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黛玉一起进贾府吗?这是林洱从没有考虑过的选项。贾府盛极必衰,衰亡无可避免,如此继续苟活,如何救贾府和林府于危难之中?
林洱叹了口气,长路漫浩浩,且行且看吧。
“林妹妹聪慧过人,自然应该和姐妹们多多相处,至于我,我既不是贾老太太的外孙,去了,倒也惹人烦。”
林如海听了后认可的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你便留在林府吧,我会赠你些银子使用,日后能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的。”
林洱双手举过胸前,作揖道:“孩儿知道了”
从林如海那儿出来后,确实犯了难,虽然规划好了未来,但仅靠林府的银子,恐怕难以成事。童试是阴历的初九,十二,十五。也就是二月份。现在距离二月还有三个月。他得出去赚钱了,否则就要饿死在林府了。
“雪雁姐姐,麻烦来一趟”林洱叫住雪雁,将刚刚林如海给他的银子用布子包起来,递给她”将这个给你们家小姐吧。是刚才老爷托我给妹妹的”
雪雁不疑有他,毕竟林老爷本就疼爱黛玉,经常将稀奇的玩意儿往她们小姐屋里送。
“是,少爷,我正要去呢”
此时已然正午,林洱看向偌大的林府,点点阳光穿过茂密长青的松树枝,地上光斑闪耀,树影婆娑。
他怅然若往的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正发呆着却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果真是黛玉。
黛玉轻轻的走到他的身边,开口道:”雪雁刚才送来银子,说是父亲给我的。“她傲娇的哼了一声”这种话,你骗一骗雪雁也就算了,可别拿出来糊弄我。”
林洱闻言摸了摸黛玉的小脑袋,笑道:“我怎会搪塞妹妹,我的话并没有瑕疵,我的钱本就是妹妹的钱”
黛玉听到这句足够令人面红耳赤的浑话却没有恼怒,沉默的将银子塞回林洱的手中,仰头毫不客气的回道:“既如此,我的银子也是你的银子,你若不收,便是打算和我生疏了,我之后,便不理你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洱注视着她走后,掂了掂明显比之前重的布袋子,无奈的笑了笑。
第二天早上,一位穿着体面的妈妈面容慈祥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若干姑娘,声势浩荡的叩响了林府的大门。
林洱在下人的通报下走进林府主殿,里面的气氛如山雨欲来前的平静,每个人都低下头,情绪很是低沉。林洱叹了口气,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老爷端坐在主位上,眉目沉静深邃,不舍之情将要溢出。黛玉和林洱分别居于其下。看到贾府派人迎接的队伍,林老爷忍不住走下主位从妈妈手里拉过黛玉的手,帮她整整了褶皱的衣裳,嘴边嘱托之语似乎须臾之间便要脱口而出,却只是沉默,黛玉掩面哭泣,却还是字句清晰地说道:”女儿,拜别父亲!“
这一声中沉默被哽咽打破,林老爷再也忍不住,却也是重复着“照顾好自己!”
告别完父亲,黛玉转头看向旁边屹立如青松的林洱。
“哥哥......妹妹,要走了,还请您照顾好父亲,多来走动走动......"
林洱摸了摸黛玉的脑袋说道:“我曾经在一本书中看到过一句话,青春祭年华,不羡天地,妹妹此番前去,不必忧愁寄人篱下,哥哥会常去,你非孑然一身,孤独一人。”
“好”黛玉轻声的答应了一声,行了礼后,随着贾府的人上了轿子。
本想等林洱回府之后再看一眼,这一掀帘子,确实看到他目光一直注视着这里,像是在看初升的朝阳,抑或是绚丽的黄昏,发丝镀上一点金黄,看上去真有几分当哥哥的成熟温柔。
直到黛玉放下帘子,林洱的眼眶才开始变红。感叹了一下冬日的凛冽寒风,悄悄的吸了吸鼻子,也不知是否真是被冻住了。
黛玉走后林洱顿感无趣,手中掂量着刚才的银子,闲庭信步的走在朱雀大街上。
这条街位于苏州城的中心地带,商客云集,一年四季,白昼黑夜,皆是热闹非凡。街道两边有些地铺,有些推车,林洱发现在朱雀大街和玄武大街的交口处并无商贩。
“大娘,冒昧打扰一下,这一出地带归何人管辖?”林洱好奇的走过去问道。
“喏,就你后面的楼,这是薛家的。你若想租,便去里面找薛大公子谈去。”
那是一层酒楼,虽然只有两层,确实奢华至极。林洱刚走进便看到一位穿着华丽的公子哥。还未等他开口,那位公子哥开口问道。
“看你刚从外面进来,可是为了租地?”
