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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寒山

    “如你所言,寒山寺的僧人只怕是受阵法影响,夜出、食人……唔”隐约听见小师叔的声音,虽然语调依旧冰冷毫无起伏,但方知有此时却觉是天籁。睁开迷蒙的双眼,赫然是一张放大的青白脸,紫红色的瞳孔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大修士眼珠一翻,竟是又要晕将过去。身旁白衣修士眼疾手快在他穴位上点了几下,就着要死不死的姿势,大修士就这么大着嘴巴,眼珠瞪的老大看着自家师叔和那来历不明的青魂聊了起来。

    “林深兄,在下听阑宗纪鹤云,兄台所忧之事,我等心中已有度量,待阵破除,自会想法子将其度化,只是寒山死气颇重,劳兄台暂居玉瓶之中,否对魂体有异。一来兄台可随时知晓寒山情况,二来也恐有心之人暗害。”白衣修士如实说道,并从袖中掏出了一枚瓷瓶,那“穷凶极恶”的青魂二话不说就飘了进去。

    方知有眼瞪如铜铃,穴位一解立马开始十万个为什么。“小师叔,度化啥?寒山寺到底咋回事,还有这青魂咋地出来的……”在接触到纪鹤云凉凉的一瞥,顿时噤若寒蝉。

    此时已至三更,月亮隐于树梢。二人悄无声息现于禅房内。再瞧这四周景象,俨然是地狱。空中无数鬼影乱窜,有僧人也有丧命在此地的旅人香客。有无头僧众手持棍棒四处挥打,有断肢僧人顶着两个空洞的眼眶剖开香客胸膛。年幼的小和尚呆愣愣如风筝般被老和尚扯着肠子放飞在空中,有山下的村民被僧众围着撕咬……尖锐嘶哑的哭声映照着寒山昔日的梦魇。

    二人不敢停留,掐指捏诀迅速隐匿身形。几次三番都要被巡视的鬼和尚发现,亏得方知有这养尊处优的臭毛病,去哪都要备上一储物袋的灵石和夜明珠,这不此时派上用场了。每每险被鬼和尚扑倒时,方大修士手一挥,夜明珠直砸向鬼僧脑袋而去,继而骨碌碌滚去一边,倒是吸引走了不少鬼僧的注意力,二人就这般一路扔一路躲,终于到了一间古朴的禅房前。

    纪鹤云抬脚步入,借着微弱的月光,伸手从住持枕下摸出一个四方匣子,再瞧方知有,一无所获。彼时,院内已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咚咚咚”像是索命的号角,二人不敢耽搁,忙运气御剑而去。

    待在山脚站定后,纪鹤云立即打开木匣,只见红木匣内躺着一枚通体莹润的碧玉簪子,以及还来不及蜂蜡的信。“这是了尘大师的字迹!快看看写了什么?”青魂忙不迭开口。

    “了什么大师?”

    “了尘大师,就是这座寺院的住持,佛号了尘!”面对方知有的疑问青魂此时显得异常焦躁。只见信上如是写到:“张施主乐善好施,广结善缘,乃至仁至信之人。老衲与施主相交虽不过数日,但实不忍见施主受人蒙蔽,白白牺牲性命。我知接下来所言施主定然不信,唯恐施主心生怨怼,老衲在此以诸天神佛起誓,若有虚言,不负往生,永堕阎罗。施主之妻于本月十六在禅房处与同行管家欲行不轨之事,后二日,有寺内小僧,无意听闻二人合谋欲在施主南行之时以毒药害之,另派杀手暗中窥伺,欲谋夺其名下产业。此事本该早行通知,只是老衲那小徒儿无端死在了下山途中,想来当时那二人已有察觉。今日老衲亲身前往,唯恐途中生变,遂留信于此,若施主赶赴院中,自有沙弥将信奉上。老衲此生,唯此一愧,愿施主此行一路顺遂…”

