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系统已经跟我说过这荣府的布局了,否则迟早得惹人怀疑。’
容清昭按照记忆中的荣府顺顺利利地出了芳清斋,去了隔壁院霂微阁。
霂微阁是荣府正屋,她大哥哥和柳氏大嫂嫂以及父母亲都在这院里住着。
容清昭还未到霂微阁的正屋,一位姐儿稚嫩且活泼的声音传来:“二姐姐!”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看眼叫她的是哪位,却被一人结结实实地抱住:“二姐姐可好些了?母亲总以你病了为由不让沂儿去看你。”
春觅:“三姑娘好!”
抱香:“二姑娘好!”
抱香是荣清沂的贴身丫鬟。
容清昭仔细瞧了瞧挂在她身上的,像是13岁的样子,不谙世事,仿佛这府里的勾心斗角与她无关。
想必这位就是系统说的荣府冯姨娘所出的三姑娘荣清沂。
“三妹妹越发的重了...”她自己也懊恼怎么自己一开口就得罪人呢...
“二姐姐取笑沂儿!”荣清沂故作生气地翘起小嘴:“怎的姐姐病了这些时日,竟与往常不大相同了!沂儿才没有胖呢...”
“是姐姐浑说了!”容清昭还是很喜欢这妹妹的,不过也是,这府里许多人都说她这二姑娘性情有所变化,乃至她自己,即使再学得端庄也与先前的容清昭是两个概念。
“大娘子已梳妆好了,请各位姑娘们进来请安。”
说话的是刘嬷嬷。
霂微阁正屋的木门被缓缓拉开,沂儿蹦蹦跳跳率先进去。
“姑娘小心脚滑...”抱香仔细跟着,生怕一个不小心伺候让姑娘摔了。
容清昭随后也踏进这霂微阁。
古人的气韵果真不凡,屋内极其威严。
正屋内北墙设有罗汉床,上有一炕几,摆放着一些茶具。左右两侧放有两盏绫罗灯笼,其正中间摆放有太师椅,以待客场所。
绣鸳鸯图的紫檀木鎏金屏障在进门左手处摆放置整整三架,这屏障后头便是陈夫人内室。
进去内室后,陈夫人端庄持坐在玫瑰椅上,手里捧着一盏茶正品尝着。
“一路上过来冷不冷呀?”陈夫人让二人坐下:“这如今是深秋了,出门就要添件衣裳。”
“正是呢!我瞧着二姐姐衣衫就很单薄嘛!我来时小娘吩咐了要我跟大娘子禀告一声,小娘昨日夜里又发病了,现下起不来。”
“世月这是落下病根了,”陈夫人早已知晓这冯小娘是月子里受了寒,每逢这样的季节便不出门走动,一入深秋更是浑身酸痛地厉害,这如今已是十三个年头了。
“年年找章太医开些药方养着,却还是不见好。熬了这许多年也受了不少苦楚。”
陈夫人总是多照顾着她些:“沂儿,我近日来新得了几匹料子,最是柔软亲肤,晚些时辰带回去给你小娘,这料子用来缝制冬日里的衬衣是再好不过的了。”
“沂儿多谢大娘子!”
屋内几人正寒暄着,一位与荣清沂年岁相仿的少女姗姗来迟。
“我可来晚了!”那人先开口。
“四妹妹,怎的才来?”荣清沂最是看不惯她那到处显眼的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打扮甚是娇艳,穿红戴绿未免有些俗气。”
容清昭抬眸望去那人,这就是那金小娘所出的荣家四姑娘荣清汇。
‘确实很会打扮,琴抚流苏髻,笛横红颊香。看样子采用的应该是流苏髻,簪上步摇或发簪绒花就好,偏偏搞得满头琉璃流珠,单看确实一股子青色清流。
可衣衫竟也是那碎红色,内衬是墨绿色,不过沂儿倒说的是过了些。’
容清昭便是急忙劝和:“四妹妹这身打扮只是未免不合年岁罢了,墨绿色倒显得人更沉稳了。”
“还是二姐姐知道夸我,三姐姐说话好不客气!”荣清汇挨着容清昭坐下,还朝着荣清沂哼了一声。
“!”荣清沂倒是被气到了:“那是二姐姐说你老气!才不是夸你!”
