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内灯光刺目,丁柔心烦意乱地瘫坐在化妆台前,任由造型师大卫摆弄头发和妆容。大卫敏锐察觉到她的低落,手中的化妆刷顿了顿,关切问道:“亲爱的,你今天是怎么了?精神状态不太好啊?”
丁柔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想起季悠泽,眼眶微微发酸:“大卫,你说我哪里不好?”
大卫用刷子蘸取腮红,在她脸颊轻轻扫过,望着镜中那张本就白皙无暇、此刻又透出淡淡红晕的脸,由衷赞叹:“你长得漂亮,气质出众,性格又温柔,简直无可挑剔,怎么会有不好的地方?”
丁柔垂眸苦笑,声音发颤:“我若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完美,悠泽为什么不喜欢我?”
大卫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工具:“你这么优秀,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折磨自己。”
这话似乎给了丁柔力量,她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对,我丁柔凭什么要在爱情里受这份委屈。”
见她终于振作,大卫松了口气。
这时,敲门声响起。“门没反锁,进来吧。”丁柔应道。
祁妙推门而入,礼貌提醒:“丁小姐,广告马上就要开拍了,请问您准备好了吗?”
“可以了。”丁柔透过镜子打量祁妙,不禁愣住——女孩穿着浅绿色简约连衣裙,扎着朝气蓬勃的丸子头,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明明只是个普通职员,却莫名让她心中涌起既妒忌又欣赏的复杂情绪。
祁妙上前准备搀扶,手腕上的手环突然从袖中滑落。丁柔目光触及那手环,脸色骤变,猛地抓住祁妙的手腕:“这手环你哪里来的?”
祁妙被抓得生疼,惊呼出声:“请您放开我!”
一旁的大卫也吓了一跳,连忙劝阻:“亲爱的,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丁柔松开手,双臂抱胸,语气冰冷而强势:“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手环到底哪里来的?”
祁妙揉着发红的手腕,虽不满她的傲慢,却碍于身份,仍平静答道:“这个手环是我朋友送的。”
丁柔眼神瞬间凌厉,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几乎要触到祁妙手腕,强压着怒气追问:“什么朋友?
大卫慌忙挡在两人中间:“亲爱的,你不是说这次回国就是要打响知名度吗?广告拍摄耽误不得啊!”
祁妙并不想和她纠结这个问题,本来这是她私人问题,她可以选择无权奉告:“丁小姐,这是我的私事不便相告,请你移步摄影棚,谢谢。”
丁柔盯着祁妙手腕上的手环,唇角勾起一抹带着压迫感的弧度:“祁小姐,等拍摄结束,我想我们有必要聊聊这手环的来历——。”话音未落,她猛地转身,踩着恨天高,走出化妆室,留下一串极具压迫感的脚步声。
祁妙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捏紧腕间的防晕车手环。她实在想不通,这个普通的手环为何会激起丁柔如此强烈的反应。
当她走出化妆间,意外看见丁柔正和盛开相谈甚欢,笑容甜美得像换了个人。进入摄影棚后,丁柔更是瞬间切换状态,镜头前的她姿态优雅,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超模气场。
补妆间隙,祁妙和盛开一起查看拍摄样片。看着屏幕里完美的画面,祁妙忍不住赞叹:“她真的是天生的模特。”
“整的。”盛开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祁妙猛地转头,满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盛开指尖摩挲着相机背带,嘴角扯出抹意味不明的笑:“高中同学,要不是她主动打招呼,我都认不出这张脸。”
祁妙最初的惊愕很快化作轻描淡写:“微调很正常,谁不想更美一点?”她突然踮脚凑近,发梢几乎要蹭到盛开脸颊:“快给我参谋参谋,等我发财了也去改造改造?”
盛开调焦的手猛地僵住,抬眼撞进那双盛着碎星的眸子。少女睫毛轻颤如蝶翼,梨涡里藏着若有似无的清甜,扎起的丸子头随着动作轻晃,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周身蒸腾着未经雕琢的鲜活气息。他喉结滚动两下,直到祁妙红着脸后退,才慌乱移开视线:“别折腾,这样就很好。”
收工时分,丁柔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摇曳而来,红唇弯出标准的商业微笑:“盛开,能借你的助理用用吗?”
盛开目光在两人间游移,喉间发出疑惑的轻哼。丁柔妆容精致的脸瞬间凝住,指尖无意识绞着真丝裙摆,转瞬又扬起挑衅的笑:“瞧你紧张的,不过是换礼服需要搭把手——我那助理笨手笨脚,总把珠链缠成一团。”
祁妙自然知道丁柔找自己何事,正好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她看见这手环反应如此之大,便微笑着对盛开说:“盛开,既然丁小姐找我有事,我去去也无妨!”