    “了尘大师只怕就是这么被害的!”说着青魂竟掩面抽泣了起来,只是他已经死了,早已流不出泪来。

    “那位张施主林兄可有印象?”纪鹤云缓缓说道。

    青魂思索了一阵,突然挥拳砸向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我只知道我要赴约,了尘不能死,可是其他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哎哎哎,你,你,你,你别动手啊,万一你死了我们真就什么线索都没了。”方知有躲在纪鹤云身后说道,说完果不其然又收到一记警告,他讪笑两声,连连摆手“我闭嘴,嘿嘿…”

    “走吧,去附近打听打听这位张施主,此事,该了结了。”纪鹤云说罢,御剑凌空而起,双手结印翻转,一个复杂的阵纹凭空显现,随着左掌猛然下推,一个泛着莹莹金光的巨大防护罩仅几息之间就将整个寒山覆盖。

    “隔绝阵!我滴乖乖,这么大的阵盘就这么双掌翻几下就成了?果然是妖孽。”方知有一阵唏嘘。

    乘着月色,二人来不及多做休整,各自御剑朝着山下小镇掠去。寒山寺下有一小镇名唤清水镇,因临近寒山,素有“清水寒山”之雅名。二人一路疾行,分头查找了起来。不多时,在一处朱红大门前停了下来,大门牌匾上赫然写着“张府”二字。

    彼时天刚破晓,方知有拦住一名院中洒扫的小厮挥手扔了个静止符,在小厮惶恐的目光中,方大修士再次一翻手,只见四枚玉简凭空而立,各自散发着银光。随着光晕的交相辉映,在巨大的紫色光团下,一柄由玄铁炼制而成的折扇散发着孤冷的光芒,扇面上刻画了一副星辰图,其上缀有细碎的星芒,扇柄处坠着一凤凰红翎。“暗夜流光扇”——方大修士的本命法器,在修仙界也是数一数二的神器了,此时用来恐吓一个普通的凡人。纪鹤云只看了一眼,便立刻,转头,眼一闭,连退十步。只听那方大修士夹着嗓子,硬是扯出了一把老妖婆的声线问:“你们家张老爷可是时常去寒山寺上香啊?如今何在?另外张府的女主人在哪,张府近日可有发生什么事情?如实说来,不然我就用仙法把你,哼哼哼哼…”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小厮眼泪直流,待符咒一解,立马跪下,哭着喊到:“我说,我说,老爷几天前南下做丝绸生意,但是路上遇到了山匪,被山匪砍死了,夫人如今还在府内,哦,就住在东上阁。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仙人饶命啊!”

    “那你家夫人这几日可是一直待在府中?”纪鹤云在不远处问道。

    “是的,未曾出去过。”

    “今日你从未见过我们,记住了吗?”面对方知有的威胁,小厮连连点头。

    “小师叔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只是方才有几处想不通。先去东上阁。”

    东上阁内,纪鹤云在檐脚下抱臂一杵,凤眸一瞥,那意思分明就是“你进去,我在外望风。”方知有顿时语塞,不情不愿的进去了。待瞧清眼前之景,饶是纨绔如方公子也是自愧不如。

    “这,这简直是不要脸,伤风败俗!”气血上涌,方公子来不及思考就一股脑说出了心里话。说完才惊觉不妥,而面前床帐内的二人显然也被这怒气十足的嗓音惊醒。

    “谁,哪来的小毛贼竟敢偷到爷爷头上了,来人,给我杀了他。”说罢,那中年男子捞起烛台就朝着方知有砸去。方少爷也不含糊,紫光一闪,烛台就削成了两半。紧接着一掷,暗夜流光扇化作一道紫色弧光,直直打中那中年男子膝弯,男子吃痛,顿时骂骂咧咧起来。这时,紫扇在空中朝下一挥,一股莫名的重力直压向二人,男子顿时口吐鲜血,沉默了,而那女子,尖叫着穿衣服的手忽然重如千斤,颤巍巍的从床上栽倒下来。

    外面的兵器交接声也适时停了下来,纪鹤云这才抬步迈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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