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伙过日子感觉还不错，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热乎，年尾裴兴冉就放假了，霖川仓库那边出货多还要再干半个月。

    头天放假在家闲着无聊，裴兴冉刷视频的时候学了个火腿花卷，酵母发面，然后擀成一张薄饼，刷上油撒上花椒粉盐和少量葱花，把火腿肠切碎铺满，然后像卷瑞士卷一样卷起来，切段扭成花卷。

    第一次做就成功了，趁热吃，不吃菜也香。

    好吃，在家也没事干，送几个给霖川当午饭，能给人省顿午饭钱。

    用饭盒装好在裹上块毛巾保暖，路上还给人买了个鸡腿带过去。

    丰都货仓应该是这，裴兴冉向里面张望了一下，零星有几个人带着买回来的饭进进出出。

    看样子应该来的不算晚，不知道霖川吃过了吗。

    裴兴冉边往里走边跟人打电话，接的倒是挺快。

    得知人来给他送饭霖川忙去迎，刚到屋外就迎面遇见了。

    见人出来裴兴冉冲人招了招手。

    “这地方还挺远。”

    仓库灰尘大，霖川整个人灰头土脸的，他局促的拍了拍身上的灰接过人递来的饭盒，“不用送饭，这边有卖饭的，我买点吃就行了。”

    “你以为天天给你送啊，我放假了，在家也没什么事出来溜达溜达，顺带的。”

    霖川咧嘴笑了笑带着人去他吃饭的地方，没有食堂，就哪有地方坐就在哪吃，其他工人三三俩俩的坐在一起忙着填肚子也不曾注意这边。

    霖川搬了个干净货箱给裴兴冉坐，他则坐在对面吃了起来，花卷和鸡腿都还热乎，这比他买的素菜包子还要好吃，一个花卷三口就塞嘴里了。

    吃饭老是狼吞虎咽的，就跟那搅拌机似的，塞的满满的嚼不动了就喝水压一压。

    裴兴冉提醒人慢点吃，霖川咕嘟咕嘟喝完水又忙着吃下一个，“嗯好吃，你吃了吗一起吃点？”

    裴兴冉摇摇头，他已经在家吃过了。

    来之前霖川应该是正在吃饭，白色塑料袋里还有吃剩的饼和辣条。

    “你中午就吃这个啊？都冬天了好歹弄点热水喝。”

    “凉水才解渴，饼顶饱，有时候也买包子吃。”

    骗人行，包子一般要三块钱一个呢，素的也要两块，霖川是体力活吃的多，一顿怎么也要四五个包子，怎么看都不如吃大饼省钱。

    两人一开始没钱，过得都很节俭，偶尔开荤也是裴兴冉买，霖川的工作是月发他更会省。

    仓库挺大，所有工人都跟他一样身上灰扑扑的，他发传单转悠一整天也就80，一想到霖川刚发的工资高他三倍，可想而知他的工作量有多大。

    裴兴冉也是普通家庭，徐瑾州是个富家少爷，跟着他倒是奢侈了几年，但这几年也不好过，有人金山银山会分你一点，但你稍稍不顺他意，那便没有好日子过。

    有人把你的好记在心里，赚那一点也要全部给你。

    看到霖川干这么累的活还要省那几块钱的饭钱，他蛮难受的。

    吃完饭霖川就让人回去，仓库一卸货灰尘满天飞。

    送人出门的时候有工友看见了，“呦，川，这是谁啊？来给你送饭。”

    霖川愣了一下，大声道，“我弟。”

    “是你弟弟啊，你天天下班就往家跑，说回家吃饭，还以为给你做饭的是你媳妇呢，原来是弟弟，哎呦你弟长得还挺俊。”

    “我还没娶媳妇呢，那是，我第一帅，我弟排第二。”刚吃饱，霖川挺直了腰吹牛逼都有劲。

    “你真臭屁。”

    两人的对话让裴兴冉脚步不由加快，一溜烟跑出了仓库。

    等到霖川放假已经临近年关了。

    “走，今天哥带你去消费！”上次钱没给出去，霖川一直留着盘算着怎么花，一放假就拽着裴兴冉出去吃喝。

    过新年就要穿新衣服，他让人去挑一身他来付钱，裴兴冉摇头，“我身上这身就够了，你自己买吧。”

    “都买，咱俩一人一身。”

    裴兴冉不配合他就强拉着人去试，拿着他给人相中的卫衣就拽着人去试衣间。

    要扒人衣服的时候被人猛的推了出来。

    “我自己来！”

    商场里人还挺多，裴兴冉这么一叫唤引得周围人都朝这边看，他倒是进去了，留被推出来的霖川成了焦点，他尴尬的看向旁边，开始拨弄衣架上的衣服。

    发现没什么事大家又都看自己的去了。

    片刻后裴兴冉出来了。

    霖川围着人看了一圈，那衣服是他相中的人体模特同款，在模特身上的时候衣服蛮好看的，可穿在裴兴冉身上后看的却不再是衣服了。

    霖川一直盯着人腰看，怎么这么瘦，看着衣服里面空荡荡的，再往上看看，脖子也细，跟鸡脖子似的，锁骨上就一层皮，但人真白啊，穿白色一点都不显黑。

    “好看，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霖川看着照镜子的人沾沾自喜。

    “你穿也好看，别光我买，你去挑一件啊。”

    霖川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如你白，白色我还真穿不来，这件你拿着，我的不急再逛逛。”

