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尽头的石门在顾千尘剑气下化作齑粉,月光混着魔宗后山的玉兰花香涌进来。
林小羽望着他被魔纹映得忽明忽暗的侧脸,发现他耳后那片浅褐色胎记在银光中若隐若现,形状竟与自己脚踝的花瓣胎记严丝合缝,像极了千年前壁画里“仙魔同心纹”的残缺部分。
“发什么呆?”顾千尘的声音带着清冷,指尖却悄悄勾住她的袖摆,在转角处避开巡逻的魔修。
他的袖口还沾着地牢的腐土,却掩不住底下绣着的玉兰花。这是魔宗圣女的专属图腾,此刻在他雪白衣料上显得格外刺眼。
回到闺房已是丑时,林小羽瘫在软榻上,望着案头未动的草莓灵粥发愣。
粥碗旁压着片新鲜玉兰花瓣,花瓣上用朱砂画着个简笔小人,正举着剑穗戳向另个叉腰的Q版圣女,分明是顾千尘模仿她的画风。
“这冰块脸……”
她指尖划过花瓣,突然听见小绿在发间发出不满的“啾啾”声。
金色蛊虫正用翅膀推着块玉简,上面是三长老的密令:“即日起,圣女炼蛊需在长老殿监视下进行。”
“监视?当我是职场新人吗?”她拍案而起,玉简在掌心泛起微光,“小绿,咱们去丹房,给老东西看点有意思的。”
魔宗丹房永远飘着刺鼻的腐药味,此刻却混着股甜腻的奶香。
林小羽正往丹炉里倒灵蜂浆,旁边摆着从灵膳房顺来的草莓酱。雷千绝倚在门框上,骷髅形摸鱼符在腰间晃荡:“圣女大人,您这是炼蛊还是做灵膳?三长老要是看见您往蚀心粉里加蜂蜜……”
“要你管?”
她甩着玻璃棒,琥珀色的灵液突然泛起彩虹般的光泽,“看好了,这叫‘斩男色蚀心露’,擦在唇上能让敌人心跳漏拍,比传统蚀心蛊见效快三倍。”
小绿适时地在丹炉上比了个心,翅膀尖溅出的灵液竟在石墙上画出顾千尘的Q版头像,耳尖还特意涂了圈粉红。
雷千绝突然转身,对着空气抱拳道:“仙尊深夜造访,弟子失礼了。”林小羽手忙脚乱地用丹炉盖子挡住实验品,却看见顾千尘的剑气正卷着片月光飘进来,衣摆上还沾着苍梧山的晨露。
“仙尊是来查岗的?”她故意把斩男色灵液往他面前推,“要不要试试?涂了能让高冷人设崩塌哦。”
话虽如此,却注意到他袖口的玉兰花刺绣比昨夜淡了些,分明是用剑气连夜修改过的,生怕被魔宗弟子察觉。
顾千尘垂眸望着丹炉里的灵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凹痕。他忽然开口:“三长老的蚀心幡,用的是千年前魔尊麾下‘血蛛魔将’的残肢。”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什么,“你在幻境看见的傀儡兽核心,与它同源。”
林小羽的笑意渐渐凝固。
她想起地牢壁画里小医仙断裂的仙骨,想起三长老虫囊上的魔纹,突然意识到:原书里的“仙魔宿敌”剧本,或许从一开始,就是盘算着用她的仙骨残片复活魔尊的阴谋。
丹房外突然传来骚动,几道黑影破窗而入,袖口翻卷间露出三长老的蚀心蜂印记。
小绿立刻炸毛,翅膀化作墨绿喷出糖霜雾,却在看见为首者腰间的斩仙剑穗时顿了顿,那是顾千尘亲卫才有的标记。
“圣女,苍梧山传来急讯!”黑衣人单膝跪地,呈上染血的玉简,“苏挽月仙子在灵膳房遇袭,现场留有魔宗毒粉痕迹。”
林小羽与顾千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苏挽月的遇袭,分明是仙界对魔宗的试探,而所谓的“毒粉”,正是她今早改良的斩男色灵液,配方里还掺着小绿的鳞粉,能追踪使用者的位置。
“我去看看。”顾千尘转身欲走,却被她拽住袖摆。
指尖触到他腕间的锁心铃穗,那里还缠着昨夜密道里勾住的魔宗藤蔓:“仙尊别忘了,现在你我是‘宿敌’。”
她故意咬重“宿敌”二字,从腰间扯下朵毒莲花簪塞给他,“带着这个,免得被你那些弟子看见后,又要写‘仙尊被魔宗圣女迷惑’的话本了。”
顾千尘望着手中的毒莲花簪,耳尖突然泛起不易引人察觉的薄红。
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原主的东西,却发现簪头刻着极小的“羽”字。
这是小医仙前世的小名。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圣女可知,苍梧山的灵膳房,今早特意留了份糖霜山药?”