两人来到化妆室,丁柔忽然换上柔和的笑容:“先前是我太冲动,向你道个歉。”说着拿起桌上印着品牌LOGO的包装袋,递到祁妙面前,“这是我代言的高端化妆品,国内还没上市,送给你做赔礼。”
祁妙怔了怔,轻轻摇头婉拒:“谢谢,礼物就不必了。丁小姐如果有想问的,直说就好。”
丁柔看着她干脆的态度,眼中闪过意外,随后语气变得冷冽:“你果然痛快。我就直说了——你认识季悠泽吗?”
祁妙听到这个名字,呼吸一滞,强装镇定地问:“请问你是?”
“我是他女朋友。”丁柔扬起下巴,目光紧盯着祁妙的反应,“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把手环送给你?”
丁柔的话如淬了冰的细针,精准刺进祁妙伪装的镇定里。她垂眸看着腕间泛着冷光的手环,睫毛在眼下投出剧烈颤动的阴影,喉间泛起苦涩。不过瞬息,她已扬起脸,语调平静得如同拂过湖面的风:"不过是几面之缘。那天我晕车难受,季先生顺手送了这个。"
丁柔轻轻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语气看似随意却带着几分深意:“我们家悠泽就是热心,天生见不得人吃苦。不过有些人别太天真,错把施舍当真心,最后陷进单相思,平白耽误了自己可就不好了。你一个女孩子,随身戴着别人的男朋友送的东西,总归是不太好。”说着,她假装低下头,不经意地抠了扣指甲,话中有话,“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祁妙感觉心脏猛地缩紧,喉间泛起一丝苦涩。但她很快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挑衅的笑:"丁小姐这么兴师动众,是对自己没信心?这手环是季先生亲手送的,要是想收回,也该他本人开口。"
丁柔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寒冰般刺骨,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你什么意思?不愿意归还?"
祁妙挺直腰板,目光毫不畏惧地迎上对方的视线:"我说得很清楚,季先生亲自来要,我自然归还。还有,在教训别人之前,麻烦先记住别人的名字——我叫祁妙,双耳祁,美妙的妙。"
话音落下,祁妙转身便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而决绝。丁柔盯着她的背影,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猛地一掌拍在化妆台上,震得瓶瓶罐罐都跟着晃了晃。
这时大卫推门而入,看着丁柔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我的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何必跟个小助理置气?"
丁柔抓起手边的粉饼重重砸回桌上,咬牙切齿道:"你知道吗?她手上戴的那只手环...是悠泽大学时亲手设计的,全球就那一只!"
大卫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满心的疲惫与无奈:“亲爱的,你也清楚,季悠泽心里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再这么耗下去,只是浪费你的时间和感情。那个大官身份地位都不低,又真心实意地追求你,他才是更适合你的人。”
丁柔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洇湿了精致的裙摆:“你以为我不想放下吗?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彻底陷进去了。这么多年,我拒绝了所有暧昧和示好,满心满眼只有他。要我现在放弃,怎么可能啊……”
大卫轻叹一声,伸手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好了好了,别难过了。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他抽了张纸巾,小心翼翼地递给她,“擦擦眼泪,别把妆弄花了。”
下班后,祁妙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脑海里响起了丁柔的话:“我们家悠泽就是热心,天生见不得人吃苦。不过有些人别太天真,错把施舍当真心,最后陷进单相思,平白耽误了自己可就不好了。”。丁柔那刺耳的话不断在她脑海中回响,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她心里。“原来他有女朋友……”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周围的嘈杂声淹没,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腕上的手环,这是季悠泽送的,如今却成了让她无比纠结的存在。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环,内心天人交战。过了好一会儿,她咬咬牙,下定决心,拿出手机,手微微颤抖着给季悠泽发起语音。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的心猛地揪紧,声音也不自觉有些慌乱:“你现在有空出来吗?”