“好了!一大早为这点小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陈夫人开口打断几位姑娘口舌之争,若在不开口怕是要动起手来。
“都尝尝我这里新沏的茶吧!”
荣清沂见好就收:“我就好吃大娘子这碗茶!”
“这茶...”容清昭仔细品了品:“母亲,莫不是黄山毛峰?”
她在冬芜大学是社团茶艺社社员,也自己制作过点茶,略识得一二。
“正是呢!”陈夫人很是高兴:“昭儿,这茶你若喜欢就多带些回去,母亲这里还有许多。”
“那昭儿多谢母亲了!”容清昭仔细品尝了母亲点的茶:“汤色清亮,滋味甘醇,口感清爽,我尝着甚是喜爱。”
“昭儿既喜欢这茶,那也不算辱没了我这点茶手艺!”
荣清汇尴尬的坐在一旁,话也插不上几句:“母亲这点茶手艺,我倒真想学学呢。不过我小娘不太爱喝这黄山毛峰...”
容清昭震惊得很,‘啊?这四妹妹今儿是怎么了...?’
“母亲,昭儿身子不爽朗,就先回去了。母亲也多多注意休息,眼看着天凉了,更要多添件衣才是。”
容清昭才出了这霂微阁,因着急忙慌并未小心着路滑,一不留神竟与一男子相撞。
“哎呀呀...”容清昭心里骂骂咧咧,‘谁这么不长眼!!’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憋了回去,抬眼望去,只见这男子眉眼间与母亲有些相似,只是有了硬朗。
“二妹妹小心些。”这男子正是她的大哥哥荣泊樱。
“大哥哥,”容清昭怀着歉意行了个礼:“你也来给母亲请安吗?”
“是了。”他低眸看着比自身矮一节的小妹妹:“实在是哥哥没有看见妹妹,这才莽撞了...”
‘纳尼?这是觉得我矮?’
容清昭即使是气愤也不可表现太多在脸上:“大哥哥是嫌我了?”
“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荣泊樱被她拆穿了讲话也变得结巴起来:“二妹妹...实在是还小,等过几年就...就长高了...”
“哥哥去给母亲请安吧,”容清昭实在是不能再久留了,她有要紧事!!!!!
“妹妹出来这许久身体已然吃不消了。”
荣泊樱瞬间紧张了起来:“怎的?病还未好全吗?快快回芳清斋好好养着,可曾叫过章太医了?或许今日不用请安...”
“无妨,妹妹回去多加调养就好,那妹妹先行一步了。”容清昭只盼着脚底生出风火轮,再也等不及要回去。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院里,却也是像个无头苍蝇般:“春觅!我憋不住啦!”
先前晨起时就有感觉,在母亲那又坐了许久说了会子话,已经憋回去了好几个屁...
春觅一头雾水:“姑娘这是怎么了?”
“洗手间...不不不,我要如厕!”容清昭感觉快要喷涌而出!
春觅这才恍然大悟:“姑娘,咱们院里的东司就在东偏房呀!”
她看了眼自家姑娘现下的模样,又改了改口:“奴婢带您去...”
容清昭进去后发觉这与蹲坑没什么两样,一旁也有净纸,那就可以安心地解决这人生大事了!
她解决完后发现了澡豆,便用来净了手,仿佛身形都飘逸了许多,走起路来也身无牵挂。
“姑娘。”春觅正搀扶着她回正屋:“昨夜里那些玫瑰甜酒是否吃的多了?”
“没喝多少啊...”容清昭挠了挠头,数着指头:“也就...四小壶而已。”
“那姑娘,是饭菜用的多了?”
容清昭仔细回想着:“也不算啊!小厨房送上来的虽说种类多些,可毕竟量少,况且还有你陪同着一起吃了些,我算是刚刚饱的那种。”
“那就是姑娘昨日夜里受了寒。”
“???”容清昭不可置信望着她:“你这是怎么了??问东问西的。”
春觅实话实说:“刚才姑娘出恭,好似体内有气体般,不停地...出虚恭...”
容清昭满脸不可思议,‘我真的服了啊有没有人管管!屁多怎么了!这也要问个不停!怎么还听墙角呢!!