林洱点了点头“公子料事如神,我希望租下玄武大街和朱雀大街交界口的那块地方。”
“租期?”
“十天。”
薛蝌听到这个回答不禁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了地契。
“交易成功,现在那块地归公子了”薛蝌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公子衣着华贵,不知是哪家的人?”
林洱忙作揖道:“在下林洱。”
“林洱”薛蝌读了一遍,也回礼道“日后还望林兄多多照顾。”
“一定。”
出门的时候,林洱的嘴角不断上扬,之前的成熟稳重荡然无存。旁边的大娘看到他拿着地契,也不禁高兴的从地摊上拿了个桃子给他。
“小伙子,真买下那块地了啊,之后你卖什么啊?”
林洱拒绝了大娘给他的桃子,回道:“干一些刺激的生意”说着便在地上铺上布子,只放了个牌子,上面写着算命。
许是他这铺子是在简陋,不过片刻便有一位穿着华丽,大腹便便的男子,拥着貌美的小妾来光顾了。
那位男子,一脚踢翻了林洱的钱罐子,居高临下的说道:“你,现在给本官算一卦。”
林洱垂眸面无表情的将钱罐子扶正,问道:“不知您为谁算命?”
“为本官自己。”
观那位傲慢的官人的面向,似乎是四五十岁的光景,并且小有成就。
“士子问前途,生孙为近古。”林洱默念了一遍,“观您面向,您面向属土,必定成熟稳重,深思熟虑。十分适合从仕,且必定会小有成就”
官人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您这两年会遇见灾害呀!这灾害可能会影响您的寿命!”
听及此,官人不再淡定,“先生此言何意,本官今年官图顺利,可并没有遇到什么灾难!有什么会影响本官的寿命!“
林洱皱眉摇了摇头,“是下半年啊官人!您触犯的乃是走马星,这走马星一怒,让您奔波不止,难得安宁。”
“先生可有办法消除灾害?”那官人激动的蹲下身子,林洱不紧不慢的看他,又看向钱罐子”
官人连忙拿出了一两银子放进去。
“简单,您拿一块红布,上面写上自己的姓名。晚上十二点,把它系在一棵大槐树上,你就说大槐树啊,大槐树,我认你做干娘,保佑我,磕三个头,回来把红布盖在鸡窝上就行。”
那官人看他讲的如此详细,便更觉可信“这就保佑我没事吧?”
“还不行啊”林洱悄咪咪的看了一下他的钱袋说道“您还得做一些善事啊!”
“对对对,善事善事,我怎么做呀?”
“您捐点香火钱,我帮您送到寺庙,我泄露天机了,我也帮着捐点,捐完就好了!”
官人连忙将剩下的二两银子放到钱罐子里,装模做样的阿弥陀佛的嘟囔了一声,高兴的走了。
大娘看他不过片刻,就赚了如此多的银子,问道:“小伙子,你真会算命啊?能不能替我也算一算?”
“大娘无病无灾,长命百岁!”林洱笑着说道,“不过我不会算命。”
大娘开心的笑出了声,埋怨道:“你这小子说什么浑话,你若不能窥到天机,又怎么知道刚才那人要问自己的寿命啊?”
“我猜的。生孙问近古,大款来了,肯定问自己能活多大岁数,或者问人生路上有没有大灾大坎,因为他有钱,什么都不缺,就怕活不长!”
“哎哟!”大娘还是疑惑的问道“那那个认大槐树做干娘的呢?”
“算命先生的常用手段罢了”
大娘听完从自己袖子里拿出大白条,林洱依旧没要。
“大娘,我们相门有规定的,只骗恶人,不骗好人,遵循以恶制恶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