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翁听她如此说自然没有任何意见更是欣然决定与她一同去劝王昭。
谁料接下来——
第一日:王昭在剑崖悟道没有离开。
第二日: 王昭在剑崖悟道没有离开。
第三日:王昭一整天都在处理宗门事务没有歇息,纪雪森姜水翁闻声一路追赶只触及他的翩翩衣角。
第四日:王昭与师尊对剑后离去,纪雪森赶到被师尊扣留,姜水翁又吃了一个闭门羹。
第五日:纪雪森和姜水翁忍无可忍堵在王昭门口,他却钻心剑谱未曾出门,纪雪森气的闯入他的屋舍,被他拉着对战三百回合,并嘲讽道:“师姐,你变弱了”。
第六日:纪雪森练了一天的刀。
第七日:乌云一早就遮盖天日,原书中小师弟要受金丹雷劫的日子,纪雪森不想出门于是合拢了屋舍。
“咚咚咚——”纪雪森面色不虞的拉开屋门,抬头先看见姜水翁笑盈盈的脸,纪雪森表情一下柔和下来。
于是只见姜水翁胳膊在后面晃了晃,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下一秒,她肩膀处探出一个银色剑柄,剑柄在空中晃了晃,又冲着纪雪森的方向点了点,伴随郁闷的一声:“师姐,我错了。”
纪雪森心中的气一下子消散了大半,虽说她本来也不好发太大的气,但总归要装装样子。毕竟她觉得她能在男主手下过那么多招已经很厉害了...
“哼。”纪雪森靠门冷哼。
姜水翁笑着把一身玄黑的王昭从身后拉了出来,王昭并未同魔尊一样留及腰长发,扎成马尾的短发只堪堪到肩颈处,许久未曾好好打理的凌乱发丝下是漆黑的眼睛,他唇抿成一条直线,面容刚毅,右侧剑眉尾处蜿蜒了一条疤痕,瞧着有一厘米长。
那是他听闻家中变故怒而要去报仇时被师傅浮沉道君的剑气所伤。
其实那疤以他如今的修为早就可以恢复如初了,可他却记挂着师尊的教诲迟迟不愿复原——“若是连为师一剑都接不住,还去送什么死,不如为师现在送你上路。”
他总想着要等到自己成功复仇之后再抹去这伤痕。可原著后来师尊死了,这疤也就留到了他死。
茶桌前,纪雪森看看王昭又看看姜水翁一阵阴阳,“怎么,今儿倒是愿意同我见上一面了?”
王昭没有说话,姜水翁温柔的笑道:“本来雪森你生病,他就该是拜会的,可他如今剑痴一个,哪能想着这些俗事?”
王昭眼睛沉默的看看纪雪森又看看姜水翁,僵着身子一下站起身行礼,“抱歉师姐,是我礼数不周了。”而后执拗的盯着纪雪森看。
纪雪森连忙摆手,“我可受不住你这么大的礼,快坐下吧。”
王昭沉默着坐下,原本僵硬的身子瞧着也放松了许多。
姜水翁这才笑着端起茶壶一边为二人倒茶一边道:“说起来,我们三个也有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好好聊聊天了,时光过得太快了,还真怀念我们小时候的日子。”
王昭点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茶杯纪雪森瞧一眼便觉得烫,可他却像没有感觉一样,这下热气盖着她彻底看不见他的眼,只听他说:“是我这些年忽视大家了。”
“你这一来不是认罪就是妥协的,搞得我接下来的话都不好意思说了。”纪雪森与姜水翁对视一眼颇为轻松的说道,只她心里却明白,他们过去的时光再快乐总归是和她没有关系的。
王昭轻微的摇了摇头,“师姐不必多言,我都知道的....前几日师尊也劝过我了。”他声音苦涩无比,面上也写满了愁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虽说师尊的剑道已是天下一绝,可若我固步自封不愿下山是磨不出自己的剑意的。”
纪雪森一听嘿,这不是给我省事吗?可还没等开口就听他继续说了下去,“可我不知道,师姐,水翁,你们都下过山,我也曾下过的,可一想到要下山,我就...我就觉得害怕。”他颤抖的放下茶杯,纪雪森才注意到他掩盖在水汽下的眼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红。
遥想着书中那个誓要为至亲报仇的男主,纪雪森不禁也有些动容,毕竟如今的他不过也只是刚刚成年的少年郎,她在师尊在,他往外一走总知流雪峰是他的家。可原著里...纪雪森目光落到他手中的那把剑上——剑客穷尽一生,只求昭雪。
即使是无所不能的男主,也会害怕吗?
姜水翁轻轻握住王昭的手,“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王昭呜咽一声,窗外一阵惊雷,不知何时,魔尊的第一道雷劫到了。
唰的一下,照亮屋内三个人惨白的脸。
“瞧我,”王昭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那笑容写满了无奈,“都忘了今天是小师弟的重要日子。”
纪雪森看了一眼窗外,狂风席卷着那些开的不易的桃花,要将它们裹挟到泥地中央,心里不知何处生出勇气,她回眸起身走到王昭身边,手指点了点他眉尾的疤,“昭师弟,你是不是忘了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雷光散去,王昭的神情被遮盖在阴影之中。
纪雪森收手转身看向窗外,衣袖下的手颤抖着握紧拳头,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真的想为男主说些什么。“小师弟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你也有,如今你已是金丹修士,今日你自己做决定,不管是我水翁还是师尊都会支持你。”
唰——又一道惊雷。
纪雪森侧头看他,只见他墨色发顶,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作为你的师姐,我还有些话要奉劝你,今日你不下山是为怯懦,来日,来年,来来年,你都会如此怯懦下去,那时候呢?你真要一辈子不下山吗?”
“我....”王昭面色茫然的张开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于是纪雪森迎着第三道雷继续道:“你还记得师尊给你这把剑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给它起名昭雪吗?”
她话音刚落,王昭彻底沉默,低垂这头一言不发了。
纪雪森余光瞥到姜水翁眼里的泪水,但她没有阻拦纪雪森的话语,于是纪雪森继续说道,字字铿锵“昭雪,昭雪,你今日走不出这一步,难道是彻底忘却了自己的初心吗?”
“我没有!”王昭愤怒的抬起头,纪雪森才看见泪水沾湿了他的面庞,他情绪激动地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肩膀颤抖,音色愁容,到最后甚至变成了哀求“我没忘,师姐....”
沉默,许久的沉默,直到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雷从窗外以此闪过,屋子里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纪雪森又看了一眼窗外那苦苦挣扎的花瓣,心里念到,还有最后一下了。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我问你,小师弟金丹期至要去边城净化魔气,你可愿同往?”
话音刚落,最后一道雷就汹涌而至,轰的一声——纪雪森甚至觉得她的发丝晃动了一下。
那紧接而至的闪白让三人不得不闭上双眼。
“我愿意。”王昭沙哑着说道,声音轻的微不可查。
纪雪森睁开双眼,回头只见闪白褪去窗子被风吹开的更大,王昭和姜水翁惊讶地看向窗外,只见一树桃花依旧,正在窗外舒展着自己娇嫩的身躯,它们一朵也没有屈于狂风。
而魔尊他的金丹期雷劫只闪了七下。
“过了吗?”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只窗外升起的金光昭示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