听到儿子信誓旦旦的说要娶一个青楼之女为妻,霍夫人蹭的从雕花梨木椅上站起来,手里的茶杯摔向霍桀脚边。
霍桀跪坐在那里,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那箫儿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我们将军府的脸面都不要了?”霍夫人满脸怒意,看向霍桀的眼神里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又喋喋不休起来,“这几年你每日跑去那些烟花之地,我们也只是责问你几句,如今你要将那青楼之女娶来做正妻,我们将军府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霍桀却是只把她的话当作耳旁风,他跪在那里,目光坚定,他已经做了决定,母亲的劝解他根本不忘心里去。
待霍夫人说累了,他才不卑不亢的行礼。
“阿桀此生只愿娶箫儿一人,望母亲成全。”
霍夫人气个半死,合着她劝了半天,全劝到了狗肚子里,她指着霍桀,忍不住颤抖,“来人,把这个不孝子给我关起来!”
霍桀垂下眸子,任由下人将他关进房间。
霍桀一被关就是好几日,期间不仅霍夫人来每日都要前来劝说多次,可霍桀就是不肯改变主意,执意要娶箫儿为正妻。
都说孩子是来讨债的,霍夫人这次也是深有所感。
霍夫人平日里很少动气,直到霍桀开始逛花楼,被气的跳脚变成了常事。
她头疼的很,劝一次就要憋一肚子火,实在气急了竟在房间里打砸起来,这是霍桀开始逛花楼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画面。
“这是造什么孽啊,好好的大小伙子每天往青楼跑就算了,竟然还想娶青楼之女为正妻!”
她一边砸,一边嚷嚷,砸完了,心里的火发出来,她又回去劝,劝完回来接着砸。
眼见这屋里的东西砸了个七七八八,霍夫人也终于退一步,“阿桀,那箫儿的身份别说嫁给你做正妻了,哪怕做妾都不太够格,但你若实在喜欢的紧,就悄悄抬回来做个妾室可好?”
霍夫人已经退了一大步,她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箫儿,她知道霍桀是个主意多的,不愿跟他起冲突,只能这样退一步。
可霍桀并不领情,他面色平静,眼神中却满是坚定,说出的话却气的霍夫人险些吐血。
“我这一生,只娶箫儿一人!”
声音铿锵有力,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霍夫人气的拂袖而去。
出门没多久,霍夫人又折回来,将手里的玉佩砸向霍桀,脸上更是带着怒意。
玉佩贵重,霍夫人快要气昏了头,却也把控着玉佩砸过去的方位和力道。
霍桀将玉佩接住,不明所以的低头看去。那玉佩通体碧绿,呈莲花形状,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看着手里的玉佩,霍桀有些怔愣,他记得这玉佩前不久才被他交给楚念箫,不理解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看着儿子的模样,霍夫人越发恨铁不成钢,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你把祖传的玉佩给了人家,人家呢?转头就拿来典当,你还傻傻的想娶人家为正妻,都不想想人家心里是否有你?”
说完又看儿子失神的模样,霍夫人没再忍心说什么,只希望霍桀尽早想清楚,她好给他寻一门好亲事。
待霍夫人走后,霍桀抿紧唇,手里的玉佩握的有些紧,他将贴身侍卫锦一喊了过来,换上一身侍卫衣服,霍桀吩咐锦一在这里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要去,才从窗户翻了出去。
毕竟是自己家,霍桀轻轻松松绕过巡逻的侍卫从将军府翻出去,随后直奔青楼。
楚念箫自然不知晓霍桀要过来,她正坐在树下,满脸忧虑,身旁是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小丫头。
“箫儿姐姐,你当初为何要来青楼?你不像我们无路可去,可以直接在外面嫁个如意郎君好好过日的呀!”小丫头帮她披上斗篷。
从楚念箫第一日来青楼她就想问了,她不明白箫儿姐姐明明可以好好过日子,却孤身一人来到青楼求收留。
为什么不嫁个如意郎君啊?
听着小丫鬟的话,楚念箫脑海里浮现鲜衣怒马的少年英姿,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不是她面对霍桀时的假笑,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里面洋溢着幸福。
只是这笑意只停留一顺,就被苦涩代替。
她何尝不想和自己的如意郎君好好过日子?可她楚家家破人亡,仇人的日子却过得越发顺遂,这口气她如何咽的下?
楚念箫眸子垂下去,脸上满是失落,眸子垂下去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个人站在那。
光线不足导致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她忍不住呵斥出声,“谁在那里!”
