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都怪你,现在好了,花姑娘没了?你还杵在这,你不是人!”方知有一脸的痛心疾首。
纪鹤云万分嫌弃的扫了一眼,颇为平静的说了一句:“走吧,找人吧。”
待方知有安抚好院内众人以后,他家小师叔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方大修士又是一脸的愤慨,直在心里骂道:“这个老铁树,凭什么能开花,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媳妇跟人跑了就这态度,你简直是薄情郎,负心汉!”骂完也不管他家师叔,径自朝着院外走去。只是没走几步路就被他家小师叔一把缚仙索掴着往反方向飞去,“走反了!”大修士头一次硬气一回还没几秒钟就败北,不禁心里想到:“等找到师叔嫂,你等着吧,纪鹤云,你太不是人了啊。”
而另一边,魔王来了个金蝉脱壳,此时正美滋滋地坐在宁邑城外几里地的河流旁。高大的树木遮蔽了太阳的亮光 ,只残余几束金色的星光在枝杈间泠泠跳动,魔王躺在河边的草地上,轻轻晃动双腿,哼着小曲,当真是好不自在。
“唉,看来还是得想个法子找回自己的身体。这凡人之躯便是使个简单的瞬移之术竟都如此疲惫,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歇歇抓紧跑路才是。”花灼满意地眯了眯眼,刚要起身,就察觉到身后方有一阵劲风呼过,魔王还来不及动手,一个袋子就这般兜头套下。紧接着便是身体被人腾空抱起,魔王刚要开口,一簇粉末就着他半张的嘴唇直入肺腑。顿时,眼前开始天旋地转,眼皮也越来越重,在灵台即将归于混沌前的一秒,魔王心道:“彻底完了。”
无边的黑暗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死死地包裹让人呼吸不得,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天边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雨,闪电的破空声振聋发聩,在耀眼的白光下,是尚且稚嫩的少年花灼,而他身侧两个中年男子正一人拽着他一只胳膊拼命朝前奔跑。
“卓儿,快跑,不要回来!”泥泞的山道上,年轻的妇人死死抱住黑衣死士,而在他们身后,另外一男一女两个黑衣死士正御剑腾空不紧不慢的跟在前方狼狈逃窜的三人身后。
“噗嗤……”剑锋入腹的声音清清楚楚。此刻那年轻妇人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被黑衣死士随脚一踢,脏腑和着鲜血流了满地。
“不自量力。”那黑衣人道。
“不……阿娘……”鲜血染红了妇人身下的土地也染红了花灼的眼,他拼尽全力的嘶吼,而他身侧的两个中年男子脸上也满是哀戚之色,他们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只拼了命般拖着花灼向前奔跑。
“啧啧啧,一个小瘸子居然有这么多人护着你,可惜了,游戏该结束了”。那紧追在他们身后的两个死士中其中一个开口道。随着他话音落下,两道剑芒一闪,花灼两侧的中年男子便相继倒地。
“卓儿,快跑……”
“阿爹,不,不”,少年人无力地趴在地上,嗓子早就哑透了。因为瘸腿的缘故,便是连爬过去替他父亲阖上双目都显得异常艰难。
“哎呦呦,好一出父慈子孝的大戏呢!曾经那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哪去了,哈哈哈哈哈,这地上爬的烂泥是谁啊,哈哈哈!”那名黑衣女子笑着道。似乎仍觉不过瘾,不远处又走来一黑衣死士,对着花灼的胸口便是一踢,紧接着,冰冷的靴底就贴着他脸狠狠地踩了下来。
“呦,公子爷生气啦,攥起拳头这是要打空气吗,哈哈哈哈哈!”那名黑衣女子继续嘲讽道。剩余两名黑衣死士对视一眼也大声嘲笑起来。
这些黑衣死士围绕在花灼身边,尽情嘲笑,却未曾注意他们身后,那个之前在花灼右手边的中年男子正缓缓的爬了起来,一柄泛着寒芒的匕首正被他牢牢攥在掌心。
“你们这群畜生!”中年男子边喊边冲着离他最近的黑衣死士刺去。等黑衣死士反应过来时,刀锋已没入他的臂膀。黑衣死士当即大怒,一挥手,那中年男子就在花灼眼前被剑贯穿了胸膛。
“少爷,好好 活下去!”
