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起浪花的白色泡沫下,可能藏着一只只可爱的小海虾,它们随着浪水起伏,眷恋阳光洒向海面的温馨。
——
秋茉和秋家小辈们吃完饭后就回家了,行李已经放在了门廊住处,管家提前帮她打扫了家里的卫生,以及冰箱的填补工作。
饭后的谈话内容让秋茉震惊,哪怕此刻,她还是不太能接受和消化。
正在她还在发呆愣神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茉茉,怎么不回消息。”
秋茉听着屏幕那头熟悉又令她眷恋的声音,心里突然觉得空落的酸楚。
“坐飞机太累了,刚刚让秋冀带我去港西的一家SPA店做了放松,这会儿刚刚到家,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呢。”
对面没有质疑,只是笑着说:“昨晚累着了,都没有好好休息,今天就要赶飞机,确实会累。”
秋茉的脸微微一红,可更多的还是觉得有点乏了,但她没有挂电话:“嗯,明天就要和秋家人见面了,有点紧张。”
男人的声音清润,像有着醇厚酒香的魅力:“没事,你不用争抢,不要有压力,因为我养你。”
男人的话带着宠溺,秋茉嘴角长开笑出了声。
“对了,茉茉,戒指戴好,我一直都在。”
秋茉伸出右手,指间的那枚戒指在灯光下闪的让人眩晕。
“带着呢,怎么啦,你不会要和我的那些哥哥弟弟叔叔伯伯们宣示主权吧。”
男人扑哧笑了出来:“戒指在,我就在,茉茉不怕,我陪着你。”
秋茉此刻眼角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声音带着哭腔与颤抖:“你干嘛说这样的话,我都哭了。”
男人听到女孩儿的哭腔,立刻哄到:“茉茉别哭,是我不好,我不说了。”
女孩儿抽泣的声音不减,却没有在说话,电话也没挂断,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听着对面男人沉重的呼吸睡着了。
——
第二天下午五点,秋茉踩着点抵达了秋家庄园。
天边落日余晖尤其突出,橙色如火的霞光让指间的那枚戒指更加闪耀。
秋茉进到祠堂时,除了三位太爷,其他人已经都到齐了。
秋茉在第一排第三列的位子坐下。
前面两列的排数很多,长长的挤挤的摆了许多,只有她的那一列,只有她一个人,一张椅子,身后空无一人,孤单冷清,像是被这世间抛弃的一片叶子。
穿着的白色旗袍是下午太爷叫人送来的,以及这从头到尾的行头,奢靡的有些过头。
就在她坐在位子上发愣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姑姑,给你果果。”
秋茉转头,是一个长得软糯香甜的小娃娃,白白嫩嫩的五官也是漂亮的不行。
她伸手接过小手递过来的红色树莓,放进了嘴巴里。
果子很甜,她的心里却酸酸的。
“谢谢宝宝,果果很甜,姑姑喜欢。”
小团子也笑了,咕叽咕叽的:“弟弟也喜欢。”
秋茉想问她弟弟是谁,可是孩子的妈妈就走来了。
是一位长得温婉大气的美人,都说皮相不如骨相美,可这位夫人,皮相美的令人惊艳。
这位年轻的夫人穿着天青色的旗袍,她并脚蹲下,和小团子的视线平行:“说好了要听话的呢,不可以到处乱跑的哦,还有不要过来打扰姑姑知道吗,姑姑很忙的,等过几天在找姑姑玩好不好?”
说完,就转头一脸抱歉的抬头看秋茉。
秋茉被她弄的不好意思:“没有打扰,小宝宝很可爱,很乖巧,还给我果果吃。”
“总算找到你们了。”一个清冷的男生出现,秋茉抬头,就看见了昨晚上吃饭催着流程说要回家带娃的男人。
他叫秋钰,是二房的长子。
又看了眼眼前正被男人扶起,小心护在怀里的美人,秋茉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他昨晚着急回家了。
秋茉笑着点头问好,男人也点头回应,接着就带着老婆孩子走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掌仪才走上主台开始讲话。
前半段都是客套话,今天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最后一部分,三位老祖上来,敲定秋家新生代的权势划分。
意料中的争吵、怒斥、谩骂...摔茶杯的声音此起彼伏,掌仪拉架的声音也没有停过。
最后,还是大房的太爷出声制止闹剧的继续。
“把你们喊过来就是商量怎么做,没让你们来胡搅蛮缠,老规矩,和你们的父辈一样,投票表决。”
投票的选项其实就两种,就是大房和二房的发生分歧的意见。三房人丁稀少,没有实质的发言权。
但,却有实质的决定权。
三张票在两个选项里选出一个方案。
秋茉的选择至关重要。
就在全场都在等着秋茉在纸上写下选号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秋茉撕了手中的选票。
女孩在灯火通明的大堂里一下两下,不紧不慢的撕掉了手中的选票。
“我觉得这两个都不好,一个是北边的狗,一个南边的鼠。”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三家老太爷此刻坐在台子上,也是满脸震惊,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此刻,隔江而望的珠港城的某基地里,会议室里的人员也是大吃一惊。
江来坐在会议桌的尽头,此刻双拳握紧,双眼紧闭,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是周身气压太低,身边的人都觉得心凉。
——
时间回溯,昨晚的秋家小辈聚会。
秋芝坐在主坐,拿出餐巾擦了擦嘴角。
“小妹第一次参加我们的干饭大会,不太熟悉,下面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叫秋芝,是大房长女,也是北边的一条散养的狗。那是秋钰,二房长子,是南边的一条阴暗的老鼠。”
女人的话讲的云里雾里,秋茉听不懂:“大姐有什么话直说,弯弯绕绕浪费时间。”
秋芝看着坐在对面平静的一点情绪都看不出的小妹,此刻心里也是有些高兴的,如此心性,说不能真能成。
“小妹好爽气,那我就直切正题吧。”
秋茉挑眉看向秋芝。
秋芝双手抵着下巴,笑眯眯的开始讲起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密辛。
“还记得外面是怎么说你爷爷离开秋家的嘛,为情所困?哈哈哈,真是笑话,秋家儿女就没有恋爱脑的,更何况三房爷爷那样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开头让秋茉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对面的女人冷笑一声后,才继续开口:“搁在古代,这得叫什么,质子嘛?”
