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华都市的角落,一条无人问津的小巷子尾。有家小店。
银边招牌闪着白光,如同那家店一样显眼。崭新的招牌,崭新的店。同样立在这条破落的小巷。
一辆汽车驶过,车灯略过巷口。贺云看清了店名:镜时。
他脸上写满了犹豫,半张脸隐在厚实的围巾下。思虑良久,凭着中国人来都来了的精神,他踩着雪,朝那处走去。
小店没有开灯。他试探性的推推门,没有锁,因为年代太久,一动就嘎吱嘎吱响。他轻轻推开门,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噪音。
他闪身进去,随手关上了门。靠墙有一个红砖砌成的壁炉,里边木炭已经燃烧殆尽,贺云推门带进来的风吹动火苗,仅剩的木柴呲呲作响。
靠近壁炉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形的东西,脸上盖着本书。看不清容貌,微弱的火苗为他勾起一层金边。
忽然,书本从他脸上滑落。贺云就这么和他对上了视线。对方直勾勾的盯着他,半晌。移开视线,懒洋洋的伸个懒腰。嗓音有些沙哑:“来客人了,该开始营业喽!”
随手往壁炉里扔了两块柴,打了个响指。灯忽的亮了,整个小店瞬间亮堂了。原本有些恐怖的氛围,瞬间变得温馨。
顾安时打了个哈欠,拍了拍一旁的沙发,道:“来,有什么事,坐下说”贺云慢吞吞的朝那处走去。
顾安时拿起桌上的眼镜,白玉般的细长手指上搭着一块灰色的眼镜布,他轻轻擦拭着镜片。
贺云坐在那,打开一直背着的书包。拿出一张照片:“我来,是请你帮忙办事的”顾安时随手戴上眼镜:“我知道,每个来我这的,都是请我办事的”
桌上,贺云垂着眉眼将照片推过去:“她是我女朋友,许诺”顾安时看着照片上笑容灿烂的可爱女孩“可是一个月前,她突然失踪了”
顾安时随手抿了一口一直放在壁炉上温着的咖啡:“这种事,应该找警……”贺云一拳砸在了桌上,额上青筋暴起:“这就是主要原因!警察局里压根没有许诺这个人的身份信息!连她父母都说压根没有女儿。她就这么无影无踪的消失了!”
顾安时沉默良久:“她有留下什么东西吗?”贺云轻轻的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布包,里面,是碎的不成样子的一面法式梳妆镜。他低声道:“本来想拿去看看能不能修好的”
顾安时接过镜子,仔细打量这这个老古董。贺云不知道怎的,目光从镜子上逐渐转移到了顾安时那只一直戴着手套的右手上,黑色的手套完全掩盖了那只细白的手,不过,为什么掩盖这样漂亮的手呢?
他忽的想了解这只手的故事,这只手主人的故事。
顾安时食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好笑道:“别发呆了”贺云回过神来,脸色涨红,眼睛却还是离不开他的手。
“我收价很贵的,你负担的起吗?”贺云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问:“您要多少钱?”顾安时笑笑:“给我打一年白工吧,我这小店没什么人来的”
没等贺云回答,顾安时摘下了右手的手套。贺云看到的就是一只看不出血色的满是伤痕的手。
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顾安时将镜子放在桌上,拿起一块镜面碎片。狠狠心割破了手指。顾安时疼得表情抽搐。忍痛念道。
“今日今时不负今朝,镜中一探只求真相”鲜血滴在镜子上,发着金色的光。
一道苍老浑浊的声音回答道:“好,只求真相”
一道白光笼罩整个房间。
捂着眼睛的手放下来,身体变得透明而轻盈。
“这是……”
顾安时看了他一眼,悠悠道:“她死了,我们现在死前的记忆里,只有一个小时”贺云愣了下,木呐的点点头。他第一次感觉喉咙如此干涩:“好……”
此时,闪过一道白光。两人出现在了一架坠毁的飞机旁。一块飞机碎片动了动,一个鲜血淋漓的脑袋,从下面探出来。“救……命”
贺云下意识往前,伸出手。又想起了什么,讪讪的收了回去。
一个穿着昂贵的中年贵妇身边跟着四五个保镖朝她走来。许诺听见脚步声,用尽力气抬起头。看见是她,惊喜的大喊:“干妈!我在这!救我!”长时间缺水,使她的嗓音成了公鸭嗓。
顾安时推了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贺云:“你认识那个人吗?”他的手指着贵妇。
“她……是我继母”
话落,那贵妇冷哼一声。不知道是嫌弃许诺还是反对贺云的那番言辞。
“救你?那我费大劲让飞机坠毁干什么?”她保养得当的脸上,挂着一种名为残酷的笑。
许诺不敢致信的看着说出这般话的贺母。贵妇抱着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扭头走了。
她看着对方潇洒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无用狂怒:“等我活着回去了,我就告诉贺云!你这样的恶毒后妈,让自己的干女儿去勾引自己儿子!”
她连头都没有回讽刺道:“你能活着出去再说”
脑袋一阵眩晕,贺云回到了店里。还坐在沙发上,咖啡还冒着热气。
“谢谢,还有...再见,我会从明天晚上开始来打工的”
顾安时望着少年渐渐远去的背影喝了口咖啡,叹道:“还...真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