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文帝摸出四个碎银子,剩余的抛给刘德顺。
“这是四两银子,是今日在城中街道上的价钱。这两个孩子,朕就买下了,赐名,”
他想起舟逆行给他自己胡诌的名字,忍不住笑出声来:“就叫鸭蛋儿和鸡蛋儿。”
舟玄光急急摇头,捂住自己的裤子快要哭出声:“不行不行,我不卖……”
望千帆没有捂腿,只是瞬地白了脸。
康文帝板起脸一拍桌子:“今日可是你自己说的,如何不能卖?”
“我只卖身,不卖蛋!”舟逆行小脸皱成一团。
“朕既然买了,那便是朕说了算。”康文帝眼中全是笑意,“说吧,日后你想叫蛋公公还是鸭公公,朕可以允你。”
“不行,没有蛋,鸭子都活不成的。皇上,我要我的蛋,你叫我鸭蛋儿,就不能把我的蛋蛋拿去,不然就不是鸭蛋儿了!”
舟逆行心中难受得不行,眼泪哗啦啦往下滚,口中一直委屈哀嚎:“皇上,我要我的蛋蛋。爹,我要我的蛋蛋。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了。”
可怜的模样,让刘德顺心中都同情起来。
他也想他的蛋蛋了……
望轩只有望千帆一个独子,如今皇上说要买下自己的儿子,也不禁悲从心来。
舟玄光看着小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毕竟是血浓于水,哪怕气得吐血,还是心疼。
可是拿不准陛下的态度,谁也不敢求情。
“别哭了,”康文帝依然态度坚决,只是语气和缓了些:“朕现在能答应你一个要求,你可以想想你们两个,到底是谁留下来做蛋公公?”
舟逆行抽噎着看看身边的小书呆,又看看自己的亲爹。
都是因为自己忘了带银子,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
望千帆心底害怕,却还是默默膝行一步上前,头磕在地:“小的望千帆愿意留下。”
望轩顿时脸色煞白。
“关你什么事,”舟逆行眼睛肿起,将他扯到身后对康文帝磕头抽噎道,
“皇上,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的错,而且我爹有八个儿子,家里都成了儿子窝。望大人却只有一个儿子,所以我愿意留在宫中,只是不要叫我蛋公公好不好?”
自己上辈子是女孩,也算是“另类”的太监。
这辈子若实在改变不了做太监的命运,那就不反抗了。
只是自己实在不愿意叫蛋公公!
这个名字真的好难听!
“舟逆行!”
望千帆第一次大声喊小伙伴的名字:“这件事情并不是谁家的儿子多便应留下的。你是为了带我出门去玩,错不在你,所以理应是我留下。”
舟逆行大声道:“可是酱猪蹄是我带你去吃的,四两银子卖的是我。你只是躺在地上做我爹,自然应该是我留下。”
听到做爹这句话,舟玄光再次捂胸。
不行,不管是听第几遍,自己也接受不了儿子给他自己找了个爹的事情。
哪怕现在两人是在争论谁当太监的时候,也不能提做爹!
这是原则!
两个小家伙争得面红耳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抢什么好事。
康文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罢了,看在你们两个赤胆侠义,心性纯良的份上,今日朕就不买你们了。不过若是下次再让朕发现你们行事荒唐,那朕定罚不饶!”
两个老父亲长长舒了一口气,赶紧拉着儿子跪在地上。
“多谢陛下!”
“都回去吧,”康文帝瞥眼挥手。
舟玄光和望轩赶紧领了两个“冤家”回府,
在皇宫门口临上马车时,气愤不过的望轩对舟玄光拱手道:“舟将军,本官虽是文官,但也不怕武将。望舟将军管好家中孩童,勿要再让他打扰我帆儿。”
心情不好的舟玄光一甩袖子:“望大人言重了,我家小八虽是胡闹了些,但从未犯过这般大错。望大人还是应该好好回家管管自己的儿子才是!”
“你!”
“哼!”
两人不欢而散,拉着各自的“逆子”直奔府邸而去。
当夜,舟府的府邸上空飘出凄惨嚎叫,那叫声听者揪心,闻者落泪。
而望家第一次动用了家法,乖巧的望千帆第一次体会到了鞭子沾水的厉害。
第二日,望家府邸大门竖起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舟家小八与狗不得入内。
这舟小八的称呼,是因为气过头的望大人不知道舟逆行的名字。
望轩因此还问了儿子半天,甚至还加了好几鞭子惩罚,但昔日乖巧的儿子竟然就是不松口。
虽然在皇宫中听到儿子喊过那魔王的名字,但是当时因为皇上在的原因,望轩太过紧张没有记住,
如今儿子也不说,只能退而求其次,提笔写上了一个舟小八。
听闻此事的舟玄光气得瞪眼,转手在府邸大门口挂上横幅:姓望者入门打断腿!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康文帝听闻后顿时哈哈大笑,对身旁的刘德顺说道:“那两个小东西呢?就没有想办法制止?鸭蛋儿能让他爹这么对待他义父?”
刘德顺弯着腰道:“这两个孩子好像被两位大人揍得下不来床,想是还不知门口之事。”
“该打!”
康文帝每次一想起这两鬼头的卖身葬父,就忍不住又气又乐。特别是想起自己朝中的两个臣子像是打翻调色盘的脸,就笑得肚子疼。
“望轩自为官以来,朕都从来没有见过他还有这般多的表情。他那孩子,确也是奇才。”
刘德顺给皇帝斟上一杯茶,
“陛下,老奴听闻望小公子才学出众克己有礼,小小年纪便在京中颇有贤名。此次之事,老奴倒是觉得,舟家小公子最是能干。”
“那个鸭蛋儿啊,”
康文帝浅笑着摇头,
“那般的歪理随口便来,但心地确也纯良,那日在宫中一心为了朋友。调皮亦聪明,着实是让人头疼啊。舟将军的白发怕是都要长出来了。”
舟玄光是真的长出了白发。
那日提着兔崽子回家,生气得打断了两根鞭子,若不是有一家人拦着,那个兔崽子怕是已经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