    买了衣服又去逛超市，他自己没什么要买的，就跟在人身后盯着裴兴冉拿什么。

    逛了一圈就只是拿起来看看又放下，拿起来看看又放下，霖川实在看不下去了，跟在人屁股后面把他看的那几样全拿上了。

    结账时裴兴冉震惊，“你买这么多！”

    “过年就是吃呗，省吃俭用窝囊一年了，过年吃点好的怎么了。”

    “咋？过完年不活了？”

    霖川嘟囔了一句，“过完年再挣呗。”

    附近有个菜市场，想着出来了顺带把明天的菜买了。

    路上裴兴冉吃着肉脯心里闷着个事，突然拎着大包小包的霖川凑上前要人手里的肉脯吃，“给我吃一个。”

    没等裴兴冉反应过来，手里咬了两口的大片肉脯就进了人嘴里。

    麻辣味的，有点硬，但挺香的怪不得卖那么贵，塞太多了嚼吧嚼吧累的腮帮子酸。

    终于裴兴冉开了口，“后天就过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后天就过年了？

    这么快。

    霖川嘴里还嚼着肉脯，“不回去，今年没挣到钱哪有脸回去，我今年25了正是催婚催的紧的年龄，去年来家里的亲戚没一个不念叨的，她们那话说的，家里的狗都生两窝了，我还是光棍一个，不怕你笑话至今只有网恋经验，你呢？你准备回去？”

    裴兴冉摇摇头，他回不去了，不敢回去，他才是没脸回去的那一个。

    两人都不回去，霖川心里居然有点高兴，“那今年咱俩凑合凑合过算了，走，买菜，回家给你炖肉吃。”

    三十那天晚上只有两个人，但家里还挺热闹，裴兴冉买了春联霖川闹着他要贴，结果上来就把横批当镇尸符摁到了裴兴冉额头上，气的裴兴冉捶了人一通。

    又吵又闹好半天才算贴完。

    最近都是霖大厨掌勺，裴兴冉给人打下手，从不喝酒的两人破天荒开了瓶白的，裴兴冉酒量不好一杯就不行了，霖川把剩下的喝的一点不剩。

    裴兴冉头有点晕，跑去窗边开窗透气，外面灯火阑珊，沿路一路彩灯，冰冷的风迎面扑来，红温的脸颊得到舒缓，他长舒一口气望着街边的彩灯发呆，恍惚间想起以前的事。

    他21岁时与徐瑾州相识，那天他去超市里买饮料，后脚遇到了进来买烟的徐瑾州。

    “老板拿条烟。”徐瑾州走到柜台喊了一声。

    这是裴兴冉和徐瑾州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刚入冬徐瑾州身上穿着身质感很好的长款大衣，里面看衣领是身正装，像个小老板的模样。

    那年人很纯真，柜门还没开，人还没被拐，裴兴冉只觉得人帅，抱着营养快线站在旁边一直用余光偷瞄。

    老板娘正忙着跟送货商对货抽不开身，就喊站在那发呆的裴兴冉帮忙拿烟，“小冉帮姐照应下客人，对账呢头要炸了。”

    裴兴冉回神，僵硬走到柜台前问人要什么烟。

    “富山春居。”

    富山春居？那是什么烟？裴兴冉在烟架上扫了一圈，“没有。”

    男人皱了皱眉，视线也跟着在烟柜上扫。

    “一天之叶有没有。”

    一天之叶……

    “也没有。”

    男人开始不耐烦，“都没有？那你有什么。”

    “沂蒙山抽不抽？”

    ……

    男人脸黑了黑。

    裴兴冉还没意识到人需要什么，就介绍了起来，“特产，便宜，亲民，好抽的。”

    男人看着人突然无奈，“你抽过？”

    “我不抽烟。”

    徐瑾州再度黑脸，今天是到这边临时和客户约谈才过来买烟的，不是别的不行，但那帮人只抽‘钱’，不抽好的只抽贵的。

    这家超市还算大，然后他就进来了，结果他想要的都没有。

    徐瑾州耐心消耗殆尽，但不好发作，“你们这哪种烟最贵？”

    裴兴冉这才意识到人要什么烟，扭头去喊人，“周姐，我弄不了，他要好贵的烟。”

    老板娘年龄不大三十多岁，裴兴冉经常来两人熟络的很，让他看个门店收个钱也是常有的事，人招应不了她只能亲自上，“笨蛋你还能干点什么，他要什么你给他拿呗。”

    周姐走到柜台前看到了人放在柜台上的营养快线，“这你拿的？”

    裴兴冉点点头刚要付钱，周姐把他的营养快线往旁边一推，“别给了，拿去上一边喝去吧。”

    之后裴兴冉就走了，店里的后续他就不知道了，他给耳朵塞上耳机边走边喝。

    让他不知道的是，身后有辆豪车尾随了他好一路。

    这个蠢小子被徐瑾州一眼记住，此后偶尔会想起人漂亮的脸蛋心里总是痒痒的，久经情场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联系方式是徐瑾州去找周姐要的，人也是他主动约出来的，徐瑾州是老油条玩自己跟玩狗一样，仅一个月就被人连哄带骗的拐走了。

    他跟着徐瑾州落脚南境的第一年，两人感情还很好，徐瑾州陪着他在南境过了属于他们的第一个新年。

    三年的时光吵吵闹闹，分手过，和好过，从如胶似漆到以死相逼，他第一次见识到人的感情有多么的复杂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