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事实证明，我应该相信直觉。

    当迟到了五个小时的银发男人，悠然地出现在演习场抬手问好时，这位指导上忍在我这最后的威信也轰然倒塌了。

    ——银八老师都比他靠谱。

    "呀，有只黑猫横在我面前。"卡卡西的眼睛毫无歉意地弯成一道弧线。

    这种拙劣的借口甚至不值得我翻白眼。

    他从忍具包里取出两个小铃铛，在手中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声响，介绍起了演习的规则。

    任务是在中午之前从卡卡西身上夺取两个铃铛。拿不到铃铛的人就没有午饭，还会被绑在木桩上看其他人吃饭。

    ——所以才让我们不要吃午餐吗……

    好朴实无华的策略。

    不仅如此，没有拿到铃铛的人，还会被视为任务失败而送回忍校。

    卡卡西提到最好的情况只有一个人，最坏三人都不合格。

    规则看似已经很明确了。

    ……不对。

    某种不协调感在我心中升起。

    梳理着昨天卡卡西说过的每一句话，我突然开口道：“昨天，你在提到淘汰率时用到了‘高达66%以上’的字眼，意思这个数字是估算的吧。”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鸣人一脸茫然，小樱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卡卡西眼中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光，他微微歪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但是说明‘27 名毕业生中有9人会成为下忍’时你却用了精确数字。”

    小樱似乎立刻反应过来，若有所思地看向我们三人：“9正好是3支由3名下忍组成小队的人数。”

    我的目光落在卡卡西手上。

    “但是铃铛只有两个。”我指出关键矛盾点。

    鸣人抓了抓他那头乱糟糟的金发，仍然一脸困惑：“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啊？”

    小樱叹了口气：“鸣人，简单来说，如果按照卡卡西老师的规则，每个小队最多只有两个人能通过测试，那么最终能成为下忍的人数正好是9个的概率就非常低。这意味着其实每个小队要么三个人全部通过，要么全部失败。”

    就在昨天，她还略显嫌弃地视鸣人为没有家教的孤儿，我有些意外于她充满耐心的解释。

    “有趣的分析。”卡卡西弯起了眉眼，表情被面罩遮掩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丝毫破绽，“不过很遗憾，9人也只是一个根据毕业人数乘以平均通过率的估算。你们的目标只有抢铃铛而已。使用手里剑也没关系，不抱着杀死我的决心，你们是抢不到的。”

    即便他的解释滴水不漏，我依旧将信将疑。

    无他，只因为这位指导上忍已经信用破产了。

    鸣人得意于昨天那个陷阱，卡卡西则暗讽了一番“越没实力的人，越爱说大话。”

    “算了，不要管那个吊车尾了。”

    简单一句话，却精准地命中了鸣人的软肋。卡卡西显然摸清了我们每个人的性格，随口一激，鸣人便握着苦无大喊着冲了上去。

    是阳谋啊。如果对方用“宇智波”的事挑衅，我大概也很难冷静吧。

    银发的男人眨眼间便出现在鸣人身后，右手瞬间扣住了他持苦无的手腕。同时，左手按在头顶轻轻一推，利用鸣人自身的冲力，向后一折，一拧，一转，如行云流水。

    一眨眼的功夫，鸣人的苦无便对准了自己的后脑。锋利的刀尖距离他的金发仅有几毫米，反射着危险的寒光。若卡卡西再用力一分，苦无就会刺入鸣人的头骨。

    “不要心急，我还没说开始。”卡卡西的声音很轻，语气散漫，仿佛刚才展示的恐怖反应速度不过是家常便饭。

    慵懒的态度与他刚才展现的锐利判若两人。

    ——这就是上忍吗。

    我本能地后退做出防御姿态，与眼前的上忍拉开了距离。同样被卡卡西展现的实力震慑到的小樱几乎与我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不过，看来你已经有了杀死我的觉悟。”银发男人漫不经心地夸赞道，完全没有把我们的警戒放在眼里，“该怎么说呢，我终于开始喜欢你们了。”

    鸣人揉了揉被松开的手腕，咧嘴一笑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刚才的失败似乎完全没有挫败到他。

    卡卡西宣布开始后，我迅速跃入高处的树丛中隐藏起来。

    忍者的第一要义是隐蔽与观察。

    透过树叶的缝隙，我看到小樱也迅速找到了掩体。而那个超级大白痴——

    “现在就来一决胜负吧！”

