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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谋 > 项链、校服与Give Me Five
“见到你时扩张的瞳孔是青春的超级微距。”
——
几个人一直玩到傍晚才各自回学校,郁溪和陈瑾涵又都是纯E人,七个E人聚在一堆,屋顶都快被掀翻了。
一路说笑着回到寝室楼下,陈瑾涵一眼就看到了韩楚翊,挤眉弄眼地用胳膊肘怼了怼隋愿,“岁岁,你的韩学长给你送礼物来了~”
韩楚翊也看见了她们,径直走过来打招呼,眼睛亮亮的,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随性又明媚。
人对美好的事物都有想多看两眼的心理嘛~
“生日快乐隋愿,”笑着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礼物袋,又给陈瑾涵她们递了个袋子,“给你们俩买的奶茶。”
韩楚翊眨眨眼睛,陈瑾涵秒懂,喝了人家的奶茶就不能当“电灯泡”。
“谢谢学长!那岁岁我们先回寝室咯~你和学长慢慢聊!不着急回来!”
“诶……”隋愿还没开口,这俩人就跑进了宿舍楼。
“学长你在这等了多久啊?”隋愿率先出声打破了尴尬。
“我也刚到一会,给你发消息没回,想着你可能和朋友出去了。”
“不好意思啊我没看手机。”隋愿赶紧打开微信消息,四点四十五发的,现在都快六点了,这叫刚到?
“不拆开看看?”韩楚翊指了指礼物袋,笑得灿烂。
隋愿也没客气,她不太习惯去拒绝别人送的礼物,用心准备的礼物被退回去是个想想就很难受的事。
“好漂亮的项链啊!谢谢!”隋愿情绪价值给得很满,但那条项链确实很好看,小小的白玉髓平安扣下面坠了一个蝴蝶吊坠,精致又大方。
见隋愿这个反应,韩楚翊松了口气似的,又恢复了单手插兜的懒散样。“我还怕你不收呢。”
“用心和真诚的付出都值得正向且对等的反馈!”少女眉眼弯弯,头发丝在夕阳下缀上了金边,韩楚翊有一瞬间的愣神。
“不白收你的礼物,请你吃蛋糕!”隋愿把拎着的蛋糕盒打开,蛋糕买的很大,剩了不少,隋愿就给带回来当夜宵了,“学长可不要嫌弃啊。”说着切了很大一块装在小盘子里。
“寿星的蛋糕怎么会嫌弃?”韩楚翊接过,很给面子的直接在上面啃了一口。
看着满脸都是奶油的男生,隋愿开启了疯狂嘲笑模式,也没忘了掏出手机拍张照。
“那学长,我先上去啦?”隋愿站的有点累,她想赶紧回寝室卸妆。
韩楚翊面无表情的擦掉脸上的奶油,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总是能给人一种熟络又疏离的感觉,但就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要我说岁岁,韩学长对你真的挺好的,不考虑考虑?”陈瑾涵咬着奶茶吸管一脸八卦。
“我看你就是想喝奶茶!我和他就是朋友。”隋愿放下蛋糕,捞过陈瑾涵的奶茶杯猛吸一口。
“我靠!你喝这么多啊啊啊。”
郁溪没说话,默默把自己的奶茶握紧了些,她怕陈瑾涵会过来抢。
“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隋愿转身扮了个鬼脸后蹭蹭蹭爬上了床。
怎么办,还想喝一口。
半秒后,隋愿从帘子后面探出颗小脑袋,小狐狸似的,“咱们这个学期的小组作业……要不要跟我一起呀~”
跟隋愿在一组意味着自己可以不用那么努力就能拿高分,陈瑾涵上贡似的搂来了一怀零食,顺便献上了自己的奶茶。
“岁姐,您请,收了小的跟您一组吧!”