我没有隐私了...真的,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放个屁...’
“对我受了寒。”她从现在开始不想再说一句话一个字!!!
‘从现在开始已经没有人懂我了...真的,没有人懂我...’
回到正屋的容清昭像是生气却又不生气且像是在说‘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姑娘这是怎么了?”春觅是真的不知道她怎么了...不过是身为奴仆多关心关心她...
“得了快传膳吧。”容清昭闷不做声一屁股坐在矮脚凳上,扒拉着衣衫下的流苏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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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给母亲请安。”
霂微阁中,陈夫人刚使唤人给容清昭送了新鲜的黄山毛峰茶粉。
刚坐下便看见自己的樱哥儿风尘仆仆地赶来:“樱哥儿来了,快坐下。出来可曾添了衣衫?”
“劳烦母亲挂念,云儿已为我添置了。”提起柳氏,荣泊樱脸上生出些红晕来。
“好好好,儿媳既为你添置了那母亲也可放心了。坐下喝碗茶吧?”
“近日来母亲管家,若是有什么劳累忙不过来的,尽可以交给云儿去做,母亲也可在一旁提点一二。她还年轻,也该历练历练。”
自从荣泊樱进了这屋子,三句话有两句都念叨着柳氏。
“那是自然,平日里一些事也该让儿媳帮衬着我这做婆母的,不然怎么得闲去给几个哥儿姐儿挑桩好姻缘!”
陈夫人现在满脑子都是为了儿女婚事操心着,眼看着过了及笄之礼,自然是要多用心留意着。
看着自己的厄儿有了身孕,只盼自己那亲亲儿媳快些为荣府开枝散叶:“你们夫妇二人同心,母亲看了也欢喜的很!”
荣清沂打趣着她大哥哥:“大哥哥与大嫂嫂恩爱得紧,先别管添衣,什么时候为我添一位侄儿?”
陈夫人刚喝下一盏茶差点呛着喷出来:“你这孩子!”虽说这三姐儿正中了她下怀,可这样直白地说出来竟是真真儿地呛了口茶。
“三妹妹!”荣泊樱瞬间脸红到耳根,却还得装着生气:“越发大胆了!”
荣清沂却只管咯咯地笑。
“三姐姐怎的如今都敢消遣到大哥哥头上了?”荣清汇轻抿了口茶淡淡地扫视着屋内几人:“大娘子,大哥哥,汇儿还要照顾小娘就先回去了。”
“那你路上慢些,天渐渐凉了必得裹紧了衣衫!”陈夫人还是以往地样子。
“儿媳还是身子不爽朗吗?”
荣泊樱也是浅浅叹了口气:“是啊,云儿近日来总受寒,反反复复也不见好。”
“那,章太医是怎么说的?”荣清沂也是心疼着柳氏:“司天监曾说了今年的冬日来的格外快,保不齐就这几日了。”
陈夫人也是忧愁着:“是呀,昨日儿媳还去看望了厄儿,一路上也不知是否又吹了风...”
“母亲也不必太过烦扰了,半月前章太医也看过,只说是云儿体弱要多注意些寒风,”荣泊樱勉强扯了丝微笑,只当是劝说自己。
“早饭后让章太医再来为儿媳诊次脉吧,即使感染风寒,反反复复着也不好。”
荣泊樱起身谢过母亲后便回房了。
“那母亲,沂儿也回去了。”荣清沂规规矩矩行了礼便小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稳召,吩咐着把料子给世月送去,”陈夫人缓缓起身道。“准备着传早膳吧!晚点官人下朝要用膳的。”
“是。”
霂微阁院的东厢房内。
“云儿,”荣泊樱甚是担心还在床榻上的人儿,“母亲说早膳后让章太医来把脉。”说着又将软被仔细盖了些。
“官人,我好些了。”柳氏还是昏昏沉沉着,大约是昨日去了趟王府受了寒。
“怎么就好些了?瞧你,这几日越发嗜睡!”荣泊樱拉紧了她水葱般的手指,“先起来用了早膳吧?”
柳氏脸色越发惨白,“那官人且先容我更衣,”虚弱着坐起。
荣泊樱想为她更衣,穿着厚实些,却被柳氏硬生生打了手背一下。“有生乐呢!哪就劳动官人亲自为我更衣!”