质子....秋茉的眼神有些冷,她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对面。
“远亲藩王的势力太大,如何挟制,质子就是最好的选择。三房爷爷被选为质子送去了内陆,在那里成家立业,背井离乡,到头来也不还是被一场蓄意的事故了结了性命。”
秋茉眼睛有些发红,她的双手握拳,情绪就快崩溃。
“我可以信你吗?”
秋芝伸出右手挥了挥,一叠资料就摆在了秋茉的面前。
“事实胜于雄辩,你自己看吧,我们也是多说无益。”
秋茉翻着文件里的每一页纸,以及页尾处一些人名的私章。
翻着翻着,一个全新的文件封面出现在眼前,标题里写着“秋意”的名字。
秋茉的眼泪啪的掉了下来。
秋芝看出秋茉翻到了新的文件夹,她缓缓地开口,可是言语里也是充满悲痛:“意叔叔的死,你也该看看了。”
外界都在宣传他是死于巡航任务,可实际上他是死于飞机零部件的丢失而导致的尾翼分解。
秋茉觉得自己的呼吸很是困难,她伸手捂住胸口,脸色惨白。
她看见文件里清楚地写着,多次尝试跳伞结果都是失败,最终机毁人亡。
“至于徐珍的自杀,只不过是上级给她的命令而已,她知道的太多了,不过她给你留的那封遗书,应该是愧疚的吧,毕竟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儿子被蓄意杀害却无动于衷,内心也该煎熬。”
奶奶....她也在骗自己吗?
秋茉的脑袋里此刻有一根神经在吊着疼痛,让她呼吸不上来。
那妈妈呢,妈妈她...
秋芝像是看出来秋茉眼中的疑惑和迷茫:“你的母亲,因为所谓的家族使命,用自己的婚姻换取文家百年平安,也是个可怜人,意叔叔死后,文家费尽千辛万苦保下了她,却还是让她远走他乡,离开了金陵。”
原来,外祖也是这个庞大的骗局的参与者嘛?
这一刻,秋茉觉得自己的一生就像活在了一个被搭好了人和景的院子里。
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痛,小腹也没来由的抽疼。
情绪的急剧转变,身体是第一个也是最直观反映的。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嘛。”
秋芝就在等着她这句话,她放下双手,双眼紧盯这秋茉:“救秋家,此时真的是危急存亡之秋的时候了,这么多年的忍让妥协,最后还是得被赶尽杀绝。”
秋茉没有说话,现场安静的可怕,连呼吸声都很轻很小。
她理了理思绪,缓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刚刚说,大房是北边的狗,二房是南边的鼠,这次大会,那边的意思是让秋家作出一个选择,又或者不做决定的话就让秋家分家,对吗?”
秋芝心里这下是真的高兴,秋茉的聪明超乎她的想象:“没错,如果秋家选择了一方势力,那么另一方势力就会反扑咬死秋家,最后还是那里的渔翁之利。”
秋茉点了点头:“如果选择第二种,那么秋家的势力就会大大削弱,秋家的威望是大房二房三房结合缺一不可的,任何一方单独拿出去,都成不了气候,只能是被慢慢的吞噬,灭亡是迟早的事。”
秋芝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在这两条死路里,走出第三条路,一条活路。很多年前,秋家为了自保,明明兄弟和睦却要在外表现出争权夺利的恶名,为了能在那场大清扫中活下来,大房二房以身入局,利用南北势力制约生存,而三房则是彻底断了后路,只为给秋家谋一条活路。”
秋茉的眼底一片阴暗:“现在,我就是那条活路,对吗?”
秋芝点了点头:“对,你就是那颗活络的棋子,当然,不止我们发现了,他们也发现了。”
所以,所以,所以.....
秋茉的心一下一下的跳动,声音大的震着脑袋疼。
从小外祖的庇护只是替别人守好筹码...
妈妈对自己的冷漠不是因为睹物思人想念爸爸,而是因为他们父女的关系她不得不远离家乡的恨意...
以及,江来...
秋茉想起刚刚在门口的那个闪烁的红灯,她转头看向秋冀:“那枚戒指里,有什么吗?”
秋冀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眼底也是一片厌恶:“定位和监听,还有...”
秋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到秋冀说的最后两个字的,她只知道,心痛的实在厉害。
秋冀说,还有一枚小型炸弹引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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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世人都爱伪装,表演是人类的天赋,只是有些人的演技怎么那么好,至死不渝的爱啊,被演的活灵活现,分不出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