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秒后，我才反应过来。
“祁也？”
抬眸，他正盯着我，眼神里写满了担忧。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
刚一开口，他声音嘶哑地很。
我给他倒了水。
他看到我安然无恙，苍白地笑了笑，眼眶有些红。
这时，石铭进来了。
他看到祁也醒了，连忙道：“我再去抽根烟。”
门被贴心地关上了。
我反应过来，不自在得抽回手。
“你醒了就好好休息吧，谢谢你救我。”
“陆时，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自己的私事。这次都怪我，我保证之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他眼底满是歉疚，望着我的目光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味道。
“最好是。”
我扯了扯嘴角。
明明是如愿以偿，却觉得心底不舒服。
本来有很多问题要问，但一想到以后就没关系了，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了。
我跟他对视着，一时间室内静的可怕。
祁也认真地盯着我，像是以后见不到了，这会要多看看一样。
我不自在地垂眼，找了借口离开。
他张了张嘴，没再挽留，只是让我注意休息。
-
几天后，我脑袋上的纱布可以拆了。
找护士换了药，她叮嘱我不能碰水。
拿了药出来，想离院之前跟祁也打个招呼。
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
上楼的时候，手机里收到纪霖发来的消息。
【纪霖：对了，忘了跟你说，你妈联系不上你，电话打到公司来了。我把你的事情跟她说了。】
我拧眉，当时没接到电话，准备过后回过去。
但是去看祁也之后就忘了，在医院过得浑浑噩噩。
我揪了揪头发，感觉自己真的是伤到脑子了，记忆力减弱。
算了，等会再跟叶琳解释吧。
上楼，还没走近祁也的病房，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凑近一看，我没听错。
是叶琳！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病房里，祁也脸色惨白地坐在床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叶琳不停地训斥，咄咄逼人。
“又是你，我不是说了让你离我儿子远一点吗？”
“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为什么现在又出现？”
“你看你把小时都害成什么样子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你非要逼死我是不是？”
......
叶琳明明是心理咨询师，说话却很难听。
她很清楚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沟通让人舒服。
也同样清楚，用什么手段让人难受，继而退却。
后面的话语，越来越尖锐。
她甚至开始言语攻击祁也的家庭，说他没人教养才会出来害人。
我站在门外，血液凝固了一般，浑身冰凉。
一时间，什么都有了解释。
难怪当初祁也对我态度转变那么大，是因为我妈去找他了。
为什么她总要干涉我的人生？
为什么！
我猛地推开门，大吼：
“别说了！”
叶琳一愣，眼神慌乱了一秒，很快镇定下来。
祁也看着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心虚。
“小时，你来得正好，今天你就当着他的面跟他说清楚。”
叶琳理直气壮地指着他，仿佛他是什么罪犯。
我沉着脸，将叶琳拽走了。
来到走廊上，她持续性地一阵数落。
我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几年前，你去找祁也了？”
“没错。”
叶琳看我脸色不对，连忙道，“我这都是为你好，你前途一片光明，可不能被这一个小混混给搅和了。”
为我好？
她不知道自己正在变成教育书中，孩子最讨厌的那种人吗？
“怎么了？你什么眼神？要不是我这么做，你以为你还能有现在的成就？”
叶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终于忍不住了，说出了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话。
“妈，你能不能别管我了，我真的受够了。您每次都说是为我好，但是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知道我为什么跟您吵架冷战吗，就是因为您根本意识不到，你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让我觉得窒息，想要逃离！”
“您自己就是做心理咨询师的，真的意识不到这些吗？还是您根本就不想顾及，只想让我按照你的方式活着？”
“......”
叶琳愣住了，眼圈红了。
“你居然这么说我？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些，这有错吗......”她哽咽了一下，“我做的那些，就那么让你难受？”
“是。”
“......”
一阵沉默，叶琳的手机响起，打破了我们的剑拔弩张。
“小时，我养你这么多年，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她擦了擦眼睛，瞪了我一眼，趾高气扬地离开。
-
我回到病房，祁也看起来有些不安。
“你妈妈走了？”
“嗯。”
“她没为难你吧，都是我不好，把你卷入危险之中。”
“......”