热气拂过她耳垂,林小羽猛地后退,撞得丹炉上的斩男色灵液泼洒出来,在顾千尘袖口染出片可疑的粉红。
他却恍若未觉,踏剑而去时,簪头的毒莲花在月光下竟泛起玉兰香。
那是小绿悄悄渡了自己的鳞粉进去。
丹房重归寂静,雷千绝突然指着她发烫的脸颊:“圣女,您耳尖红得比斩男色灵液还艳。”不等她反驳,便掏出玉简展开,“不过说真的,您给仙尊画的‘炸毛版’表情包,能不能发我一份?弟子想当屏保。”
“……”
深夜的苍梧山灵膳房,顾千尘望着地上的毒粉痕迹,指尖划过残留的糖霜。
这是林小羽独有的标记。苏挽月蜷缩在角落,发间的玉簪正渗出微光,映出她眼底的恐惧:“千尘师兄,是魔宗圣女……她用毒粉迷晕我,还说要取你心头血!”
他垂眸望着她发间的玉簪,突然想起千年前小医仙送给小师妹的成年礼。玉簪内侧刻着行小字:“挽月,莫要辜负自己的剑。”
此刻却被人用魔修精血涂染,显得格外讽刺。
“苏师妹且安心。”他转身时,毒莲花簪在掌心发烫,“师兄自会查明真相。”话音未落,袖口的粉红灵液突然发出荧光,在地面映出个箭头,正指向灵膳房暗格。
暗格里躺着半块残破的玉简,上面用蚀心蛊虫血写着:“神源碎片在魔宗圣女体内,取其仙骨,可复活魔尊。”
落款处,三长老的虫纹与清虚子的魔尊图腾交叠,像条狰狞的毒蛇。
顾千尘捏碎玉简时,锁心铃突然发出急促的鸣响。
他望向魔宗方向,只见丹房位置腾起大片糖霜雾,雾中隐约可见小绿的翅膀,那是林小羽遇袭时才会发出的求救信号。
丹房内,林小羽正与三长老的亲信弟子周旋,袖中仅剩的糖霜已撒完,小绿的翅膀也泛起疲态。
为首的弟子狞笑着举起蚀心幡:“圣女勾结仙尊,证据确凿!三长老有令,先取你一缕精血,再送往仙界请罪——”
千钧一发之际,顾千尘的剑气劈开屋顶,毒莲花簪化作流光钉在蚀心幡上。他落在她身侧,袖口的粉红灵液还未干透,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不是让你别插手?”
“我这叫职场反PUA。”她趁机往他手里塞了颗草莓软糖,“再说了,没看见我给你留了‘斩男色’灵液当暗器?”话未落,斩男色灵液突然在弟子们唇上起效,个个捂着心口后退,耳尖红得比她画的表情包还夸张。
顾千尘望着手中的软糖,包装纸上画着个牵手的Q版小人,突然想起千年前小医仙哄他吃药时,也是这样往他掌心塞蜜饯。
他突然转身,剑穗扫过她发梢:“明日巳时,苍梧山论道大会,别迟到。”
“谁要去啊!”她望着他踏剑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腰间别着的毒莲花簪,正随着锁心铃的节奏轻轻晃动,像极了千年前那只总停在他发间的灵蝶。
论道大会的请帖躺在案头,烫金大字映着烛火,却在角落印着行极小的字:“神源现世之日,仙魔同悲之时——致小医仙的转世。”林小羽的指尖划过字迹,突然想起地牢壁画里,剑仙递给小医仙的那把斩仙剑,剑柄上刻着的,正是这行字的前半句。
而此刻,在魔宗长老殿,三长老正对着虫囊冷笑:“顾千尘果然中了美人计,只要他在论道大会上为圣女出手,仙界便有理由对苍梧山施压。”虫囊深处,枚刻着顾千尘生辰八字的蚀心蛊正在成型,“等神源碎片到手,本座便是新的魔尊……”
丹房外,顾千尘停在玉兰树下,望着掌心的草莓软糖发呆。糖纸内侧用朱砂画着个笑脸,旁边写着:“给高冷仙尊的摸鱼奖励——第1次,偷偷给我留灵粥!”
他突然轻笑,将糖纸小心地收进袖口。那里还躺着小医仙的玉兰花簪,和千年前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没说完的叮嘱。
夜风拂过,丹房内的斩男色灵液突然发出强光,在墙上投出个模糊的影子:那是千年前的小医仙,正将锁心铃戴在仙童手腕,而仙童掌心,紧紧攥着片染血的玉兰花瓣。影子渐渐重合,化作个完整的同心纹,在魔宗的夜色里,悄然预告着一场即将来临的,关于仙魔与爱恨的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