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声仰首,眉宇间带着点小骄傲。他抱臂望着跑到季母身边的季深远,从没觉得这么舒坦过。之前他都是懒得跟他们计较,所以纵容的这帮人认为他好欺负。
现在他想开了也没有任何顾虑了,等过几天去医院拿掉孩子,就更是烂命一条。
“我帮了你,你准备怎么谢我啊?”
瞧着矛头突然到了自己身上,季然笑笑,将也被酒水溅到的衣摆提了起来:“我也被泼了。”
“...我很收敛了。”
季怀声虽然不缺钱,也从来没把钱当回事,但他也不是蠢。季然的这身衣服一看就是高定,那必然价格不菲。所以他动手的时候都是收着劲的,不然这人哪有机会干爽的站在这。
“是是是,多谢季老板手下留情。”
“但是...”季然勾着季怀声的手用了些力,随后调转方向朝着楼上走去,“虽然勉强能穿,但用这样子见人终归是不太好。”
季怀声难得没挣扎,而是挑眉看向季然:“所以?”
季然道:“给我找件你的衣服。”
果然。
季怀声笑了下,没拆穿对方的小心思。alpha和omega身量差不少,他穿季然的衣服还行,季然穿他的就未免有些小了。
季怀声的房间在三楼最里面,平时一般连佣人都很少过来。刚结婚的时候季然陪着季怀声回门,也只是像客人一样睡一晚。
那时候的季然在面对季家的时候并不像现在这样从容,在贫富面前,即便从小接受的教育良好,他也难免自卑。甚至在面对家庭的无力时会将这些过错归到季怀声身上。
并对这段婚姻产生质疑。
原先他不曾仔细看过季怀声的房间,而这次他想仔细了解一下时竟然发现卧室里的东西已经很少很少了。
比如原本放了很多书的书架,现在只剩下三两本书,向来杂乱,什么东西都有的书桌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连衣柜里的衣服都...
“正好这几件我都没穿过,你看看想要哪个?”
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干净到像是客房。
季然拧眉,并没有去看衣柜里的衣服,他确实很想要一件季怀声的衣服,但他想要的是穿过的,并沾有淡淡玫瑰信息素的,而不是一件新的。
“你房间里的东西呢?”
季怀声心思还在衣服上,闻言也没过脑子,直接道:“早就搬走了,这里我也不常回来,我的东西没有必要放在这。”
也许以前他只是不受重视,但在他结婚的那一刻,这里就不算是他的家了。虽然房间留着,可到最后也只是有一个房间而已。
季怀声还在研究哪一件衣服跟季然今天的装扮不突兀。这里他一共也就放了两三件外套,还有几件是有品牌方送到家里,季深远挑过后佣人放到他衣柜里的。
那几件直接被季怀声pass掉了。
他不会穿季深远挑剩下的,也不会让季然穿。
“你看看这件怎么样。”
“不用了。”季然拦住季怀声拿着衣服比量的手,不怎么友好的将那件深色西装外套扔回去,并顺势搂住季怀声的腰,将人按在柜门上。
“嘶...”alpha突然的发疯让季怀声措手不及,omega都是容易受到惊吓的体质,季怀声虽然胆子大,但许是怀孕的原因,还是被季然的动作惊着了。
尤其是两人的距离这么近。
“你...你干什么?疯了吧!”
季然盯着季怀声,目光中带着说不清的隐忍和克制。他觉得他就快要疯了,他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这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甚至是连过山车那种刺激的运动都没玩儿过。因为季老爷子曾说过,做为alpha要稳重,要注意自己的仪态,不能做任何冒失的事。
目前,他做的最出格的事可能就是下雨天在季怀声家门口堵人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季怀声侧头躲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想要骂人,可还没等开口就感觉小腹一凉。
季然的手竟然顺着他的衣摆伸进了他肚子里?!
季怀声几乎是瞬间就僵了身体,小腹更是下意识一缩。生怕季然察觉到什么。他现在的肚子可不是两三个月的时候。
“又大了一圈。”
季然很想仔细摸摸,却又怕吓着季怀声,只好不舍的收回来。避免季怀声起疑,季然又补了句:“是不是垃圾食品吃多了,肚子都胖了一圈。”
“......”