“有事吗?”季悠泽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熟悉又让她感到陌生。
“出来再说,还是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个喷水池旁 。”祁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
“好,你等我。”季悠泽挂完语音,把面前还剩一半的饭菜推到一旁,对正在吃饭的大官说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大官见状,满脸疑惑,很少见季悠泽这么着急的样子,忙在后面追问:“喂,你去哪?”可季悠泽出门太过匆忙,根本顾不上回应他。
十五分钟后,季悠泽骑着共享单车赶到广场。他停好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喷水池旁的祁妙,她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单。
祁妙远远看见季悠泽骑着单车穿梭在人群中,尽管只是简单的代步工具,却丝毫掩盖不了他周身矜贵的气质,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如鹤立鸡群般夺目。她暗中咬了咬舌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待季悠泽在面前刹住车,便没好气地扯下手环,直接丢进他掌心:“喏,还给你。”
季悠泽盯着掌心的手环,满脸困惑:“专门喊我来,就为还这个?”
祁妙别开脸,语气发涩:“不然呢?不想被你女朋友安个‘红豆相思’的罪名。”
他皱眉轻笑:“什么时候我多了个女朋友?这剧本你写的?”
“少装糊涂!”祁妙攥紧衣角,声音带刺,“你的那位丁小姐都跟我说了,让我别把你的热心当回事。”
季悠泽脸色骤冷,低声吐出:“你说的是丁柔?”
季悠泽念出“丁柔”名字的刹那,祁妙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酸涩在胸腔翻涌,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丁柔那些带着炫耀意味的话并非虚言。如果再任由自己和季悠泽这样相处下去,只怕真的会陷入更深的感情漩涡。
她深吸一口气,强撑着镇定道:“既然都说清楚了,手环也还你了,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也没必要再见面了。”说完便转身要走。
"等等!"季悠泽快步上前拦住她,额角还带着骑车赶来的薄汗,"我不知道丁柔跟你说了什么,但有件事必须说清楚——她不是我女朋友。"
祁妙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雾:"真的?"
"骗你做什么?"季悠泽无奈地摊开手,掏出手机解锁通讯录,"不信你现在打电话问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的瞬间,他忽然愣住。这种自证清白的事,从前他向来不屑一顾,此刻却生怕眼前人误会分毫。
祁妙慌乱地连连摆手,耳尖泛红:"不用不用!我信你!"她突然破颜为笑:“我就说嘛,丁柔固然高贵美丽,可她趾高气扬的样子跟你的做事风格一点都不配。”
季悠泽见她前一秒还在生气,后一秒就笑开颜,不禁感叹女人的脾气真是琢磨不透。但转念一想定是丁柔看到她手腕上戴的手环为难她了,真诚的说:“若是我朋友对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替她向你道歉。”
"你又没错,为什么要替她向我道歉?"祁妙的目光从他脸上飞快掠过,最终落在他攥着手环的指节上,她扬起下巴,伸手去够:既然送给我了就是我的,把手环还给我。"指尖擦过他掌心时,带着少女特有的温度。
季悠泽实在跟不上这个女孩的节奏无奈的笑了笑说:“还给你可以,不过你要请我吃饭,我为了出来见你,还饿着肚子呢。”
祁妙大方的回:“请就请,可你得先告诉我这条手环到底是哪里来的?万一哪天又莫名跑出来一个女生说是她的,我也知道该怎么回啊?”
季悠泽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苦笑说:“你啊,可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这条手环,是我大学时候上实验课亲手做的。上面这几颗星星里面,我特意放了几种能防过敏、还能镇定安神的香料呢。”
“啊?原来是你自己做的啊,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祁妙满眼崇拜的看着他,眼睛里像有星星在闪烁。
季悠泽看她满眼崇拜的目光,反而腼腆起来,他轻咳了一声:“你不用这么崇拜我,说吧,请我吃什么?”
祁妙收起崇拜的目光,想了想说:“我请你吃混沌吧,天桥的对面有一条小吃街,里面有一家的老板做的混沌可好吃啦。”
"馄饨?"季悠泽眸光微动,记忆里突然漫出厨房飘来的白雾。小时候妈妈总在厨房前忙碌,瓷勺碰撞碗沿的叮当声,混着葱花香气,是最温暖的童年印记。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好,就吃馄饨。"
暮色里,季悠泽跟着祁妙穿过霓虹闪烁的天桥。小吃街扑面而来的热浪裹着孜然香、辣椒油香,烧烤架的火星噼啪炸开,关东煮的汤锅咕嘟作响,麻辣汤的香气勾得人直咽口水。人潮如织的街巷里,食客们端着碗挤在摊位前大快朵颐,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与碰杯声,将烟火气搅得愈发浓烈。
祁妙在蒸腾的热气里突然停住,拽着他往一家挂着“老周家馄饨”灯笼的铺子钻:“就这家!保证你吃一次想十次!”
