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铃声响彻校园,走廊里都是匆忙的脚步声,校园里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压抑的气氛,一个身影戴着口罩在人海中穿行。
许沅桉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鼻音很重,才发觉自己昨晚淋了一点小雨,竟然感冒了。她去校医那里要了点感冒药,吃了后戴上口罩就冲冲来到教学楼赶考。
早上在教室复习时,见她一直戴着口罩,关心的问了一下,可许沅桉只是摇摇头不做回答。
她不希望自己感冒的事人尽皆知。在这个学校她没有信任的人。
第1场考试是语文,她最擅长的科目。监考的老师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吴良,一个身材削瘦的老头子,做事幽默风趣。
他慢悠悠拿着考卷从门口走进来,鼻梁上的眼镜扶了扶看着台下的学生。
“不紧张,就一次月考。”他提起考卷带,将考卷绕了一圈,让同学确认没有打开。
周听没有抬头,低头写着什么东西。半晌又将那张纸举起来递向老师。
“这次实施走班制吗?”纸上的字秀丽,很工整。
“不走班,但下次就不一定喽。”吴老头呵呵一笑,心想这学生真老实,那考场规矩都记心里了,不过小纸条还是不能再写了。便下了讲台,将纸条收了。
许沅桉就坐在她后面,这一幕完整的落进她的眼里,打心里觉得她很规矩,是名副其实的那种好学生。
身后的椅子被拉开了,许听站起来,起身走向门外,被吴老头一声喝住了。
“干嘛呀?要考试了。”吴良皱了皱眉头,严厉喝道,手指翘着讲台桌面。
“上厕所。”许听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不冷不淡的说一句,声音从口罩里穿出来,闷闷的。
好的,还有一个戴口罩的坏女孩。
考试铃声开始,笔与试卷的触碰,落墨时,有的学生犹豫,有的学生坚毅。这场考试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许沅桉足足在厕所待了10分钟才回来,考试已经开始,她不急不慢的回到座位,拿出水杯抿了一口,垂着眼睫将试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开始提笔作答。
这场考试,吴良监考还算松懈,没有管那么多,抬眼看了许沅桉几眼,没说什么。
吴老头在上面悠闲刷着手机晨报,没有理会下面,这里的学生都是成绩顶尖的,都很规矩,他觉得他很幸运被分配到这个考场。
接着椅子又有一声拖拽的刺响。
吴老头将眼睛扒拉下来看了一眼 ,又是刚刚那个女孩。
“你又干嘛?”吴老头没好气的说,这a班考场怎么出了一个这么没规矩的?
“你忘记发草稿纸了。”许沅桉站在座位不动,淡淡吐出一句,由于戴着口罩,所以发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哦,好像是忘了,现在发。”吴老头像草稿纸发下去后,又回到座位上打量着许沅桉。
这女孩子光看眼睛就觉得长得乖巧,应该是很讨喜的那种长相,但头发没扎,垂落在肩的一侧,虽然深昌的校规没有那么严格,但这成什么样?
“第1列第2个,把头发扎起来。”
许沅桉低头作答,没有听见这句话。
吴老头又坐下去,自觉多管闲事,不想再理会了。
考试时间过得很快,交卷时有不少坐在后排的抱怨声,互相抱怨中又有着几分凡尔赛的意味。
许沅桉听不惯这样互相夸赞的话,提溜起水杯去打水了。
周听坐在位置上复习这下一科
至于后面的考试,许沅桉大致了解了一下考场规则,没有再作妖了。
第6节课的时候,吴老头来到班里讲试卷,看见许沅桉是a班的,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咳嗽,掩饰了一下神色。
前排的周寻回过头,手中挥着一张粉色色的纸条。
“我找借口让老师批假了,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看似好意的语气,还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
周围在复习的同学听见周寻可以带东西,死气沉沉的眼神中多了欣喜,蜂拥上前 ,都被洛晴萱阻拦开了。
“呦,洛保镖还挺尽职尽责呢”
“去帮我搞5个充电宝。”洛晴萱没好气地甩了一个臭脸给他,提出要求。
“姑奶奶,我书包就这么大,你要5个充电宝,我还要帮别人带呢,跑腿费10块。”
“啧,废话这么多,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拔了。”洛晴萱语气哼哼的。
“行行行,你们需要点什么?”周寻扭过头问后面的两个人。
“番茄味泡面,芝士火鸡面。”许沅桉翻着卷子说道,卷子上的字秀丽干净。
“小姐姐带那么多面干嘛?”
