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连最细微的吱嘎声都染上了几分不祥的寒意,每一步踏落,皮鞋与地面碰撞出的尖锐回响,如同夜中幽灵的低语,让我不得不更加谨慎地前行。
我轻轻俯身,步伐中带着不容察觉的犹豫与坚定,直至那扇熟悉的房门映入眼帘,心间方才一松,脚步也随之顿住,发出一声略显突兀的“扑通”。
在门前,我深吸一口气,呼——呼——呼,每一次吐纳都似是在驱散周遭的阴冷。随后,我紧握门把,轻轻一转,门扉悄然开启,一股比走廊更深邃的黑暗如潮水般涌出,吞噬了门外微弱的光线。
屋内,漆黑一片,万物似乎都隐匿于无形之中,连踏入这深渊的勇气都显得犹豫不决。但我还是习惯性地走了进去,指尖轻触窗帘,用力一拉,光芒如决堤之水,瞬间涌入,将每一寸黑暗都逼退至角落。
光芒刺眼,他还是坚持拉上了窗帘,转身之际,一抹黑影自面颊旁掠过,伴随着一声巨响,座钟无辜地成为了牺牲品,坠落在地,支离破碎。我的目光掠过那残骸,最终定格在角落里的那张床榻上,远离窗户,阴影如墨。
一个圆形的包裹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紧紧抓着床单的边缘,惊恐之色即便在昏暗中也能清晰可辨。
“出去。”
一句浑浊的埋怨,其中透着浓浓的怒气。
我不听,弯腰拾起地上的座钟残骸,放置于一旁新换的床单上,随后环顾四周,一片狼藉映入眼帘:精致的餐具散落一地,化作碎片,叉勺交织成一幅破碎的画面;屋内的每一件物品,都似乎经历了一场浩劫,无一幸免。
我一步步走着,拾起那些散落的碎片,而床上的他,随着我的动作轻轻颤抖,如同惊弓之鸟。“出去。”
声音再次响起。
我还是没理会那句话,走到床前。他显得那么不安,在床上晃荡的形体忍不住向旁边的桌子上摸索一下,就往后退了。因为没有东西可以扔,所以选择了逃跑吗?但即使逃跑,也只是在床上,他坐在墙上的样子让人心疼。
我轻轻抚平被单,伸手欲将其揭开,他似有所觉,猛然挥出一拳,却被我迅速抓住。
“别碰我!”
他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怎么会呢,这次也装作没听见,迅速拉开被单,露出了他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庞。
金色的发丝凌乱不堪,颈肩处的骨骼清晰可见,他的瘦弱令人心疼。再看一眼,近距离看到的他脸上挂着汗水。他手一伸,又狠狠地扑出来。
“别碰我!”
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喊叫。
“我叫你出去!出去!滚开!“
一句粗鲁的辱骂,竟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人苍白的脸被热气熏得通红,起角质的嘴唇呼呼地吐着粗气。但为了不被我抢走,他抓着床单,指尖都变白了。
“滚开,求你滚开!“
“冷静点,主人。”
“出去!走,滚开啊!“
果不其然,男人的呼吸声开始带着吃力。灼热的脸又变得苍白起来,双手捂着胸口难受。
我赶紧把他抱在怀中,从口袋里掏出呼吸器,轻轻放入他的口中。
“慢点呼吸。”
听了我的话,他尝试着呼吸,那急促而紊乱的气息逐渐平复下来。我轻抚他的后背,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逐渐停止。
“哈啊,哈啊。”
他喘息着,终于恢复了些许平静。我轻轻取下呼吸器,看着他那张苍白而疲惫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现在应该没事了。”
不知不觉间,他满脸是汗,湿漉漉的金色头发散落在我的衣角。我为他捋顺凌乱的发丝,表示他做得很好。他紧闭的眼皮无力地睁开了——那是一双翡翠色的眼睛,微微泛白。
然而,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将归于平静之时,他的身体突然暴起,将我猛地推开。
“啊!”
我猝不及防之下摔倒在地,裙子翻转露出衬裤的尴尬瞬间被忽略。我抬头望去只见他那双翡翠色的眼眸正紧紧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一般。
他湿漉漉的嘴唇静静地张开。
“出去。”
我狼狈地起身,脸颊上划过一道细长的红痕,心中却无丝毫怨怼。望着他那张苍白而倔强的脸庞,我深知,这一刻的靠近与疏离,都是命运交织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