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答谢贺琮的救命之恩,陈珍珍的母亲决定用毕生厨艺展现自己对恩人的感激之情,连田里的稻子都顾不上了。一早上,她便骑着小摩托车出门买菜去了,走之前还叮嘱父亲今天哪儿都不许去,坐在门口等着恩人上门。
陈珍珍坐在厨房里,一边扒着蒜,一边和母亲聊起自己掉进水里这件事儿:“真的,我当时真的感觉被人拖住了......”
母亲一边切着辣椒,一边责备道:“我都找大师算过了,你今年本命年,能注意就要多注意。红绳带着没?”说着,陈珍珍扯出脖子上的红绳,解释:“以前别人说有水鬼,我还不相信呢。”
“有没有,你以后都少往河边走。想起来都后怕,要是人家没去钓鱼,我和你爸.....”说着说着就要抹起眼泪来。
“我,我以后都不去小河边了。有水的地方我都不去!”她保证道。
太阳西晒的时候,贺琮出现在了门前的小路上。
陈珍珍的父母迎上去,你一句我一句问候着,生怕贺琮感受不到他们的热情。她跟在父母身后,看着贺琮大方的模样,佩服起来。换成自己,不知道得多扭捏呢。
珍珍的母亲是远近闻名的做饭好手。周边谁家有了红白喜事,都会喊她去帮厨做饭。为了答谢贺琮,她足足准备了十炉八盘,摆了满满一桌。所谓炉即是热菜用的红泥小炉,上面炖着热腾腾的荤菜。八个盘子里是冒着锅气的时蔬、小炒。看着眼前的一桌美食,贺琮也不觉感慨现在人的生活条件真是变好了。
饭桌上,爸妈将自己的目光都放在了贺琮身上,不停地给他夹着菜。这倒是让他不自在起来。相反,陈珍珍就很从容了,一言不发,闷头苦吃。
“小贺呀,你的鱼竿后来找到了吗?”母亲一边盛汤,一边关心道。贺琮吞完了嘴里的菜,缓缓说道:“昨天回去找了一趟,没找到,八成是河水冲走了。”
“啊?你告诉叔,你这鱼竿长啥样,叔给你赔一把。”珍珍的父亲是个常常“空军”的钓鱼佬,虽然次次只能摸上几条小鲫鱼。但对于渔具还是比较了解了。
贺琮婉拒:“倒是不值钱,就是随便买的一根。”
父亲又问道:“小贺是本地人吗?我们这边贺姓可不常见呀。”
他放下筷子解释道:“不是本地人。朋友说这边风景好,农家乐又多。所以趁着国庆节,出来旅旅游,放松放松。”
“那你住哪儿呀?”
“暂时住在县里的酒店里。”
父亲沉思片刻:“小贺,要不你来我家玩儿两天吧。我家绝对不必这边上的农家乐差。房间多着呢。”
陈珍珍听到这话,一口饭险些噎着自己。母亲见状责备道:“这么大个人了,慢点吃!”
陈珍珍顺完了气:“这,这不好吧。人家万一还有什么别的计划呢?”连忙给贺琮使眼色。
贺琮却好像没看到一样,竟然应下了。
饭后,陈珍珍将他拉到一旁:“你真要来我家住?”
贺琮反问道:“为什么不?我最近也确实需要休息休息。这里山好水好,正是个度假的好去处。”接着他深处手腕,点亮屏幕,指着上面缩小的系统说道:“看看这两个瓶子,又增加了一点。”又指着第三个瓶子问道:“但这第三个瓶子又下降了,你最近也最好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陈珍珍表面答应,不过一刻钟就抛到脑后,躺平了。
贺琮在陈珍珍家的日子过得倒是非常舒心。珍珍妈妈的家常菜做得非常好,竟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当初他离世前,还给家里卧病在床的母亲寄了书信。信里约定等方章平稳些了,接她来住。未曾想已是永别。所以他格外珍惜碗里得每一粒米,竟让他这样一个超然于世外的灵魂,感受到了做人时的美好。
陈珍珍看着他神情不对,还以为口味太重,不合他的心意,好几次特意将菜转过来,尝了尝,叮嘱老妈少放点辣椒。
母亲特意安排珍珍给贺琮做起了导游。附近的好山好水跑了个遍。但贺琮更喜欢稻田。他盯着人家种的晚稻就走不动路,就连路边田里的稻草堆,他都要驻足欣赏。
毒辣的太阳下,陈珍珍裹在防嗮服里,蹲在田埂上陪他看着梯田里金灿灿的稻子,听着他嘴里念叨着:“真好,真好。”她感慨道:“你应该和袁爷爷有很多共同话题。”
其余的时间,贺琮也没闲着,拉着她出来钓鱼。作为一个与空调相依为命多年的宅女。她终于回想起了被太阳支配的恐惧。
青青的河畔上种着一排杨树。树荫倾落下来,为钓鱼的人留下了一片阴凉。陈珍珍背着一把钓竿,拎着两张小马扎,疑惑道:“大仙,我们除了一把鱼竿,什么都没有了。”
贺琮捉弄她:“这竿儿自然是我的。”
“那我呢?”