季怀声垮了脸,虽然放心了些,但还是有些不爽。他推开季然,咬牙警告道:“你要是再动手动脚,我一定去AO协会告你,让你吃两天牢饭。”
“啧,这么厉害啊。”
瞧见季然不光打趣他,还笑了,季怀声更郁闷了。他很想再骂两句,可又想到这人今天也算是帮了他的忙,姑且让他一次。
“你还换不换衣服了?”
“不了。”季然道,“一会儿的家宴你还吃吗?不吃的话我先送你回家,今天我还有个聚会要参加,呆不了多久。”
季怀声瞥了眼季然,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季然...这是在跟他报备吗?
明明以前这人什么都不愿意跟他多说,他要是想知道季然的行踪都要靠猜或者去找他那些朋友打听。
怎么现在...
“季怀声。”季然抬手弹了下季怀声眉心,无奈的道:“又打什么坏主意呢?有没有听我说话?”
被弹的地方不疼,反而酥酥麻麻的有些暧昧。季怀声觉得今天的所有事都在朝着一个不对劲的方向发展,仿佛失控了一样。
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忽略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不用,你直接走就行,我自己能回家。”
想了想,季怀声又道:“而且我是开车来的,你送我不方便。”
再者说这家宴才刚刚开始,他还有很多热闹没看呢。
季怀声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见他坚持季然也没再多说,他简单嘱咐了几句就准备离开了。季怀声送季然到停车场,为了避免被那些‘长辈’看见又要多生事端,两人特意走了小门。
季然低头看表,虽然还有些不舍但时间确实是来不及了。今天过来本来也是百忙之中挤出来的时间。
“有事给我打电话。”
“昂...快走吧。”
季然没说多的话,他一向不太擅长哄人和煽情,再加上那边已经开始发微信催了,所以也不再耽搁,上了车就开走了。
季怀声盯着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离开,就见那车又倒了回来。
“?”季怀声疑惑的盯着季然。
而季然则是将胳膊伸出车窗,结实的小臂在太阳光下能隐约看见上面的青筋。季怀声愣了一下,随后上前接过他递过来的山楂糕。
谢谢二字到了嘴边,但还是季然先开的口。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季怀声看,过了几秒才慢悠悠的道:“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季怀声捏了下手里的盒子,眼珠左右转了转,“进了黑名单的人拉不出来。而且作为我的前夫季然躺在里面好像很合理。”
“但...”季怀声上前两步,歪头看着季然,“季老师可以尝试申请个小号,看看有没有机会。”
适当的玩笑并不让人厌烦。
不知是坏主意快要成功了,还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季怀声笑眯了眼睛,季然看了莫名心情也跟着变好了。
他应下:“行,到时季老板给个面子。”
季怀声笑意更浓:“好说。”
这次季然是真的走了,季怀声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到有佣人来喊他去吃饭他才走回客厅。他大概已经清楚了这次家宴的目的,所以也算是游刃有余。
在他们再次提起季然时,他依旧用一个忙字敷衍过去,其余话也都懒得说了。
季父季母没有达到目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尤其是季母,因为季深远垮着脸,也跟着心情不好。
想算计的主角不在,家宴便早早结束了,孙玉媛等人在季父面前阴阳怪气的告了一状,让季父本就不明朗的脸色更加阴云密布。
所以在人都走干净后,季怀声又被季父叫到了他最不喜欢的书房。
“你最近能耐了。”季父开门见山的道,“算计长辈,阳奉阴违。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咱们季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是想把咱们家的脸都丢尽吗?”
季父端坐在椅子上,而面前的书桌亦然放着那把曾让季怀声吃过不少苦头的戒尺。
虽然不太道德,但季怀声看着面前的季父,就只能想到三个字。
伪君子。
他突然觉得刚才就应该跟着季然一起走,这热闹看来看去,自己反而成了热闹。
“手。”
季怀声捏了下指尖,盯着季父看了一会儿,双方无声对峙,最后季怀声抬起手。
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孽,不然怎么有这么个爹。
戒尺兜着风落下来,一下贯穿掌心,在上面留下一道红痕。季怀声盯着那道痕迹看了一秒,在第二下落下来时偏手躲过。
“父亲,我认为您现在没有对我管教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