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车门打开的瞬间,夹杂着尘灰的空气吹散了车内浓浓的香烟气味。时值十一月,阳光无比明媚,干燥寒冷的空气却表露出了寒冬肃杀的意味。
刘群踏着警用皮靴踩出车门,走向报案现场。他原以为今天总算是可以平平稳稳下班,谁知道正在要交班时候,在派出所内接到了一通电话。
前方是一块拆迁前平整过的土地,地上起起伏伏且杂乱无序的堆放着建筑垃圾,仿佛只有推倒这一切跟不上时代的旧砖瓦,才能彰显这新时代的到来。
刘群倒是来不及感叹世事变化,他看着不远处残存的几栋未曾推倒的一层老房,此刻聚集了一群围观群众,警察只得拉出警戒线并派人阻拦。
似乎是知道还不到自己出手的时候,刘群走向路边一个卖铁板鱿鱼的摊贩。摊主推着他小小的电动三轮车正匆忙地撒着辣椒粉末。
“老板,来两串大章鱼!”刘群朝摊主喊到。
老板头忙得头也不曾抬起,手上更是用力地按压着穿着鱿鱼的木串。“好,马上给你烤!”
鱿鱼白嫩的肉在高温的油脂下,噼里啪啦作响,摊老板忙中偷闲还打开手机看起了新闻。刘群瞥了一眼,看到“核废水排放,海鲜还能吃吗?”的标题,图文内容隐约写着几个大字“趁现在,早吃早享受!”
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国家,由于扛不住压力终于将核废水排向了太平洋,也不管他周围的邻居到底是死是活。
可不是早吃早享受嘛!刘群忍不想到。
烤鱿鱼两面都被老板用厚厚的调制辣椒酱厚涂过,又撒满细细的红辣椒粉,最后撒上一把葱花香菜沫,使劲在铁板上按压几下,一股特有的香气散发到空气之中。老板抬起两串炸鱿鱼,说了声“完美”,递向了刘群。
刘群看着摊子上写的五元一串,自觉地用手机扫码刷了10块钱,说了声谢谢,然后准备拿着鱿鱼走开。
一个提着几颗莴笋的老阿姨朝着摊老板打起了招呼,仿佛是店里的熟客,住在这附近。“那边听说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着一堆小网红,拿着手机在那直播,说要解密。”
“好像是呀,那不是停着好几辆公家的车嘛,看这阵仗也不像是小孩子受伤。”摊老板说到。
“孩子?”刘群好奇地向老板问道,“那破房子里怎么会有小孩?”
“除了小孩谁会去那破楼里玩,看着就要垮的样子,只有那些小孩不要命当做玩乐窝。我都叫我孩子千万别去那玩,你看果然出事了吧…!”
“那破房子、烂瓦堆,能玩点什么呢?”
“鬼知道现在小孩子喜欢玩什么,要么就是一天在家玩手机游戏,要么就一天到晚找些稀奇古怪的地方野。”
刘群咬着烤鱿鱼,走向那所谓的“玩乐窝”。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破房子前的警戒线处阻隔着吃瓜群众的摄像头视线。
他俯身穿过警戒线,同事瞥了一眼,又继续阻拦起其他无关人员的进入。
房屋是典型的老式砖瓦平房,一进门便是一间大大的堂屋,满地的垃圾以及零星的杂草显示这早已无人居住。
走向左侧空门进入侧屋之后,一股浑浊且奇怪的味道涌入刘群的鼻腔。
随之映入他眼帘的便是几块破碎的渔网状黑色丝袜碎片,以及零零散散被撕开一角的土豪金色小方块双层塑料片。
昏黄的阳光,吝啬地照在这间屋子里,屋内画着奇奇怪怪的涂鸦,乱七八糟的英文字母在房屋墙壁内纵横交错,最终集中在一道门上。
打开门,走出一男一女,同是派出所同事。他们看到刘群走过来,便走了过来。
“快下班了,还麻烦你跑一趟,这活真不好干!”那男同事半是戏谑地对刘群说到。
“打击犯罪,我辈义不容辞!”刘群也是半开玩笑地说到,“这是什么情况,感觉怪怪的。”
“法医到现场没多久,还在里面取证,等会才能知道结果。”
“那好吧,我先进去里面看看。”
“那真是辛苦了!”
房内法医穿着白色大褂,口戴着淡蓝色口罩,一手提着镊子,一手拿着证物袋,正在四处收集。
许是这是早就要拆迁的老房,房内空空荡荡,只留一把淡淡草莓颜色的塑料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口里塞着淡奶黄色的布条,脖子上拴着一条仿佛是遛狗时限制狗狗自由的黑色皮圈。
顺着圈口往下,那人上衣未穿,一条不合适时宜的蓝色牛仔短裤,短裤下是还没完全被撕扯破烂的渔网丝袜。
看现场,刘群感觉不到有打斗过的痕迹,仿佛不是到了什么案件现场,而是来到了什么秘密基地。
这时候法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面向房间内的其他人。
“确定是他杀。”法医信誓旦旦地说道,“身上虽然有很多淤痕,但是不致命。主要是脑干处有一处贯穿伤,破坏了脑组织。有人用尖刺从亡者脑干处直接插入进去,瞬间造成死亡。”
“瞬间死亡?”刘群摸了摸嘴唇问道。
“插入过深,瞬间造成严重脑损伤,造成了呼吸、心跳停止。”
“会飙血吗?”
“那可能性不大。”
“凶器会是什么?”
法医凝神想了想,又说到:“要造成这个效果,用的是又长又细的刀具,可能裁纸刀,或者比水果刀还要小一点的刀具。”
“遇害时间呢?”
“根据身体上的尸斑情况来看,不超过一天,更具体的时间得回去解剖之后才能知道了!”
刘群皱了皱眉头,对这个模糊的时间他并不太满意,但此时也毫无办法,只得说倒,“那快送去解剖吧!”
法医对此表示赞同,不过他表示要在现场采集完毕之后才能回去处理。
刘群不置可否,内心多少有些不愉快。这时,门外同事声音传来。
“亡者家属到了。”
“总算来人了,赶快确认身份信息,带人进来。”
听到刘群指示,同事快步把人接进来房间。
刘群压低声音贴着同事耳根悄声问道:“知道亡者身份了?”
同事回到:“他裤子荷包里装着身份证,是这一片的一个矿场老板。”
“矿老板?就这模样?身上东西有被拿走了吗?”
“这就不清楚了,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这边来!”外面传出声音,刘群和同事自觉退离尸体两步。
一个男人出现在刘群面前,这男人最先冲击着人眼球的是他穿着一条亮黑色紧身皮裤,两腿之间被牢牢夹紧的皮裤勾勒出一点跌宕起伏。头发是染着网络上流行的彩虹灰,上身穿着一件全是破洞的T恤衫,隐约能看到里面白皙的皮肤下有淡粉色的吻痕、以及深褐色的鞭痕。脚上更是穿着一双不符合男士身份的洞洞拖鞋。仿佛就像是刚从商务KTV中走出来一般。
一瞬间,他瞪大了双眼,双手盖住了嘴巴,发出奇怪的闷哼声,动作呆滞了几秒。
现场其他人深知此时的复杂心理,无一人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