我站在床边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想要牵我，被我躲开。
“当初我妈找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别再找你，要不然就让我的店开不下去。”
“还有呢？”
“没了。”
祁也云淡风轻地笑着。
他没说，叶琳找到他的时候，一上来就给了他一巴掌，当着很多人的面。
“为什么不跟我说？”
“因为......”祁也沉默了一下，“我也觉得你前途光明。”
在他心里，他并不觉得自己配得上陆时。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忍不住骂出口。
“你是傻子吗？”
“我确实是傻子，要不然怎么会惦记你这么久？”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和好，是觉得我工作稳定了？不会耽误我了？”
“嗯，就是一直放不下你，再次见到你，真的不想放手了。”
我有点想翻白眼，要不是今天我撞见，他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我跟我妈吵了一架，之后我会跟她好好谈谈，不让她再来找你。”
“那我们......能和好吗？”
祁也可怜巴巴得看着我，抬手勾了勾我的小拇指。
我不自在得甩开。
“和好？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你有正式跟我告白，让我跟你在一起吗？我们之前不是玩玩暧昧吗？”
“......”
他心虚得垂下眼帘。
“况且，你跟你前男友还一团糟呢。”
“我已经跟杨叔说了这件事，故意说得严重了点，估计杨恪已经被送出国了。”
“......”
这么快？
那个杨叔是有多信任祁也？
我在床边坐下，顺便跟他翻旧账。
“你跟前任的关系很好啊，谈了很久吧，你周围的人都认识他。”
“也就半年，性格不合，就分了。”
“半年？那也玩的挺花啊。”
我咬牙切齿，一想到那张照片就来气。
祁也秒懂，瞬间坐直身子。
“那张图是因为我......”他卡壳，不自在得看了一眼门外，确定外面没人。
“陆时，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笑。”
“......”可我已经猜到了。
“我很早以前，被诊断为性冷淡，大概是家庭原因，我对男人和女人都提不起兴致。”
“那张照片里面，杨恪那么做是为了故意挑.逗我，他不信我不行，最后当然没成功，照片是他偷拍的。”
“几年前你质问我的时候，我为了气你，就没解释那张图是很久之前拍的。”
“我消失的那几天，只见过他一次，因为他拿割腕威胁我，那个晚上我才会丢下你离开。”
“从医院回来之后就遇到了你母亲......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现在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你。”
他目光紧张地盯着我，唯恐我不信。
我点头，这么一来倒是说通了。
“那为什么你会跟我......”后面的话，突然有些羞耻。
“我也不知道，反正跟你接触之后，我就会有那种想法。”
他眼睛亮了，“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你身上有种很勾人的气质。”
“......”
难怪我有时候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已经把我扒光了。
我清了清嗓子，将这个话题掠过。
“哦，我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吧。”
“陆时，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他紧张地看着我，我想了想。
“看情况吧。”
-
我去公司上班之后，通过了祁也的好友申请。
他的头像不再是仙人掌，而是一株白玫瑰。
清冷，娇贵。
看来他把那株花养的挺好的。
祁也每天都会向我汇报自己的康复情况。
我看到了就会回复。
他还会给我点外卖，这次我没再丢掉了。
一天下班，前台将一大束白玫瑰递给我。
“陆组长，你的那个神秘追求者又开始了。”
几个前台暧昧地笑着，以为我被哪个富婆盯上了。
我笑了笑，抱着那束花去了医院。
祁也已经恢复得不错，正坐在床上跟石铭打闹。
看到我，石铭连忙起身。
“既然嫂子来了，那我就先去抽根烟。”
“......”
都说了我不是嫂子，他怎么还没改过来？
我尴尬地看着祁也，他笑的特别高兴。
我将花放在桌上。
“你以后别给我送东西了，同事会误会。”
“那我要怎么追你呢？”
“追我？”
“对啊，之前没正经跟你告白，是因为我一向很害怕确认关系。但我现在不怕了，因为对象是你。”
祁也的眼神炙热又诚挚。
“别白费心思了，好好休养。”
“为什么？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是因为我没了那头秀丽的长发吗？”
祁也故意委屈地摸了摸脑袋。
其实当石铭拿镜子给他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里面那个光秃秃的人是自己。
那个靓丽妖娆的人设，瞬间毁于一旦了。
我没理他，坐下来给他剥橘子。
将茎叶都剔除地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