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语气不善：“听说你一早就满院子地转悠，还拍了不少东西？”
甜昕：“对，我是博主，不拍摄我吃什么啊？”
姜远：“哼！我看你在我们食堂，也没少吃。你在这拍摄的东西都不能发出去…”
“凭什么？”没等听完，甜昕就炸了。
“凭我们厂子有专利！你这一通瞎拍，把我们生产线或者配方泄露出去了怎么办？”
甜昕叉着腰，指着不远处就设在生产线旁边的直播间，质问：“那镜头就对着生产线，天天直播！要泄露也是你们自己泄露出去的！还配方？一个洗衣粉，满大街都是，还整出个配方来？吓唬谁啊？”
边说，甜昕边环顾四周，不等姜远反驳，又继续说：“这是山中无老虎，有猴子要称大王啊！我告诉你！我进厂是你们老板同意的，你算哪根葱？凭什么管我！”
一顿输出，惹得姜远心里的火也是蹭蹭往上冒。
姜远：“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冲呢？”
甜昕反驳：“废话！你先看看你自己，你跟我说话客气了吗？”
…
“你俩怎么还在这呢？快点吧！出事了！”
光头叔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
甜昕“嘁”了一声，又冲着姜远翻了个白眼。转身跟着光头叔小跑去了直播间。
“快快快！链接…链接上错了！”衬衫叔已经紧张地语无伦次。
甜昕凑到电脑前，一眼就看出问题。
衬衫叔：“我这刚才还看了一遍，就没看出来，这发上去才看见，29.9，怎么给变成2.99了你说！这…哎呀…”
甜昕：“没事！大叔，我…”
甜昕握着鼠标，刚要操作，却不防身后伸过来一只手，一下子被拎到了一边。
这讨厌的姜远居然跟了上来！来就来吧，看样子还要显摆显摆！
行！让你显！
甜昕抱着手臂站到旁边，冷眼看着他点点这，又看看那。
又过了一分多钟，才慢悠悠地开口：
“哎！行不行啊？这一会儿几万单可就出去了！再耽误几分钟…”
甜昕话没说完，前边那个讨厌的人沉不住气了，蹭地站起来…
要…要动手吗？
即便心里知道那人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可甜昕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一脸警惕：“干…什么？”
姜远瞪了一眼甜昕，“你来！”
说完不情愿似的把电脑前的座位又让了出来。
甜昕才不稀罕坐呢。
她用脚把椅子弄到了一边，只伸出右手动了动鼠标，然后翘着手指头，“啪”地点了一下删除商品。
之后又抱着手臂，歪头瞅着姜远：
“这不就结了！一秒钟的事，被有的人耽误好几分钟，这损失算谁的啊？”
甜昕本意是想讥讽一下那个眼睛长到头顶的讨厌鬼，却不想让衬衫叔更加羞愧。
衬衫叔：“算我的！算我的！我这…真是…”
甜昕这才发现误伤了别人，急忙安慰：“不不不！大叔，我说着玩的。过一会儿给他们都退款就行。不是什么大事。”
姜远难得和甜昕口径一致：“就是，陈叔，您别往心里去…”
“哎！退了，退了！”忽然，几个人身后，一直守在后台的光头叔兴奋地喊。
“怎么回事？”衬衫叔问。
光头叔：“刚才有几个粉丝，说肯定是链接上错了，呼吁大家退单，你看看这，这会儿退回来不少单了。”
几个人凑到屏幕前去看，呼吁自行退货的留言还在不停的刷屏。
猴子捞月一场空：注意！注意！薅羊毛不是这么个薅法！咱们是来救厂的，不是来打劫的！建议刚刚拍到的小伙伴们自行退款！
溜了溜了：就是，29.9已经是很良心的价格了，那么一大推洗衣液，2.99怎么可能？都退款吧！
咿呀咿呀哟：已退单。
23：已退单。
…
甜昕眨巴眨巴大眼睛，有点目瞪口呆。这也太神奇了吧！一般薅到这种羊毛，大家伙都是不薅脱皮不罢休，这怎么还能自发把羊毛送回来呢？
直播间有托儿？
不可能！不可能！据她观察，这几位大叔估计都不知道水军是个啥。
甜昕这会儿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为了这次直播没有赔太多钱庆幸，一方面又有点…失望…
本来她还头脑风暴了一下公关方案，打算一展身手，狠狠打打某些人的脸，立立自己的威。
谁成想，压根没用上。
“陈叔，你跟严叔说一声，让他告诉粉丝们，刚才确实上错了链接，但是大家不用退款，我们照常发货！”
听到这个讨厌的声音，出的还是这么个主意，甜昕一头黑线。
“大哥，你是跟钱有仇吗？人家都主动退款了，你还不就坡下驴？”
谁知姜远根本不理会甜昕，拍了拍陈叔的肩膀，示意按他的意思去办。