店里的装修很简单,门口立着招牌,店外摆的餐桌只剩下一张空桌,季悠泽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喧闹的环境,让他不太习惯,祁妙察觉到他的不自在说:“虽然这里比不上高档餐厅,但是味道可是一绝的。这时老板娘拿着菜单走过来热情的招呼着:“哟,姑娘,好久没见你光顾啦,这次还是来碗混沌吗?”
祁妙回道:“对,阿姨,你先让厨房帮我做两份混沌,然后再把你的菜牌拿来看看,我们再点点别的。”
“好嘞,”老板娘大声地对正在忙碌的老板吆喝着,“老周,先做两碗馄饨,”然后把二位带到离路边很近的一张空桌上,招呼道:“二位,这边坐。”待两人坐了下来,老板娘把菜牌递给他们。
“姑娘,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老板娘趁祁妙点菜期间和她唠家常。
祁妙回:“最近工作忙。”
老板娘看着祁妙身旁的季悠泽,见他五官俊朗、气宇轩昂,便打趣道:“是忙着谈恋爱吧?”
祁妙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与季悠泽对视一眼,赶忙解释:“老板娘,您误会了,他只是我的朋友。”
老板娘却笑着说:“阿姨懂,所有的恋人都是从朋友开始的。”
祁妙还想继续解释,季悠泽却拦住她:“算了,老板娘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祁妙本担心季悠泽会多想,没想到他反而安慰自己,这让她对季悠泽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她指着菜牌上的菜品,问季悠泽:“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季悠泽随意扫了一眼菜牌上的菜名,说:“这是你的地盘,你做主。”
“那我就不客气啦。”祁妙对着菜牌点了几份店里的招牌菜,又要了两瓶冰啤酒,然后将菜牌递给老板娘,说道:“老板,就这些了!”
“好嘞。”老板娘接过菜牌,转身就把单子拿进了厨房。
夏夜的风轻柔地吹拂着,吹散了白天的燥热。很快,老板娘笑意盈盈,将两杯晶莹透亮的酸梅汤和两瓶泛着冷光的啤酒轻轻搁在桌上:"这酸梅汤是我们自己熬制的,送你们尝尝!"话音未落,老板已利落地拧开啤酒瓶盖,泡沫溢出的滋滋声混着夜市的喧嚣,在空气里漾开。
"谢谢!"祁妙和季悠泽异口同声地说道,相视一笑,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轻松的氛围。老板娘爽朗的笑声随着转身的动作渐渐远去。
季悠泽和祁妙同时伸手去拿啤酒,两只修长的手自然而然地握在了一起。两人对视,同时愣住,祁妙害羞地把手缩了回去。
季悠泽拿起啤酒,若无其事地先给祁妙面前的空杯倒上,又给自己倒上,说道:“女孩子还是少喝酒。”
祁妙端起杯子,轻尝一口,回应道:“你可真有点大男子主义,难道只有你们男人能喝酒?”
季悠泽赶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思索片刻,重新组织语言,“我是怕你喝多了.....被我瞧见了,你明天肯定得懊恼。"
祁妙指尖叩了叩杯沿,酸梅汤泛起细碎涟漪:"季先生,这是盼着我出丑?"她歪头轻笑,眼尾弯成月牙,"放心,我知道我的酒量的。"
季悠泽喉间溢出低笑,目光扫过油腻的塑料桌布与蒸腾的食物热气。他还是头一回在这种小吃摊吃饭,多少有些不自在。祁妙见状,打趣道:“喂,你是不是吃不惯这种大排档呀?你放心,虽然这只是一家小排摊,但这家的食物非常干净卫生。”
季悠泽淡淡一笑,没有否认:“我以前吃饭和生活作息都很规律,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确实有点不适应。”
这话一出,祁妙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电视剧里常见的桥段,富家少爷伪装成平民体验生活的画面,她不禁脱口而出:“你不会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吧?”
“啊?”季悠泽愣了两秒,随即拿起桌上的啤酒,轻抿一口,说道:“我看你是肥皂剧看多了。”
正说着,老板娘端上两碗馄饨。祁妙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赞叹道:“哇,这汤太鲜美了,你快尝尝。”说完,又舀了一口汤。
季悠泽见她吃得香,也拿起勺子,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季悠泽点点头:“嗯,确实不错!”