“我从不在乎这些,云儿,我只想待你好,哪怕亲自服侍。”
柳氏知道她官人素来待她极好的。“官人且先去用膳,我速速就来。”可她从小就被教导着以夫君为尊,又怎可让他为自己穿衣梳妆?
“我同云儿一起去,”荣泊樱现下发觉他的大娘子很是虚弱,身旁无人定是不行的!
片刻后二人来陪着荣大人和陈夫人用早膳。
“父亲,近日朝堂上可有什么古怪?”荣泊樱素来关心朝政,可他是不必上朝的,因着柳氏体弱他已告假半月。
“暗流波动,众说纷纭。”荣大人也是愁的很,近几日朝堂上为立嗣之事吵的不可开交,“吃菜吃菜。”
“父亲可有了人选?”
荣大人拿不定主意:“还未,皇子们各有利弊。”
荣泊樱淡淡开口:“昨日午后儿子去为云儿买些脂粉,正巧碰见了二弟。”
“栒哥儿?”荣大人皱着短眉:“那时他不是应该在书塾上学究的课么?你怎的还能在外头遇见他?”
陈夫人为柳氏舀了碗参汤:“栒哥儿若有要紧事,定是跟学究请了假了。”
“他能有什么事?”荣大人发起怒来,现在他最是关心荣泊栒的学业:“整日与那些狐朋狗友流连在烟花场所,还怎么跟木家谈亲事?”
荣泊樱只觉得一阵尴尬,因为他话没说完!!!
“我瞧见二弟正陪着木家小姐木迟雯在买衣料...”
“喔哈哈哈哈...”荣大人这变脸比翻书还快:“你看仔细了?确定是木家幺女木迟雯?”
“看仔细了...”
“那倒也无妨...”荣大人满地找台阶:“但也不能不去上学究的课,明年可就是科考了,不能一举成名往日更不好与木家结亲。那木家可是书香门第,祖上三代都一举夺魁。”
“父亲,”荣泊樱喝下最后一口汤:“昨日还有木叔父在场...”
“木老哥儿也在?”荣大人一副八卦嘴脸:“木老哥儿是陪着栒哥儿和迟雯在选料子??”
他一脸不可置信,他原先去跟木家老爷商谈了多次,才松了点口。
“不不...你是诓我的...”
荣泊樱擦了擦嘴:“这等好事,还得是父亲您去问过二弟才作数。”
他扶着用完膳的柳氏要去回房歇息:“父亲母亲,我二人已吃好了。”
陈夫人放下了碗筷:“那快去昭儿院里把章太医请来给儿媳诊脉。”
“儿子知道。”
陈夫人等着屋内只有她与荣大人二人,才缓缓开口:“栒哥儿的事你挺上心...”
“那是,咱们孩子的事我哪有不上心时候呢!”荣大人嘿嘿一笑。
陈夫人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昭儿是事你知道什么?你关心过么?还不都是我这大娘子管着!”
“这这这...昭儿怎么了?许是那章太医没有尽力医治的缘故?”荣大人也是生怕他那大娘子生气,发起火来他也招架不住。
刘嬷嬷眼瞧着陈夫人失望的脸,便开口替陈夫人回答:“老爷,咱们二姑娘是个坚韧的,昨日硬是生生地疼晕了过去也未曾哭喊着一丝一毫。”
“昭儿到底怎么了这是?你说啊!”荣大人也急了。
陈夫人这才讲事情原委说清楚:“我与稳召查过了,昨日我给昭儿做的焦糖奇果饼里被那有心人揉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进去。
下毒的人正是你那心尖上的金小娘指使的!”
她越讲越激动:“你莫不是还想护着她?”
荣大人也差点没反应过来:“昨日?昨日不是惩罚了...?”
陈夫人又与这糊涂官人分说了一通:“那是两码事!你那金小娘指使四姐儿的奶母子石婆给我儿下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已然查清楚了,人证物证我也有,你信与不信,这金小娘是留不得了。”
“想必是那金小娘鬼迷了心窍?”荣大人还是不肯相信他宠了多年的人竟会做这种下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