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藤回到公司时候仍然没有见到王清,她和新招到的人简单交接,把自己的一些资料都发给她,又跟那位主编打招呼,表达感谢。
收拾东西时候想起这一个月似乎很快,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发生了好多事情,祝鸣从工位过来,看上去是在帮她收东西,其实在跟她低声八卦。
周藤动作放慢,脑袋凑过去听。
祝鸣低声说:“你不知道吧,王清离职了。”
周藤挑眉,有点讶异。
“难怪你不知道,你没有公司内部邮箱,前几日邮箱里发来一份“大礼包”,是那个王清的一些……资料,简直……太精彩了,唉,算了,你还小。”
周藤对她犹抱琵琶的讲八卦方式很不满,“展开说说嘛。”
祝鸣也实在忍不住,就删繁就简地低声说:“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大学时候本来有个女朋友,但是后来又认识了现在的妻子,知道了她家里有钱有势,就舔着追她,但是当时也没跟那个女朋友分手,后来都快结婚了,竟然还跟那女孩有孩子了,又逼着人家把孩子打掉,最后只给了些钱了事,他这人谨慎,又道貌岸然,他妻子一直不知道这事,也不知怎么被捅出来,资料也太翔实了,简直是大型社会性死亡,对于他那种伪君子来说最受不了就是这个。”
“最近公司里都在传他失踪了,也有说他病了,被送进……那种疗养院,就是有钱人关人的那种,哎,太可怕了。”
周藤听后愣了半晌,祝鸣说她是小孩也没说错,在这方面还是有点不谙世事的,她皱眉评价:“烂人。”
祝鸣耸肩,少了这么个碍眼的领导只觉得欣然快慰。
周藤的实习是偶然,对祝鸣的平淡生活也是个插曲,其实也许过了一段时间就慢慢不会联系,但祝鸣还是很认真地同她吃饭道别,并祝愿她以后顺利。
周藤真心回应,也希望她一切都好。
“你简直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老爷子看着自己这个悉心培养的接班人,只觉得气血上头,“让你拍个木头你送哪里去了?和沈家见面你不出席,上次说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
“这也就算了,谁让你调直升机?你还敢……”
陈空倒茶,“您别动气。”
陈泰铭恨不得把拐杖敲在他脑袋上,“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干什么。”
陈空不应声。
陈泰铭沉吟片刻,语重心长,“如果你连一步也不肯让,以后的路会难走,陈家不能四分五裂,你爸要是接手陈家那也是要顾念着大局的,公司不是我说一句交给你就真的在你手上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拐杖在地板上敲得闷响。
陈空说:“嗯,知道。”
其实没在听。
老爷子只觉得这个孙子比自己最疼的儿子还要让人头疼。
陈空想做什么从来不与人言,陈泰铭深谙这一点,实在没人管得了他,与沈家订婚这事其实可有可无,只能算是一种对他的管制,他觉得陈空越来越管束不住。
可事实上,如果陈空不接手陈家这份家业,那还有一份更大的家业等着他,对于陈家这些斗争,陈空母亲的评价是:小打小闹不用在意。
老爷子也实在无法,一度觉得陈空是否真的就要像大儿子一样撒手自己这家业,眼神悲痛,陈空为安抚老爷子,暂时接手了个“小”公司,对集团来讲,确实算是小公司吧。
但陈空也有自己的考虑,有些事,需要提前了。
他把茶给老爷子推了推,算是示弱了。
陈泰铭看他,鼻腔里哼声,知道他这是要走,就问:“才回来一天又干什么去?”
陈空老实回:“接女朋友。”
陈泰铭摆手,意思是滚滚滚。
陈空从善如流,但没想出来车子刚出大门,就看见一条消息,周藤说她要找褚月白玩一天再回去。
啧。
他消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回了个嗯,然后转了个方向。
路上接到周藤的电话。
耳机里传来软软的声音,“喂……”
陈空很淡地嗯了一声,周藤觉得他不高兴了,就说她明天下午就回去。
陈空还是嗯了一声,周藤挠头,她说自己和月白好久不见了,又难得有时间,所以去见面住一晚。
语气很软,陈空这次多说了两个字,“知道了。”
周藤又跟他闲聊问他在做什么,陈空说刚从家里回来,去一趟公司。
周藤嗯一声,她到楼下要下车了,已经看见了褚月白的身影,就带着欣喜的语调说先挂了。
“……”
陈空最后只说:“明天下午。”
周藤反应两秒,嗯嗯地应声,就挂了。
褚月白套着件大衣,下身是一件睡裤,戴了金丝眼镜,整个人凌乱无序,又带着一点让人无法忽视的贵气,周藤觉得她气质越来越独特。
褚月白伸手帮她拿行李箱,看她说:“看来上班没有让你疲惫,看着气色还更好了。”
周藤挨着她进小区,“嘿嘿,我就是做点简单的工作,不累的,挺好玩的。”
小区里有人在遛狗,周藤眼神掠过,然后又说:“去竹里山林序南也在,他好像心情不是很好,开赛车把车轮都开冒烟了。”
周藤看见了和他一起的朋友发的视频。
褚月白手一顿,最后也没说什么,但是问她:“陈空也在?”
