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联想到白天郁似微借用了这个卫生间,季让尘心里有了答案。

    他加快速度,以最后一下漱口结束刷牙,摸出手机对着那条内裤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郁似微。

    过了好一会,郁似微才发过来一句:“不好意思,我忘记带走了。”

    不好意思?

    口腔里还弥漫着儿童牙膏的橙子甜味,季让尘舔了下光滑的后槽牙,实在没看出来,郁似微哪里有表现出来不好意思。

    屏幕上又弹出一条消息:“你直接扔掉,或者先放着吧,我明天过来拿走,给你添麻烦了。”

    后面又跟了一条:“我每天都换内裤,应该不会太脏的。”

    放一天,直到明天晚上吗?

    季让尘抬眼看向架子上勾着的内裤,眉间控制不住地挤出两道刻痕。

    脏死了。

    然而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眼不见心不烦,他一扭头,回卧室了。

    然而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鼻端萦绕着薰衣草精油浅淡温暖的香气,季让尘才觉出来是哪里怪。

    既然脱下来的内裤在这里,那郁似微是穿什么回去的?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发消息了:“你该不会洗完澡没有穿吧?”

    几乎是下一秒,郁似微就回复了:“是啊。”

    季让尘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郁似微道:“没办法,凑活一下,本来我想问你借一个的。”

    后面还跟着一个“捂脸笑”的表情。

    “……”季让尘嘴角肌肉猛地抽动一下,熄灭了手机屏幕。

    黑暗如潮水般蔓延过整个房间,只有香薰灯在角落里静默泛着幽幽烛光。

    要整个晚上都这么点着吗?

    还是明天问一下郁似微吧。

    窗帘没有完全拉严实,季让尘盯着缝隙中透进来的几缕城市灯火,闭上眼开始培养睡意。

    其实他把郁似微想象得太过于厚脸皮了——收到那条消息的时候,郁似微一瞬间很想挖个地洞直接钻进去。

    把换下来的内裤落在雇主家里这种事,还是太超过了。

    一直走到出租屋的单元楼下,郁知微脸上温度才降的差不多,开始提前担忧另一件事情。

    上到六楼,他终于完全放下了心,门口空无一人,赵傅捷没有过来。

    上了一天班被秏空所有情绪,现在回到家,他只想洗个澡歇会再睡觉,根本不想看见什么这个傅捷那个傅捷。

    除了和任务有直接联系的,郁似微现在不想关注任何其他人、其他事。

    虽然在季让尘家里洗过澡,但郁似微还是又洗了一遍,穿上阔别了几个小时的内裤又躺在床上,才有了稳稳的安全感。

    要不是没办法,他也不想挂空挡的。

    郁似微翻看着手机,季让尘估计是无语到了,没有再回复他。

    这时,手机上弹出郁青的消息:“儿子,这两天工作感觉怎么样?”

    “别让自己太累了,大不了回家来,妈养你。”

    心尖像是被轻轻掐了一把,不疼,但有点酸热。

    郁似微没有立即回复,把自己卷进薄薄的夏凉被里,发了好一会呆,才慢慢在键盘上打了三个字,点击发送键:

    “知道了。”

    郁青还不知道,她真正的儿子已经死在了遥远的他乡,如今的他,只是个冒牌货而已。

    隔壁一居室里的租户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直在发出不间断的噪声。

    隔断墙很薄,什么动静都能听清楚,郁似微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心浮气躁,在床上翻了个身。

    有种即将脱离秩序的失控感。

    他真的……能够做到不关注其他吗?

    算了,明天还要打工,先睡觉吧。

    没错,明天虽然是周末,但郁似微还有第三份作为兼职的工作。

    不同于前两份是为了接近季让尘的工作,这一份,纯属是郁似微为了赚外快而找的。

    虽说完成任务就可以恢复嗅觉回到原来的世界,可如果任务没有完成呢?

    倘若是后者,他就只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郁似微不得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那就是赚取尽可能多的钱。

    他现在进入职场的身份是一个应届生,同光集团作为大公司,薪资也只是给了硕士平均线以上的基本工资,就算加上晚上兼职的钱,也远远不够他安身立命。

    也许是香薰灯的缘故,季让尘难得比往日入睡的时间早了些。

    然而也就只是早了一些,睡得早,醒得更早。

    凌晨五点三十六分,他顶着两个旷日持久的青黑眼圈从床上坐起,听到次卧传来了震天响的哭声。

    是季让澜。

    霎时季让尘头皮一炸,来不及反应,一路小跑到次卧,打开门后立刻松了一口气。

    这小子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皱成一团,正在梦里大哭呢。

    季让尘走过去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季让澜的额头。

    也许是感知到了身旁熟悉而安心的气息,季让澜的嚎啕渐弱,最终停止了。

    他不舒服地动了动头,砸吧了几下嘴,接着睡熟了。

    只是脸上还挂着明显的水痕,季让尘扯了张面巾纸给他擦掉眼泪,乱成一锅粥的大脑里不太清醒地想,到底是梦见了什么,能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哭成这样?