看着陈叔走远，甜昕又说：“大公子啊！您要是钱多没地儿花，出去找您那帮朋友吃喝玩乐去，别在这跟我们胡闹了！你是硬气了，一句话完事！可你想过别人没有？几位大叔大姐都是看效益拿工资的，这钱赔了，他们都跟着工资也少了，本来衬衫叔就过意不去，这下好了，那心理包袱不是更重？”
姜远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直播的两位大叔，闻言又收回视线，垂眸望着她。
这好像是…第一次…姜远这么认真地盯着她。甜昕竟不觉有一丝慌乱。
“放心吧！他们的工资不会受影响。而且，为了长远发展，也必须这么做。”
甜昕稳了稳神，觉得还是不保险：“不行，这件事情我必须跟姜总汇报！”
这公子哥真要个不学无术的或者是个败家的，还真不能放任他瞎指挥。
万一出了什么事，老厂长包庇亲儿子，下属又都是老熟人，估计只能拿她这个生人开刀了。
咦～
想到这，甜昕不由后背发凉。
不行！赶紧把锅甩出去！
小半天的功夫，甜昕都有些魂不守舍。好不容易逮到姜总回厂的消息，她赶紧就跑过去了。
可惜，敲门进去，就发现，被人捷足先登了。
亲爷俩什么的最讨厌了！
那个讨厌鬼姜远还不定怎么编排自己呢！
“哟！来得正好！正说你呢！”姜总笑嘻嘻地招呼甜昕。
果然，猜中了吧！
甜昕偷偷白了一眼姜远，又换了个笑脸朝姜总说：“姜总，您可算回来了，这要再晚半天啊，啧啧啧…”
半句没说完，甜昕止住了话头，只朝着那位又假装看不见自己的姜大公子撇了撇嘴。
姜总被逗得笑了两声，看了眼自家孩子，对甜昕说：
“看来你俩已经认识了。不过，我再做个正式介绍吧。这是姜远，我儿子，之前在国外的一家日化企业，做市场拓展…”
甜昕瞄了一眼那人，之前还真小瞧他了，看来也不全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
“现在回国了，我打算暂时让他负责电商销售这一块儿。姜远啊…”
自打甜昕进屋就一直低头玩笔的某人，这才站了起来，看了甜昕一眼。
“这位是唐甜昕姑娘，网络上家喻户晓的博主…”
甜昕抿嘴一笑。可听见旁边也“嗤嗤”地笑，又板起了脸。
甜昕：“你笑什么？”
姜远反问：“笑怎么了？你不也笑了。”
甜昕：“那笑一样嘛？我那是不好意思地笑，你那一看就是嘲笑。”
又冲着老厂长：“哎呀，姜总，哪有家喻户晓？您这捧的也太高了。”
老厂长：“好好好…总之，甜昕姑娘以后在咱们厂直播间，作助播，人家是有丰富的网络运营经验的，你虚心听人家指挥啊！”
甜昕扬着下巴瞅了眼姜远，一副得意的样子。
“你们俩，一个有市场经验，一个有新媒体运营经验，我希望你们能团结一心，把咱们厂子带上一个新高度！”
啊？
甜昕眉头拧到了一起，一脸的不可置信。
反观旁边那人，淡定地转着刚才那支笔笔，好像一切与他无关一样。
对于这个决定，甜昕自然很抵触。
几番接触下来，她觉得那个姜远实在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反而是厂子里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姐对自己态度都还挺好。
奈何人家是亲儿子，自己又不能怎么着。看来，得想个办法，抓紧达到目的，赶快撤了。
惹不起，躲总行！
办法，不是没有！
这两天的观察，甜昕就发现了bug。
三位大叔原本就是工厂里的中流砥柱。有负责销售的，有负责质检的，还有负责库房的。
原本就是各管一摊，怎么可能一直守在直播间？
所以很多时候，直播间没有主播，镜头前就是那条生产线轰隆轰隆地运转着，工人们各干各的，照旧忙活着。
可就这样，天天还最少几万蹲在直播间看那机器怎么转，真是气人！
那既然这样…
做个实验好了！
这天，瞄准个机会，甜昕回屋换了身衣服，化好了妆，弄了个造型，回到直播间。
果然，大叔们在忙别的，镜头前一个人都没有。
甜昕做了个深呼吸，缓步走了过去。
她先在镜头远处的生产线上，背身站了几秒。接着，才走到镜头前，把那张写着“自行下单”的大字牌拿了下来，再把镜头前摆着的产品重新换了个位置，然后又把那张字牌摆了回去。
之后，就从镜头前离开了。
全程没发一言，甚至没向镜头飘去一个眼神，每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可，就这么十几秒钟，直播间，
就炸了。
“是我眼花了吗？”
“串台了吧？”
“刚那是谁啊？”
“我靠，我是不是进错直播间了？”
…
“那不是糖糖吗？”
“是那个甜心糖糖吗？咋跑这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