周藤心虚,她还没跟褚月白说自己跟陈空在一起的事情,含糊着说也在。
可周藤不知道,她不再掩饰内心时,那种感情流露很明显,提起那个人,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褚月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俩人在家里煮火锅吃,一边吃一边聊,周藤问褚月白这阵在忙什么,其实周藤也不是很清楚她平时忙些什么,但她确实在忙。
褚月白便说去了趟国外看她妈妈,神情有几分落寞。
周藤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讲起自己家人,但不知从何问起,只能哦了一声。
周藤缓缓问:“那你没告诉林序南?”
如果告诉了他大概不会是那个样子,很有可能是褚月白没说。
果然,褚月白点头,“没讲。”
“这为什么不和他讲嘞?你们吵架了?”
褚月白扯着嘴角笑,“没有,没有吵架。”
在褚月白眼里,确实算不上吵架,这种相处模式她习以为常了,林序南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褚月白看了她一眼,说:“我们又没在一起,又什么好吵的。”
这话可不像褚月白会说的,明显是意有所指。
周藤夹的一筷子肉调转了个方向,笑嘻嘻地放到她碗里。
一个眼神,就什么都懂了。
褚月白语重心长,“你是不是……看上他的脸了?如果是这样玩玩也没什么,但不要太认真。”
“……”
周藤愣了半天,对于这看似荒唐的话竟一时无法反驳,好半天才说:“宝贝,你有点渣女气质。”
褚月白耸肩,“算了,想想总要经历这些,也没什么。”
周藤觉得这话云里雾里,但是褚月白又身处其中的感觉。
褚月白这段时间一直胃口不好,但是周藤陪她吃饭,两个人真是吃了不少,撑的在客厅里来回走,电视上放的新闻被周藤换了台,看了个配音的外国电影,腔调奇怪。
晚上俩人去了商场,周藤领到了薪水,虽然不多,但她想给褚月白买个礼物,最后给她挑了一件印花小香风外套,褚月白觉得贵,不想让她花钱。
但是周藤抱着她胳膊拜托她让自己送吧,褚月白只好接受了,然后竟也说了跟林序南一样的话,要是缺钱把皇后庄园那幅画卖掉,自己给她找买家。
周藤在付钱,随口应:“不用的,不缺钱。”
周藤的物质欲望不高,卡里的钱完全够她生活了,但此时她有点苦恼。
想送陈空点什么东西,但是完全是毫无头绪,不管什么东西都觉得不够好,不适合他,稍稍觉得适合他的又实在是买不起。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买。
回去时候洗个澡就一起躺床上了,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一直在聊天,有一句没一句的,最后抱在一起就睡着了。
昨晚也不知聊到了几点,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俩人还在睡。
手机在床头柜上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周藤摸过手机睁开一只眼,吓了一跳。
七个未接电话?
褚月白也醒了,但闭着眼睛没动,问她几点了,周藤说快十一点了,然后起身去客厅回电话。
陈空的声音有点低,周藤说刚醒,没有看到他打电话。
又说下午就回去。
陈空沉默了几秒,然后问:“几点?我去接你。”
周藤挠挠头,坐在沙发上,正好褚月白出来,在看着她。
周藤抿唇,“四点?”
那边没说话,周藤为难地说:“三点?”
褚月白出声打断,“早上吃什么?”
周藤捂着电话回答她说想吃面,褚月白应声。
“我两点去接你。”
周藤刚要说话,电话已经挂了。
她坐在沙发上,茫然的眨眨眼,身份的转变让陈空变得新奇陌生,周藤还处于一种对他朋友身份的惯性中,一时间没有习惯这样强势的他。
但她想到下午能见到他也很开心,雀跃地去厨房帮褚月白做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