这学期实践周的小组作业是回访高中,录制一个视频。
趁着端午假期,隋愿回了趟家。
“妈——我校服放哪啦?”隋愿扔了满床的衣服,坐在衣服堆里喊妈。
“你看看你柜子第三排最上面右手边的收纳箱里有没有?”妈妈好像也带着神奇的定位,总能精准的找到所有东西。
看着镜子里明显大了几号的校服外套,她甚至有一瞬间的恍神,除了上面淡淡的洗衣液味,还留着那股淡淡的青草香,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校服不见了。
她默默把校服脱下来,整齐叠好放在了床下的“百宝箱”里。
翻出一件自己的校服外套,隋愿扎了一个利落的高马尾,对着镜子甩了甩头发,不错,还挺像样。
门口的保安大爷跟往常一样盘着核桃念经,核桃碰撞咔拉咔拉响,
“天天卡点天天卡点,这回你咋没卡上?”
毕业了之后连迟到都变得有底气起来,小跑着到大爷面前站定,“刘大爷,您看我是谁?”
“嘿呦,”刘大爷把老花镜往下推到了鼻尖,瞪着眼睛瞧,“我记得你,天天迟到,哈哈哈哈哈。”
“大爷,您就不能记我点好吗?”隋愿撇撇嘴,半开玩笑的吐槽。
“喏,你爱吃的那家手抓饼摊,现在成小店铺了。”大爷笑呵呵的给她指。
手抓饼?她没买过啊。
见她一脸茫然,刘大爷翘起二郎腿抿了口茶,“你内个小同桌,总翻墙给你买手抓饼,可是让我逮了好几次~”语气中还带着点看透一切的小骄傲。
仿佛扔进水里的石头在一年后突然有了回响,泛起的波纹越飘越远,久久未能消散。
哪有什么多带的早餐,全都是翻墙出去买的。隋愿懊恼,笨死了真是,怪不得每次吃都还是热的。
——
高三这年,我们连青春都是跑着的。
偏偏当时渴望逃避的,恰恰是如今眷恋的。怎么会不幸福呢?在那段时光里,有一个人一心一意的只对你好。
年级组长揪住在走廊里打闹的男生的后衣领教训,英语角围成一圈激烈讨论题目的少男少女,语文办公室里默写补考的大长队,一班教室门上还贴着她画的龙年福字和对联……隋愿在学校里穿梭着,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他们的复制粘贴,仿佛她从未离开。
可光明正大拿着相机手机在学校里闲逛的,即便穿着校服,也分明不再是那时的我们。
所以,你想对五年后的自己说些什么呢?
——
端午假期很快过去了,隋愿窝在寝室的小床上导视频。相机的拨轮飞速旋转,画面与光影的交错间,屏幕右下角的日期退回了2024年的那个夏天。
是蛮古早的一个滤镜感,她那天特意起早第一个来到了教室,镜头反转对着自己,小姑娘扬起下巴笑,“今天我是第一个到教室的哦~距离高考还有30天,我要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周三的第二节课是地理,大课间六层的地理教室简直是作案的最佳场所。
[芊语看镜头!]
[什么年代了还问这种问题,土不土啊你]楼梯拐角处,林芊语靠在护栏上,
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干嘛呢你俩?搞新闻专访呢?]路行知的大脑袋突然闯进镜头里,拽了拽林芊语的马尾辫,比了个手势指着林芊语,
[就她,五年后还是这个傻样吧,长不高一点。]
林芊语气的跳脚捶他,路行知把隋愿的镜头扭过来,[来来来问我,哥可是很有市场的。]
隋愿翻了个白眼,好脾气的问[好吧,那请问路行知同学,你想对五年后的自己说些什么呢?]
[五年后,小爷肯定是世界首富,送你们一人一套汤臣一品。]
林芊语冷哼一声,嘲讽完噔噔噔快步跑上了楼。
适时的拉远焦距,镜头里是女孩被晨光镀上金边的马尾,而她身后的少年,某种似有星辰揉碎,坠落在那道流光里。
[刚才说的不算]路行知插着兜拽拽的笑。
隋愿想录杨逾白,
超级想!
这张脸不存在于镜头里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但是她有点不太好意思,抓着林芊语胳膊磨叽了半天也没敢喊住他,在镜头里对视跟在现实中对视真的没有区别。
“隋岁岁,你得记姐一辈子,你俩结婚我坐你俩头上。”林芊语摆出一副视死如归英勇就义的表情,
隋愿耳垂都泛起烫意,结什么婚啊!
“你小点”声还没说出口,
“时寅礼!!”