不一会儿,蒜蓉小龙虾、水煮毛豆、红烧茄子陆续上桌,考虑到季悠泽的口味,祁妙点的都是不辣的菜。
小龙虾一端上桌,祁妙赶忙戴上手套去拿,刚碰到小龙虾,手就缩了回来,“哇,好烫。”
季悠泽笑了笑,夹起一个小龙虾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刚出锅的,凉一会再吃。”
祁妙撇了撇嘴,只好先吃其他菜。
过了几分钟,季悠泽说:“小龙虾可以吃了。”
祁妙一听,赶忙放下筷子,戴好手套准备剥虾。季悠泽见她剥虾的动作实在不熟练,把虾掰成两半,只吃虾尾,虾头扔在一边,忍不住说:“你这样剥虾,虾肉不完整,还容易伤手。”
祁妙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季悠泽,问:“不然怎么剥呀?”
季悠泽没接话,只是伸手从盘子里拿起一只虾。他先轻轻拧下虾头,顺势扯出虾线,接着捏住虾身两侧,将虾壳从腹部轻轻撕开,完整的虾肉很快就脱离了外壳。动作行云流水间,剥好的虾肉已经稳稳落在祁妙碗里。
祁妙盯着碗里莹白的虾肉,又抬头看他,睫毛扑闪:“你好厉害。”季悠泽耳尖微微发红,装作不在意地继续剥下一只:“多练练就会了。”他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她,见她用筷子戳虾肉的样子,忍不住轻笑。
“小时候我家每次吃虾,我爸都会帮我妈剥虾。”祁妙托着下巴,目光落在满桌热气腾腾的菜肴上,声音不自觉放轻,“所以我小时候就想,以后一定要嫁给愿意为我剥虾的人。”
季悠泽捏着虾钳的手指骤然收紧,悬在半空的虾肉还滴着红油。他垂眸避开她的视线,喉结滚动着挤出一句:“你这择偶标准也太简单了。”说罢将虾肉放进自己碗里,瓷勺与碗沿磕碰出细碎声响。
祁妙用筷子戳开虾肉,腮帮子微微鼓起:“儿时戏言罢了。”她搅动着碗里的汤汁,“剥一次虾容易,剥一辈子可没那么简单。”话音落下时,餐厅里邻桌的碰杯声突然清晰起来,在两人之间划出微妙的沉默。
季悠泽盯着她无意识鼓腮的模样,喉间溢出声极轻的笑。他抽出张纸巾,指节叩了叩桌面,纸巾精准停在她手边:“嘴角沾到汤汁了。”
祁妙慌忙接过纸巾擦拭,越擦越慌乱,反而把酱汁蹭到了脸颊。她手忙脚乱地想要补救,却又在下巴处留下新的痕迹。季悠泽看着她涨红的脸,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抽出新纸巾悬在她面前:“擦偏了。”
祁妙仰起头,任由他的指尖带着纸巾擦过脸颊,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扫到她的鼻尖。季悠泽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的锁骨位置。祁妙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直到纸巾擦过下巴时才后知后觉地往后缩。
“谢、谢谢。”她抓过纸巾攥在手里,低头猛喝酸梅汤,冰凉的液体却压不住发烫的耳根。季悠泽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祁妙盯着玻璃杯里晃动的冰块,强装镇定地开口:“这里的酸梅汤不错。”
季悠泽端起自己的杯子,轻抿一口,目光温柔地看向她:“确实不错。”玻璃杯相触的清脆声响里,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瞬,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暧昧。祁妙又低头喝了口酸梅汤,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却比不上此刻心里泛起的阵阵涟漪。
祁妙慌忙接过纸巾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季悠泽无奈地轻笑,抽出新纸巾,在她反应过来前,轻轻擦去她脸颊边的酱汁:“笨手笨脚的。”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人瞬间僵住,祁妙能清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埋头扒拉米饭,余光却偷偷打量季悠泽的反应,只见他又默默拿起一只虾,剥虾的动作比刚才慢了许多。
到了买单的时候,老板娘举着微信二维码牌笑得眉眼弯弯:“一共232元!”
祁妙刚点开手机付款界面,季悠泽的手机已经“滴”地一声完成转账。她急得直瞪眼:“说好了我请客的!”
老板娘看着季悠泽利落地收起手机,笑着竖起大拇指:“哎哟,现在像小伙子这么绅士的可不多啦!”
季悠泽笑着摆摆手:“老板娘谬赞了,哪能让女生请客。””他瞥见祁妙还鼓着腮帮子,唇角忍不住又弯了弯。
祁妙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季先生,你可真够大男子主义的。”
老板娘被逗得直乐,边收拾桌上的空盘边笑道:“姑娘,有人宠着多好!”祁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嘟囔着转身往店外走,夏夜的风裹着蝉鸣吹来,悄悄卷走了她发烫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