    鸣人竟然还站在原地，双手叉腰，大声挑战着卡卡西。

    ——你是武士吗喂。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一点忍者的常识？

    “我说，你没什么问题吧。”就连卡卡西似乎也感到费解。

    他从忍具包里拿出了一本橙色封面的书，漫不经心地翻开。

    这种轻视的态度再次点燃了鸣人的怒火。他怒吼着冲了上去，挥拳攻向卡卡西。但上忍只是轻轻侧身，便躲过了鸣人的攻击，同时眼睛依然盯着书页。

    鸣人接连尝试了几次攻击，拳脚并用，每一次都被银发上忍戏谑似的轻松躲开。

    卡卡西最后以一记“木叶秘传忍术体术奥义——千年杀”结束了前半场战斗。

    他的动作虽然看似随意，但每一次轻微的重心转移都恰到好处，即便在躲闪攻击时防御也毫无破绽。更重要的是，他总能预判鸣人的动作，从容不迫中透露出远超普通忍者的战斗经验。

    正面对决不可能赢，需要一个计划，诱导对方露出破绽的。

    我盯着卡卡西的动作，手向下摸到了大腿处捆绑的忍具袋。

    但对方所在的开阔地带没有视觉死角，并不是暗器使用的最佳场景。

    再观察一下，鸣人还有影分身术没有使用。

    湖面突然掀起一阵波纹，两枚闪着寒光的手里剑如离弦之箭般向卡卡西直射而去。卡卡西看也没看，手一抬，手里剑被精准地套在了他微微分开的食指和中指上，变成了两个指尖陀螺，以一种近乎优雅的方式持续旋转。

    ——这种反应速度和身体协调性。

    我暂时搁置了使用暗器的想法。

    鸣人狼狈地从水中爬出来，浑身上下滴着水，金发软趴趴地塌在脑袋上，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的流浪猫。

    很快，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水中跳出了很多鸣人的影分身，对卡卡西发起了进攻。

    可惜，下一秒，卡卡西就使用替身术脱困了。

    反倒是鸣人的影分身之间相互猜忌对方是使用了变身术的卡卡西，打了起来。

    “你身上有卡卡西老师的味道。”

    “你才有老头子的气味嘞！”

    一时间，训练场上充满了互相指责的喊声和拳脚相加的声响。这个白痴甚至不知道先解开术，让人一时无从判断刚刚那是无心之言还是故意影射卡卡西“咸湿”……

    昨天在影分身术上吃亏后，我回去做了功课。

    影分身不仅会消耗大量查克拉，还会在被击散或解除后将疲惫和伤害返回本体，施术者若使用不慎可能造成生命危险，因此才被列为禁术。

    卡卡西无疑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并利用了鸣人冲动易怒的性格和战术上的漏洞。

    不远处，卡卡西悠闲地坐在树杈上，重新翻开了那本可疑的橙色书籍，一副下方的混战与他毫无关系的模样。

    不仅如此，他还设下了一个一眼就能看穿的陷阱——只有鸣人那家伙才会毫不犹豫地上当。

    银发上忍不紧不慢地跃下树枝，弯腰捡起作为诱饵的铃铛，在手中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别掉进这么破绽百出的陷阱，笨蛋。”卡卡西捡起作为诱饵的铃铛，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但更多的是嘲弄。

    ——被黑板擦砸中果然是故意的。

    这位上忍的一举一动都经过精心设计，连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也是谋略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银发上忍的背后露出一个破绽。

    如果对方拿出全力，那我们拿到的铃铛的概率几乎为零，但既然这是一场以筛选为目的试炼，就必然存在通过的方式。这个破绽，无论是否故意为之，都是我必须抓住的机会。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

    我毫不犹豫地挥动双手掷出手里剑和苦无。伴随着微弱的破空声，它们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目标直指卡卡西毫无防备的侧身。

    虽然我天生的惯用手是左手，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工具和忍具都是为右利手设计的，为此小时候妈妈曾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纠正我的习惯，所以在使用道具时，我会优先使用右手。而在战斗中，选择则更加灵活，比如现在，双手并用以增加攻击的覆盖范围和命中率。

    在命中的瞬间，卡卡西的身躯被木桩替代了，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可恶，又是替身术。

    那瞬间的破绽不过又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诱饵。

    刚刚的手里剑已经暴露我的藏身之处。我立刻离开原地，在密集的枝叶间穿梭，向右侧树林深处全速移动，寻找新的隐蔽点……

    但是迟了，卡卡西已经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