    他并不是没见过季让澜这么哭,一年多前,季让澜刚过来时,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梦里哭叫不停。

    有很多次季让尘问过他,梦见了什么,季让澜大部分时候会说,想不起来了。

    少部分时候,会犹犹豫豫地说,梦见了妈妈。

    季让尘沉默了。

    季让澜的妈是个鬼混到吸毒过量致死的妓女,这个评价是季让尘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做出来的。

    有一个这样的妈,季让澜能无病无灾地活到三岁多,也算是一件颇为不可思议的事。

    比较起来,也许那个他名义上的母亲,还要更强一点也说不定。

    季让尘这样想着,唇边笑意却很冷,如同化不开的坚冰。

    安静昏暗的空气中,季让澜喃喃道:“小郁哥哥……”

    季让尘:“……”

    梦里还惦记着呢。

    他就不明白了,郁似微到底给季让澜下了什么迷魂药?

    离和钟烨约定的时间还早得很,季让尘也没什么事做,干脆把季让澜往旁边一推,扯过半边被子,凑活着躺在了空位置上。

    迷迷糊糊间,他知道自己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再睁眼时,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他居然一次性合眼了三个多小时。

    季让澜已经自己洗漱好了,正坐在一旁,借着床头壁灯,动作很轻地翻看着郁似微送给他的立体书。

    遮光窗帘没有拉开,屋里除了一点光源之外,大片空间都暗着。

    看到季让尘醒了,季让澜翻书的手一停,小声说:“哥哥。”

    季让尘嗯了一声,随口问:“吃早饭了没?”

    周姐最开始是负责做一日三餐,后来季让尘还给她加了钱,因此她连带着晚上和周末白天,也会陪季让澜。

    但前段时间,周姐怎么说也不肯干晚上的活了,她晚上要去伺候刚生育完的女儿,还要帮忙带女儿的孩子。

    所以现在周姐工作日的时候只用负责做饭,周末除了做饭之外,再负责陪着季让澜。

    “吃了。”季让澜回答。

    季让尘没有急着起床,他侧头去看季让澜圆润的脸:“你画画班是几点的?”

    季让澜周末要去上绘画班,司机和周姐负责接送他往返。

    “下午两点,到五点半。”季让澜没经过太多思考,说的很流畅。

    “我送你去吧。”季让尘说。

    “……”季让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紧接着就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天上居然掉馅饼了。

    三点半接完季让澜,刚好去和钟烨碰头,五点半再去接孩子,晚上再带季让澜出去吃个饭。

    季让尘计划的很完美,毕竟小孩子除了上学,天天在家里闷着也不是个事,难得有机会,这样也不是很费功夫。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季让尘穿了一身休闲装,一到时间,开了辆非常拉风一看就很贵的跑车,把季让澜送到了绘画班。

    油门一轰,又来到了和钟烨约定好的地点,好巧不巧,两人正好在停车场碰上了。

    “啧!”钟烨发出一声响亮的感慨,不住打量着从车上走下来的季让尘。

    钟烨其人是个非常典型的骚包富二代,与季让尘整天公事缠身不同,他身上没有一点班味,主要是家里对他也没太高的期许。

    于是此人越□□的风生水起,活得潇洒恣意,是个有今朝、没明日的主,非常典型的享乐主义。

    两人能认识,还成为了很好的朋友,纯属是个巧合。

    季让尘横他一眼:“看什么?”

    钟烨呲牙一笑:“总觉得你哪里像是变了。”

    季让尘一哂,没有搭理他这莫名其妙的话,能有哪里变了?

    “你别不信——”

    别人越是不屑他的话,钟烨就越来劲,拉着季让尘说个没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什么?”

    “看看这眼角眉梢的春色,本少爷为你算一算哈,近日你桃花很旺啊很旺,看来是好事将近了!”

    季让尘笑骂道:“滚!”

    还真是满嘴跑火车,他哪来的桃花?

    一天到晚来来回回接触的就那些人,他不痿掉就不错了,还桃花。

    钟烨丝毫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最近睡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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