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露水迎着5点半的太阳慢慢消失，融进空气里，从校服的领口里挤进去，又从下襟溜出来。
还是那段熟悉的路，只不过在第二个红绿灯之后的向右拐变成了直行，也只有10分钟的路而已。
“麦多馅饼~4块钱一个，还有豆浆”
“给我一个”，“我也来一个”
“自己拿，钱放着就行”
一个破木凳子上，勒着一个缠了好几圈黄色胶带的泡沫箱子，出摊的时而是带黑皮帽、胖胖的男老板，时而是裹着红色毛线围脖的女老板。
一块废弃像黑板一样的东西上，白粉笔写着【麦多馅饼】
“我要一个羊肉的”，说罢就把四个钢蹦扔进了饼干盒子里
“阿姨，也给我一个羊肉的”，“噢，再来一杯豆浆”，说罢递过5块钱，把长发捋在耳后便进了校门。
“姑....”阿姨拿着5块钱看了一下，刚要抬头叫住，却不见了踪影
“诺~这5毛我替她给你”，从兜里又掏出5毛，给了阿姨，然后拎着羊肉馅饼，把拉锁拉到最高，看了一眼门口的摆钟，匆匆跑进门去。
楼道的灯开了一半，暗暗的大理石浸着84消毒水的味儿，陆陆续续的同学进了班。
“言哥来了啊~”，只见，一个校服耷拉在后背一半，校服拉链也只拉到肚子的黄毛，站在班级门口
没有回应，只是点了个头，就一转身进了班，坐在了讲桌旁边的位置上
讲桌是个铁皮电脑柜，黑板下边是木板砌起来的讲台，有20公分高，在饮水机旁边的一侧，有一角已经塌陷，上边的小猫地革时而起来，时而塌进去。
”言哥，你英语借我啊“
”言哥，数学第二大题借我看看“
只见四套卷子齐刷刷地从蓝色书包里被强拽出来，头也没回地往身后一递，就有一堆人蜂拥而上，只听见后面翻卷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像碎纸机一般。
只听得碎纸机的声音逐渐停了，慢慢关了机，换成了皮鞋声慢悠悠地飘过
手里卷着一本书，穿着个商务夹克，替了个板寸，两颗大板牙直愣愣地。
拿着一卷书直接敲了一下讲桌，下面的机箱柜门一下子弹开了
”整个走廊，你听吧，就咱们班最吵，吵吵啥，啊？！”
“陈言”
慢悠悠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转过头看着门那边的方向
“今天，有个从实验班下来的女生，先坐你旁边哈，你要是觉得打扰的话，后面我再去6班整两张桌子”
“没事儿，老师，我这就把桌堂收拾出来”
“行~，其他人给我安静自习！我看谁还呲个大牙在那乐的”
说罢把书撇在讲桌上，转身出去了
“言哥，你知道是谁不？都是实验班的，你应该认识吧”，第一排扎着两个黑长辫子，带着黑色方框眼镜的俯身扒着陈言的凳子，桌子也在她的胳膊肘下向前倾斜。
陈：“不知道啊，可能是二班的吧，我也没听说啊“
”二班，会不会是那个挺招人烦的老曹啊“
陈：“应该不是，曹钰他妈是实验班班主任”
“那能是谁啊”
这时候，门吱地一声被推开了
“不是，李爽我是不是没说你啊，一个小姑娘搭前搭语地在那唠嗑，天天总找陈言唠嗑”
“我没有，老师，这不我有道题不是不会吗”
“在搁那扯你跟我俩，这会你要是不给我考进前200，我就找你妈好好收拾收拾你”
随后李爽退回了座位上，拿了本书，摊在桌子上
“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们五班新来的领头羊，上回期末没考好，这才来的我们这，说不定这学期期末就回去了，她叫林艺，欢迎！”
掌声雷动，只有陈言默默拿起了生物书，低头画着什么
“大家好，我叫林艺，以后大家多多了解，有不会的题也可以来问我”
林艺拎着小熊书包，穿着一个棒球夹克，黑白色的，带着一个棒球帽，发散在两耳后面，浅蓝色牛仔裤，一双白色耐克运动鞋
“林艺，你先坐讲台旁白吧，和陈言一桌，你俩应该认识，要是觉得看黑板费劲，老师这两天再弄个桌子”
“好，谢谢老师”说罢就向着讲台旁边的座位走去，坐了下来。
随着自习课的铃声响起，一群同学轰地一声冲出教室，老师被推搡着不忘喊了句
“下节生物课，记得把书都提前准备好”
李爽看老师走了出去，又回归到了刚才的姿势，轻轻用食指点了下林艺的肩膀
“领头羊，你是二班的嘛？”
“我嘛？是呀，之前和陈言是一班的”
这时候李爽把挂在凳子的一条腿伸回来，急匆匆地走到林艺身边，低头伏在她的耳朵旁
“那曹钰那事是咋个事儿，你知道细节不”
说完就两眼滴溜溜地，小嘴崩着，期待着一个结果似的
只见陈言“啧”了一声，然后把卫衣帽子一蒙，侧趴在课桌上
林艺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李爽就浅浅瞄了一眼陈言便迅速逃了
林艺正纳闷呢，转身见陈言没睡着，碰了一下胳膊
“你们讲到哪了啊，陈言”
陈言起身，把林艺的书扯过来，点了点目录
“孟德尔遗传”似乎窗外的霜打进气管又被呼出来似的
“嗷嗷好，果然是比实验班的进度慢点，谢谢你啊陈言”
“要说谢的话，加上今天的五毛，就算一块钱吧”
林艺一头雾水，侧身注视着陈言的眼睛
陈言看了她一眼便慌慌张张地拽了一下身后的书包
“一块钱？那我下午体育课请你吃雪糕吧”
说罢便伸出右手的小拇指，陈言看了一下，用左手手背拍了一下
林艺从桌堂里拿出奥利奥，小口嚼着
“你和曹钰那事儿，好像好多人想知道啊”，林艺淡淡地说了一句
“噢，你要是想告诉就说呗，反正我也没做错啥”，陈言瞥了林一眼，随后漫不经心地转着笔
林艺愣了一下，轻轻地把饼干放在桌上
“那天。。。”
陈言瞬间起身，把凳子往后搬开，径直转身走了出去
林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冤家啊冤家，竟然和你成了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