嗓门太大了,走廊又空旷。
“时寅礼……”
“寅礼……”
“礼……”
隋愿惊的脖颈都在后仰,脑子里疯狂规划着逃跑路线。
走在前面的时寅礼和杨逾白同时转头,林芊语硬着头皮圆,“内个,老班交给她个任务,要录毕业视频,你俩配合一下哈。”跟个视察小领导似的正经说完,立马捂着书包逃了。
好险好险,差点就笑场了。
留下隋岁岁一个小惨蛋孤零零面对两个“活阎王”。
“Hi二位”隋愿歪着脑袋试探性开口,
“愿意接受一下拍摄吗?”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说的什么话啊跟推销的似的。她明明看见杨逾白捂着嘴憋笑了!
“我愿意。”杨逾白懒懒的声音传过来,有点哑,尾音还黏着未褪的困意。
“咚咚”
隋愿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心脏漏了一拍,随后耳边充斥的是更加猛烈的心跳。
那年夏天,他在晨光中回眸对我笑,太阳在他校服领口处洇开细碎的光斑,窗中吹来的风裹挟着青草香。
他说,我愿意。
时寅礼:你愿意就你愿意吧,我反正不太愿意。
杨逾白:你敢愿意。
——
“在哪儿拍啊,小摄影师?”杨逾白垂头哑笑,漾起一个小梨涡,语调却染上了一抹不易觉察的宠溺。
“就在那吧,”隋愿随便指了一个地方。
杨逾白看着走廊凹进去的小角落,又开始偷笑,隋愿都要被他笑炸毛了,“你笑什么啊!”
“没事,拍吧,你要问什么?”杨逾白靠在柜子上,一米八五的个子站在那贼长一条人,隋愿还要抬着胳膊举相机。
“就不能低下来点么。”隋愿藏在镜头后面小声哔哔。
杨逾白胳膊一撑,利索的坐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快高考了,像你这样的学霸会紧张吗?]隋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男生勾唇,[当然会,都二战了]
[况且,我也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内心强大]
杨逾白垂眸,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沉默了一会儿,隋愿缓声开口,[杨逾白,你知道正念打卡吗?]
杨逾白抬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都要从心里觉得,我是最牛的,所有好事都会发生在我身上,结果一定是我期盼的那样。]
[说不定到最后,你真的跟开挂了一样呢?]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盛着两个小太阳。
[加油呀,Give Me Five~]隋愿伸手悬在半空。
杨逾白从桌子上跳下来,突然贴近的人让隋愿把手往回收了收,不自觉抬头向上看。
他的眼睛好认真的看着她的掌心,隋愿低头看向自己手掌的一瞬,他伸手,两个人的手一触即离。杨逾白抬手在她的发顶揉了揉,像在给小猫顺毛。
[那就借你吉言,一起加油。]
镜头没有录到后半段,但又好像什么都录下来了。黑洞洞的镜头连接着他们两个的心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录下来的心跳声,他们同频。
杨逾白朝楼下走去,隋愿一个人现在原地傻乎乎的抱着相机发呆。
他不能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真的想亲了。
“诶岁岁,你头顶怎么炸毛了?”隔壁班的朋友挎着她的胳膊伸头看,隋愿这家伙,平时弄乱她头发都要哄半天,今天竟然让自己炸着毛呆着。
“啊?奥,风吹的吧。”
青春的暗恋像薄荷柠檬糖,会酸会涩,那时的我们,连看见挨在一起的名字,放在一起的作业本,雨天挂在同一个钩子上的雨伞都能够偷偷窃喜一整天。
在喜欢的人面前,大脑总会从256G压缩到26G,压缩的内存,装下我,装下你,但是更想让它能够装得下我们。
隋愿直到走回班级才反应过来,
我的天呐,刚才是摸头杀吗!!!
视频很短,只有几分钟,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却需要很久,有某一瞬,她宁可做在回忆里溺毙的鱼,也想长存在于这段记忆。
[岁岁的日记]
5.8
人真是个矛盾体呢,我喜欢回到高中,因为在这里我能找到你的痕迹,我又不喜欢回高中,因为这里有太多你的痕迹,我会羡慕从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