“是我。”
听出是霍桀的声音,楚念箫脸上的忧虑一扫而光,见到霍桀便故作出欣喜的模样已经快成为本能,朝着霍桀跌跌撞撞小跑而去。
跑到霍桀面前,楚念箫激动的扑进他怀里,却发现他身上穿的不是从前常穿的蜀锦,而是一身麻布劲装。
她抬头欲开口,霍桀却已经轻轻将她推开,与她拉开些距离。
“我送你的玉佩,为什么会被典当?”霍桀眸色深深,紧锁着楚念箫映丽的脸,不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看到霍桀手中的玉佩,楚念箫忍不住慌了神,她记得吩咐丫头找个远些的典当行,怎么还会被霍桀发现?
霍桀又是怎么发现的?
楚念箫忍不住后退几步,却是刺痛霍桀的眼眸。
“箫儿,你是不是该给本将军一个合理的解释?”捏住楚念箫单薄的肩膀,霍桀眼神里满是质问。
这还是霍桀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楚念箫知晓他是真的的动怒了。
她没想过会被霍桀发现,一时毫无准备,即便她一时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要冷静,眸中闪过的慌乱还是出卖了她。
霍桀想到这几日被关在房间里,霍夫人如何劝说他都未曾想过放弃娶楚念箫做正妻的打算,捏着楚念箫肩膀的手就忍不住颤抖。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为了娶你回府做正妻,我被关房间好几天,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
听到这话,楚念箫愣了一下,她以为霍桀说要娶她做正妻不过是在诳她。
她直直与霍桀对视,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他,却又忽然想明白一切。
还不是因为这张脸么?她忍不住这样想。
楚念箫认为霍桀就是娶不到心爱的女子,就想要娶个与心尖人长相相似的人。
想清这一切,楚念箫心头那一抹愧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暗自在心中道,“我和霍桀不过是各取所需,他贪恋我这张脸,我想靠他进将军府,谁也不欠谁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将玉佩一事糊弄过去。”
眼睛弥漫上一层水雾,楚念箫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将军是什么意思?”水润的眸子浸满委屈的同时还带有一丝难以置信,楚念箫捂住胸口,神色伤怀不已,好似难过到极点。
“将军是怀疑箫儿故意典当将军送的玉佩?”楚念箫声音微颤,却又倔强的将头偏过去。
随是临时起意,每个动作却都像是精心设计一般,丝毫瞧不出是在做假。
霍桀忍不住想,难道真的另有隐情?
不待他想清楚,楚念箫已经甩了一把袖子,猛的后退几步。
“将军不问青红皂白便认定是箫儿将赠送之物典当,想来这段时日的情深意切也是半真半假,那以后将军不必再来寻箫儿……”
楚念箫转过身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若是她直接解释,霍桀不一定会相信,可偏偏她一上来就先发制人,又转身而去,霍桀怀疑是不是真的错怪了她。
楚念箫见霍桀想来拦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又很快消失不见,她加快步子,冲进房间后将门顶住,举着帕子在眼角擦。
烛光将单薄瘦弱的身影打在门上,显得脆弱且无助,令人看到便忍不住心生怜惜。
霍桀追过来看着窗户上的身影,走过去轻轻敲门。
“箫儿莫恼,是我不该不问清楚原因就责问你,你把门打开,可好?”
楚念箫听着外面的声音,不言不语,只是一味地用帕子擦眼角,霍桀只能在门口看着,哄着。
哄了好一阵,楚念箫也不愿意开门,只是隐隐传来抽泣的声音。
哄的久了,霍桀忘记今日前来为的是兴师问罪,开始忍不住打趣屋里人,“本将军被你关在门外都没委屈,你怎就委屈成这样?”
软软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似乎是在埋怨,又带着些许娇嗔,勾的霍桀心底直泛痒。
“将军多日不曾来看箫儿,箫儿日盼夜盼,好不容易将人盼来,将军一来便恼我,如今还不许人委屈?”
“小没良心的,本将军这是心疼你!”到底是远近闻名的风流浪荡子,霍桀轻敲两下楚念箫的房门,哄人的话张口就来,丝毫不含糊。
楚念箫眼珠转了转,她就隔着门对着霍桀反驳道,“将军向来会哄人开心,既然舍不得箫儿委屈,为何不早日将箫儿迎进府里?”
打定了主意逼一逼霍桀,她不给霍桀开口的机会,紧接着道,“莫要再以正妻之位哄我,将军若是真心待箫儿,不如早日待箫儿走,至于什么正妻之位,箫儿不在乎。”
她一副垂泫欲泣的模样,猛加一把火“既然将军不肯,那此后也不必再见面了……”
却没想到门外的人沉默许久,她等不来回复,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得门外传来一声,“箫儿莫急,等我!”
霍桀走了。
楚念箫显然没想到出现这种情况,索性霍桀还会再来,她便并未多想,却没想到一连半月,霍桀的身影都未曾在她眼前出现过。
她终于慌了神,担忧霍桀恼了她,她想进将军府便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