“你负责挖蚯蚓,做鱼饵。”
陈珍珍没想到做苦力来了,将竿子一甩,开始扣地皮。
“骗你的。”贺琮右手一伸,便握出一把看着十分专业的钓竿。另一只手变出一小桶酒米、蚯蚓和五谷团成的小球。两人就坐在树荫下开始和鱼作斗争。钓鱼的时候,贺琮的话比平时要多,大致就是教陈珍珍怎么打窝、挂饵、收竿之类的常识。
陈珍珍虽然住在江边,但一直是个旱鸭子。她常常劝解自己:“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么多年也很少来江边,更不用说钓鱼了。
看着贺琮说的一套一套的,她竟心生几分佩服,有样学样挂了半截蚯蚓就开始坐等鱼上钩。浮漂开始上下涌动,她激动着无声尖叫,将线收回来,竟然是一条手掌大的鳊鱼。她想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管他什么鱼,上钩了就是好鱼。短短一小时,她连连上了好几竿。兴奋之余,她用余光扫了一眼贺琮的桶,大方说道:“没关系,我的就是你的。今晚的鱼,我请了。”
贺琮用沉默回复了她,实则暗暗较劲。但越是这样,鱼越是与他渐行渐远。但陈珍珍坐在旁边和像只快乐的小狗,摇头晃脑地等着下一条上钩的鱼。他看着这高兴的样子也就无所谓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陈珍珍将鱼竿一收,宣布打道回府。看着贺琮桶里寥寥战果,她安慰道:“没关系的,今天的鱼够吃了。”
贺琮让她再等一下,左手竟向河面施法,大大小小的黑影纷纷向他的鱼钩游去。
“咚”上钩了。
贺琮拉动鱼竿,鱼线绷紧了。对面看来是位“重量级选手”。
“扑通”一声,出水了。
陈珍珍看着眼前的东西,爆发出一阵笑声:“好!好鱼!”
这确实是鱼,只不过长着四条腿,背了一个小房子,是一条黑黑的水鱼。
贺琮看着这“鱼”也不觉笑出声来。
两人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贺琮忽然感到河面吹来一阵凉风,一个黑影冒出水面。陈珍珍顺着贺琮的目光望过去,发现是一只巨大的乌龟。她好奇地问道:“那是乌龟,还是水鱼啊?”
“那是一个成精的鼋。八成是刚才施法惊动了它。”
那只鼋缓缓游到浅水区,开口便说:“不知是哪路来的领导。我家河神特来让我问问,有何指示?”
陈珍珍第一次听到乌龟说话,还是一个庞然大物,惊奇不已,拉着贺琮的袖子说:“我去,我去,乌龟说话了。”
贺琮倒也很平静:“指示倒是没有。只不过你们这江里的治安不太行,回去和你们这儿的河神好好反应反应,提升一下整改力度。扫黑除恶,该做还得做。别到时候年终报告上可不好看。”转身拉着陈珍珍走了。
陈珍珍见那只大鼋游远了,悄悄问道:“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呀?”
贺琮不好意思但还在嘴硬:“我说的就是实话。”
回到家,看着闺女小半桶的收获,老父亲颇为高兴,果然虎父无犬女。他又看了眼贺琮桶里的水鱼,惊讶道:“小贺,这是你钓上来的?”
“是的”他分明有几分心虚。
“那可了不得。这你都能钓上来。”
陈珍珍忙打圆场:“这就是大鱼吃小鱼的原理嘛。他钓了小鱼,水鱼吃了小鱼就被钓上来了,多简单的道理。”
父亲砸么着嘴:“话是这么说......”
“哎呀,好了爸,这水鱼怎么处理呀?”
这下可难倒了一屋子人。陈珍珍家是不吃水鱼的,更不用说杀水鱼、做水鱼这种技术活儿。思来想去,陈父只能联系了左邻右舍和钓友们,将水鱼给卖了,整整800块。
陈珍珍看着贺琮成功创收,羡慕之余,心想要是天天这样钓一只水鱼上来,可比打工要划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