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玫已经死了。——那个惊鸿一瞥的少女。卫郁无法再从她口中验证什么了。

    卫郁来到监狱前才得知了这个情况，茉玫在当天就死了。

    她在前往卫夫人宫中的途中，失足坠入了池塘——所以才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后来又因为情况混乱，拖了好几天才发现。

    但是青柠目前还并不知道。

    “什么事？”卫郁冷静并且温柔地道，“这个很重要。如果茉玫不可能伤害你的话，那么她大概也不会是下药的人。”

    “没关系。我只在乎真相……跟真相无关的，我不在意，陛下也会恕你无罪。”

    青柠其实并不确切地知道卫郁是谁，不过相信他的人品和权利。

    她张了张嘴，想起那天雨中少年君王带人破门而入时的暴怒模样，“大人……”最终却只是道，“我所居之处，枕下有一香囊……是姐姐赠予我的。”

    她说到此处，便再不多言，只坚称茉玫是无辜的。

    卫郁出来以后，嘱咐狱卒不要太过苛待囚犯。

    “……”洛彻说，“我已经答应你了，若他们当真无辜或是被利用，就放他们出宫。这件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吧。卫卿何必如此费心。”

    “……其实陛下大概也已经有所猜测了吧。”卫郁道，“或者说应该说，陛下其实并不如何在意真相。”

    “我当然在乎。我在乎你，阿郁。只是这些乃细枝末节之处，若是我威信足够，便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

    “……而等有一天卫卿真正把握住了权势，亦不会也不敢有人对你这么做了。”

    “可是陛下并不希望卫郁也如此待陛下吧。”

    洛彻愣了愣。

    卫郁微笑了一下，“既然卫郁是受害者，受害者插手一二，应也无所谓吧。卫郁虽长在宫外，但也想了解一下陛下处境。”

    “……那就，有劳卫卿了。”

    下药的人，锁门的人，究竟是谁呢？

    或许因为被卷入的是自己，因此卫郁便格外想查得清楚一下——包括洛彻都不太理解卫郁的想法，因为就算查出了幕后主使是陈皇后，目前也不能将皇后怎么样。

    但是卫郁不在乎。

    本来接下来应当接着审魏风的。但卫郁却想去先查一下青柠所说的香囊。

    顺便带人搜索了一下两个宫女的房间。

    结果意外地在茉玫房间里发现了一些贵重首饰——不像是普通宫女会有的。

    然后卫郁询问织造局的时候又了解到，当初青柠使其意外受损的织品，恰恰是要给皇后宫中的某位女官的，这位女官后来便与茉玫关系不错。

    不过茉玫和谁的关系都不错。

    而青柠就相反了——在与茉玫相识以前，青柠的处境似乎一直都颇受排挤。

    卫郁便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他在青柠的枕下找到香囊——天蓝色的，田园风光，绣有鸳鸯和翠鸟。针脚细密，绣制得颇为精美。似乎不像青柠手笔。

    打开一看，有一信笺，诗云：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卫郁拧眉，青柠说，这香囊，乃是茉玫所赠……

    卫郁读书不多，但还是怎么看怎么像男女之间的传情之物，难道是他误解了？

    没忍住，问了洛彻。

    洛彻盯了两秒，道：“其后还有……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这是说思慕某人而不可得，于是为她的出嫁尽力准备。”

    卫郁：“……”

    有洛彻这样的珠玉在前，卫郁不免浮想联翩，“就是说，这两人有情？”

    洛彻摇摇头，“倒也不然……那个叫‘青柠’的宫女有些像你，大概还没开窍。”

    卫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一直无可无不可的洛彻倒是有点兴致勃勃了起来，“这么说来……如果茉玫心悦青柠，似乎就没有理由设计她了，难怪那个宫女说她是无辜的。”

    若不是青柠，也不是茉玫，最直接的嫌疑人，就只剩下了魏风。

    魏风爱慕茉玫，会是因此而设计青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