“不想吃饭。”许沅桉回答,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
“ Ok,ok啊,给美女服务我的荣幸至极。”
不出意外,他被锤了一拳头。
许沅桉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道路两侧,悬铃木身姿伟岸、挺拔如峰,枝叶于微风的轻抚下,悠然摇曳。
阳光透过叶间的罅隙倾洒而下,化作一片片金灿的光斑,恰似碎金铺就的锦毯。光斑随着枝叶的摆动。
她缓慢爬着楼,楼梯内空旷安静。
宿舍内只听到笔尖摩挲纸张发出的微弱沙沙声,匀的呼吸声在寂静中轻轻起伏,窗外偶尔传来的一两声虫鸣。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新舍友。她很专注于面前的书中,不曾闻见门外的脚步声,舍友头发垂落,青丝间可见皮筋扎绑过的痕迹。
许沅桉神色不惊的放下包,安之若素地回到书桌前拿出习题册,笔尖轻触纸张。
突然宿舍里传来啪嗒的一微响声。冉妤低头将笔捡起。
许沅桉似乎察觉到什么。
她抬眸的一瞬,目光仿若破冰的春溪,灵动清澈。她的其实内心还是有一点点小雀跃。
“那个……我申请了住宿,今天中午刚住进来……”
“嗯。”
许沅桉低着头,目光专注的放在试卷上,耳边有碎发垂落,她轻轻撩到耳后,画面恬静美好。
周听内心有些慌乱,像是小孩子做错事被抓包了一样,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薯片递给许听,小心翼翼地问。
“你要吃点吗,周寻要下午才回来。”
许沅桉的解题思路被打断,神情有些不悦,低眉看了看那包薯片,是自己最爱的青柠味,眉头又舒展开,说了句谢谢,拿了些去吃。
中午学校里没什么人,许听写完一张试卷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边上床想眯一会。
周听余光瞥见她上床,空气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下午的考试如约而至,许沅桉却觉得头昏沉沉的,站直身子感觉头重脚轻,鼻子塞喉咙干,脸很热。
发烧了。
她没有在意,下午还有考试,她戴上口罩就跑去考场了。
在走廊上偶尔会有一些学生投来疑惑的目光,不理解为什么生病还要考试,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觉得她的眼睛好看而注目。
一下午的考试让她头晕眼花,期间写题时有几次趴在桌上快睡着了又强撑着爬起来继续盯着题目。
考试题目不难,至少对于她而言。
坐在讲台上的老师屡次看见许听这副模样,有些担心下来询问。可却都被许沅桉敷衍过去,她不想第1次来到这个学校考试,就因生病而耽误。
周听和她一个考场,还就坐在后面,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刚有所动作,又被监考老师的目光警告,讪讪把手收回去。
休息间隙,周听刚想开口询问,许听一头栽在桌上,没有了动静,她又再次将犹豫的手收了回去,没有在询问的念头。
隐约间,许沅桉察觉到什么,但没有任何动力抬头,还是考试铃声迫使她将目光再次放在试卷上。
最后,许沅桉凭着意志力挺过了考试
她不动声色从教室后面拐了出去,径直从教学楼离开。
考完试回到班时,梁锐鹏坐在教室里翻着书等同学回班。等人基本到齐时,许听的位置却还是空着的。
冉妤有些担心望了望空座位,窗外蝉鸣不止,到了初秋依旧燥热,叶子黄了几分。
由于是坐在后排,再加上许听平时也没什么大动静,一直是沉默的样子,所以她离开了,梁锐鹏也没发现,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讲着道理,安慰那些,认为自己没考好的同学的受伤心灵。
周寻偷偷扭过头问周听。
“你那大美女同桌呢?”