“刘叔……”少年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绝望与怒火交织,少年人眼里猩红一片。
天边的雨越下越大,漆黑的天穹似乎想将所有的一切都掩埋,那沾满鲜血的剑刃;那连死也依旧怒目圆睁的双眼;那触目惊心的鲜红;以及那些轻蔑的嘲讽。在这一刻,连同那罪恶的黑,交织燃烧成少年眼里的烈火,在这昏暗的雨夜里,在这生死一线里,随着胸腔的恨意燃烧绽放。
红瞳如血,撕碎了虚空,也撕开了无边梦境。
“哎哎哎,醒了醒了,快去喊少爷!”
听到耳边传来的人语,花灼愣了愣,耀眼的白光刺激的人睁不开眼睛,他只得眯起红瞳,等灵台复归清明时,那双眼睛早已恢复成黑眸,快得只在一夕之间,因而周遭看守的守卫无一人觉察。
魔王摇了摇头,不禁在心里叹道:“唉,当了这么多年的魔,还是忘不了人性啊!”想了想,嘴角倒是不客气的勾了起来。昔日的魔界之主,刚有点伤春悲秋的慨叹,正欲招手唤个小厮摆几盏佳酿,谁知一抬手,才发现自己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凳子上。而且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玩意想出来的鬼点子,他一个魔王,居然给他用金链子捆着。这劫匪也不知是什么鬼癖好,还给他脖子上套了个金项圈!唔,该怎么形容呢?魔王觉得自己如果后面有条尾巴,倒真像一条金犬。
“喂,不想死最好放开我。”魔王冷声道,不过开口的声线倒是换成女子才有的音色。
“小美人,别急呀,这才刚来怎么就急着走了呢。”花灼抬头一看,一穿着蓝金色长袍的男子正晃着折扇,色眯眯的朝着自己走来。这长相在修仙界着实称得上一句泯然众人矣了,修仙者的皮肤那是一个赛一个的白,这个蓝金色的小细猴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素,这皮肤那是真黑啊,一双鼠眼滴溜溜的在他身上打转,转的他一个魔王都恶寒。
“堂堂修士,居然如此下流的抓我一个弱女子,传出去就不怕被人诟病吗?”花灼冷冷道。
“哎,我能怎么办呢,谁让小娘子这么难请呢,金银财宝请不出你,仙丹法器你不动心,还以为美人是个冷心的,从此再也见不着你了,谁知烟烟楼一出事,美人就现身了,看来这楼倒是没白烧。”这瘦猴边说边在花灼身旁坐下,双手捧起花灼绑在凳子上的右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
“别碰我,拿开你的脏手。”花灼双眼微眯,已是发怒的边缘。
谁知那瘦猴非但不收敛,还一副爱极了他这泼辣性子的样儿,不顾他恶狠狠的眼神,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抚摸了起来。
“美人别怕,哥哥会好好疼你的。”说罢,那瘦猴欺身而上,环在他腰间的一双手正到处乱摸,而他的脸则越来越近。
花灼双拳紧攥,眉头紧皱,双眼牢牢闭着,瞧着倒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事实上,魔王正在尝试激发体内魔气,好一掌拍死身上这混蛋玩意。只不过,红瞳一闪而过,魔王体内别说魔气了,啥气都没了。
看着怼到面前那张死鱼脸,魔王急忙出声:“纪鹤云!”果然,那瘦猴一听立马停下动作,回头扫视一圈,再转回头盯着他阴恻恻的问道:“什么纪鹤云?”
花灼一瞧心道有戏,立马装作一副羞愤的模样,娇滴滴的道:“奴家是郎君的人,郎君方才替奴家买吃食去了,现在定然到处找奴家了呢。”
那瘦猴听到此处,倒是离开了花灼,退到一边和他手下商量去了。
花灼看了眼也没继续开口说话,只是在心内不禁祈祷,“希望纪鹤云有点良心,赶紧来找我。”
也不知道那几人商量了什么出来,不过这瘦猴这会儿倒是没碰花灼了。就在花灼刚要松口气的时候,突然一个天旋地转,他整个人已经从凳子上变成了趴在瘦猴的肩膀上了。
“美人真是调皮,差点给你骗过去了,只不过你不该编纪鹤云,下次该换个人的,哈哈哈哈,美人不乖,该打。”说完,那瘦猴对着花灼的屁股就是一拍。
花灼瞪大了双眼,一双鹿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大声骂道:“流氓,你要是敢碰老子一下,我弄死你!”
“啧啧啧,美人够烈,不愧是烟烟楼的头牌,这把火烧的太晚了,不然哥哥就能早点疼你了。”那瘦猴说完,不顾花灼的怒骂,把他往床上一扔,外袍一脱,就要往花灼身上扑去。
花灼被砸的眼冒金星,眼见那瘦猴就要往自己身上压下来,他双目一瞪,心道:“完了,我几百年的贞操今夜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