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往嘴里塞了一根烟,并不点火,半叼着靠在摩托座上发呆。
陈旭出了店见的就是这样的徐林,空空的一个影子,口里像叼了一管子夜。
他远远看了很久,才拎着袋子走过去,一只手抽走徐林的烟,夹在指缝里,嗓子里窜了风声:“抽不会还要装,浪费我的烟。”
徐林眯着眼转头,盯了一会才睁开,“买好了啊。”
陈旭把袋子挂在车把上,跨上前座,徐林跟上他坐好,咂摸两下:“愁嘛,又不能喝酒。医生说再喝就等着开胃吧。叼着权当吹酒瓶,解瘾。”
震天的油门混着后座的窸窣堵上陈旭的耳朵,徐林的声音变得只含糊着搔过耳背:“张与山我我借钱买车了,说以后好接送,住着也方便。”
他大叹一声,把脸埋在面前的肩上,“明明前几天买房的事也没定好。”
陈旭只感到后肩贴上了一团刺,隔着热汗和浸透的衣恤扎挠,吐气团团地打在背上,浑得发痒。
他摩挲着把手的粗洼,听见自己的声音搅在风里:“你也没必要给人当爹。”
“没办法,谈对象啊,”后背闷着一团热气,“与其他一个人瞎想,不如我俩一起搅和吧……说不定要搅成了呢。”
陈旭很久不说话,让徐林总觉得他靠的这块背郁着点什么,直到他要看倦了向后飞驰的灯光,前边才响起一句模糊的哼声:“哦。”
车轮轧过灰扑扑的晚道,在莫名的应答里开出很远很远。
直到骨碌碌地停在筒楼下,徐林跳下车,胡乱抹一把脸道:“走了啊。”
“我送你。”陈旭随着翻下车来。
“不了,”他笑,“早点睡吧你。”
对面的人停下动作,作罢了,徐林才趿拉着打转。
陈旭站着,看他晃进窄门,蹬亮第一层的灯,光亮又蹿上第二层、第三层,再也不动,直至整栋楼又归于洞黑,落不到他身上一点。
他莫名口干,手往衣袋里摸去,只摸到一根烟。
静了半晌,摸出来,濡湿的滤嘴躺在手心,要燎穿整只手掌。
是徐林抽过的那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