周听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便从桌洞里拿出试卷刷题。可周寻依旧在念叨,她受不了却不好说什么,拿出耳塞给自己戴上。
洛晴萱也觉得周寻有些烦人,拧着他的耳朵强行将他扭曲的身体摆正过来。
“别跟个婆婆妈妈似的。”
周寻委屈的嘟嘟嘴可怜巴巴地望向洛晴萱。
洛晴萱觉得恶心一巴掌让周寻老实了。
回到宿舍,许沅桉为自己冲了一包感冒药,她现在的声音嘶哑,说不出几句话,下午考试的休息间隙,她一直趴在桌位上睡觉。
藏在衣兜的手机偶尔会有震动,许沅桉烦躁的将手机扔在一边,她现在只想睡一觉,让自己好受一些。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一阵手机铃声,许沅桉有种想要把手机砸了的冲动感,她又起身下床去接电话,电话显示是陌生号码。
电话接通后,是推销电话,许听冲着对面骂了几句难听的话将手机关机不安爬上床去睡觉了。
在床上她却辗转难眠,到不是因为没和梁锐鹏请假而心虚,就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最后她还是睡着了。
晚上不用自习,走读生全回家了,住宿生还得回到宿舍。周听提着装试卷的包推开宿舍门,看见许沅桉床上的床帘拉着,以为她走之前没拉好,爬上架子将帘子拉开。
“你有事吗?”
许听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毫不避讳,可鼻音重的吓人。
“你感冒了吗。”
说着,周听的手攀上许沅桉的脸颊,一阵滚烫。
她抬手将周听的手拍掉,不满的说:“别碰我!”周听自认为是她的糊话。
“还发烧,我去找校医那退热贴。”
许沅想拉住周听的手,喉咙却一阵疼痛瘙痒,咳了几声。
“还咳嗽。”周听一本正经地说中午去,还有模有样记在本子上,才起身去校医室。
许沅桉安静躺在床上划拉着手机,手机屏保是两个十四岁的女孩依偎在一起,那时她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爱,只知道这种舒适感只有对方能够给到。
许听陷入沉默,不理解为什么她会做那种选择,这里比自己重要吗?
在亮着的手机界面上,敲打出的字迟迟没有发出去,她害怕那个碍人眼的红色感叹号会再次亮起来。
好想你这句话在许听的心里回响了好久,谁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思念藏在心底,在风卷云舒间消耗殆尽。
思绪牵引间,宿舍门又被打开了。周听放下湿漉漉的雨伞开始烧热水。又忙手忙脚为许听贴退热贴。
额头冰冰凉凉的,舒服多了。
“你休息一会,药很快会冲泡好的。”
许听听见这熟悉的话,心里颤了一下,呆愣愣地点点头。
当药拿到许听面前时,还是有些不真实 ,太久没有人对自己像这样了。以至于她从床上爬起来时,眼眶有些温热红润,她控制眼泪不让它轻易掉出来。
周听心想,她或许是太想家了吧。
等忙完一切,周听回到桌子前继续刷试卷,窗外雨声残响,有一只蝴蝶艰难飞到窗前,许听支起一半身子往下看。
这个城市总是下雨,淅淅沥沥间让她感到回忆的悲凉。
本想睡一觉将这些回忆重新埋回心底,窗外的蝴蝶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一只白色的野猫从水管跳上来,将旁边的树枝撞的摇摇晃晃。
周听觉得风吹过来时有点冷,想过去关窗,看见了伏在窗台的白猫,猫的毛脏兮兮的,沾了泥土。
“你是从哪来的?这可是五楼啊。”周听四根手指将猫提下来放在地上。表情上的嫌弃难以隐逸。
周听打量着这个小东西。
猫的体型很小,应该只有几个月大,很难想象它是怎么爬上五楼的,生命力顽强。
“给你洗个澡,天晴了再放你走。”
浴室里温热的水流与哗哗的水声吓到了猫崽,它一直在喵呜喵呜叫,陌生环境使他内心感到慌乱无措。
周听将温热的手附在它的毛上,使他冷静下来,小东西眨巴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
一顿操作下来,使小猫感到舒服了不少,它踮着小脚在宿舍里走着。
许沅桉静静看着,打心里觉得那只猫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