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

    江迹上一秒还在发誓再也不会理迟也了。

    下一秒,他看见迟也桌上摆着份检讨书。

    什么检讨?

    哦,好像是那个1000字。等会…?

    江迹突然想起来,林芜说的要他们今天中午之前交,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节课后就放学了。

    他看了眼表,11:55。

    也就是说,他还有5分钟,5分钟写一份1000的检讨,还是在物理课上。

    行,天要亡我。

    “迟也。”迟也闻声转头,就看见他同桌目光投向他的检讨书。

    “什么事?”

    “检讨借我抄一下。”江迹知道凭他的水平5分钟肯定憋不出来什么,还不如抄一份。

    要是迟也不愿意,他就直接抢好了,江迹胡思乱想着。

    “可以。”迟也抿着唇,同意了。

    江迹顿时觉得这人还是挺好的,便一改之前的想法,“迟也同学,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狗就狗吧,不管了。

    “嗯。”迟也看着他在乱扯,也顺着他的话点头。

    “解余杨,我去趟办公室。”一下课江迹就扯着迟也去了办公室。

    硕大的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他把检讨放在林芜办公桌上,见迟也还站那不动,出声提醒:“你走不走?”

    迟也拿起他那份,说:“你没写名字,江迹同学。”

    江迹:……

    迟也见旁边有笔,就顺手帮他写上了名字,强劲有力的字体,比他的好看多了,跟内容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感觉这人是故意的。

    临城的夏季少雨,但下午变了天,是少有的雨天。

    江迹一直很讨厌雨天,烦闷燥热。

    下午一放学,窗外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不免有人哀怨下雨的及时,走读生几乎都没带伞只好扎堆在校门口等着家长来接。

    “亦哥,我带不了你了,我爸今天骑了个电动。”江迹见过那个车,坐两个人都有点费劲。

    “得了,你走吧我自己想办法。”解余杨深情的抛了个媚眼,“兄弟,保重。”

    杨帆他们都住校,不担心这个,秋霖是女生,江迹也不太方便去蹭车。

    况且还不顺路,所以他也婉拒了秋霖的邀请。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校外一辆接着一辆的私家车走走停停,人也渐渐走光了。

    江迹站在校门口的屋檐下,给他小叔打电话。

    打了三个电话全被掐断了。

    算了,淋点雨又不会死。

    他踏进雨中,热气夹杂着雨扑在他身上,黏黏的很难受。

    迟也不知道去哪了,江迹分神的想着。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走到站牌下躲了会雨。

    是迟也的信息。

    cy:你走了?

    江迹扣了个问号。

    cy:我买了伞,你不是没带?

    感情刚刚他不见是去买伞了,江迹回道,

    江迹:晚了,现在你估计只能见到一个湿透的同桌。

    cy:你淋雨走的?

    雨水顺着头发低落在手机上,他擦了把,懒得打字,直接切了语音键,

    “不然呢一一,难不成我能飞回去。”

    下一秒迟也就播了个微信通话过来,江迹没看清,手比脑子快点了接通,迟也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过来。

    “在哪?”声音里夹杂着雨声。

    “你别跟我说你要来找我啊。”江迹还有心情开玩笑。

    迟也“嗯”了声,“我来找你。”

    江迹意外的挑眉,但又想到他们两个回家顺路,迟也也要走这条路,顺路的事。

    他抬头瞥了眼站牌,说:“恒东路23号,那个公交站牌旁边。”他又笑着打趣,“不过你得快点,不然你的同桌可能会成为雨中亡魂。”

    迟也效率很快,两分钟就过来了,江迹把淋湿的头发往后扒了扒,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很不好受,他烦躁的扯着校服,迟也就是这时过来的。

    “江迹。”迟也站在不远处喊他,又走近,“不是说一起走吗?为什么要淋雨。”为什么要一个人走。

    迟也皱着眉,看着他。

    “没见你人,我就走了。”江迹走到伞下不在乎的回道。

    “下次等我。”走出一段路,迟也才开口。

    江迹“嗯嗯嗯”的答应了,没放在心上。

    街道上人烟稀少,偶尔有打伞的行人走过,两旁的树叶摇曳,时不时掉落雨水,雨点砸在伞上噼里啪啦的,两人并肩走着,沉默无言。

    迟也单手撑伞,递给他一张纸,“擦一下。”

    江迹接过,囫囵擦着,“一点雨而已,没那么金贵。”

    等他到家早已七点了,居然在路上耽误了一个小时。

    屋内昏暗,没开灯。

    “啪嗒。”顿时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屋里静默一片,没有人烟气。

    江迹浑身难受,拿了衣服就去冲了个澡。

    洗完澡后他才有空去看手机,6:46分他小叔发了条微信。

    小叔:小亦,我要跟你阿姨去国外了。

    小叔:每个月给你卡上打钱,照顾好自己。

    江迹捏着手机,站在餐桌旁,垂眸看着这两条信息,许久之后,他打下一个“好。”

    硕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冷清又孤独。

    他讨厌雨天。

    第二天早上,江迹一起床就觉得不太对劲,头晕脑胀的,别是感冒了吧,他烦躁的想。

    于是乎他出门前吃了两粒感冒药,顺手拿了盒放在口袋里。

    一路上眼睛都睁不开,难受的感觉愈发强烈。

    一进教室就趴在桌子上,他不是想睡觉,只是太难受了,没力气。

    解余杨吵吵嚷嚷的进来,看见他来这么早,还以为是在补觉,“亦哥你来这么早补觉啊。”

    江迹没力气说话,声音沙哑的说了句:“滚。”

    他浑身滚烫,嗓子也疼,早上吃的感冒药一点用都没有,下次一定去投诉。

    迟也进来就看见他同桌像死了一样瘫在桌子上,别人都穿着短袖就他一个人穿着长袖,还把拉链拉到最上面。

    “你…”他刚伸出手去碰他就被江迹挡住,“别碰我。”语气不善,带着病气。

    迟也想到昨天他淋了一段雨,语气笃定:“江迹你是不是感冒了。”

    “能不能别烦我。”江迹是真的不耐烦了,强撑着起来,拧着眉跟他对视。

    他眼尾通红,脸色苍白,一眼看得出来不对劲。

    “你发烧了?”迟也没去摸但几乎能确认,这人在发烧。

    “我发不发烧关你什么事,迟也,你好烦。”江迹把凳子移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昭示着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请你滚。

    迟也皱眉,盯着那人的后脑勺,伸出手去碰他。

    “吃药了吗?”

    回答他的是那人甩过来的一盒感冒药。

    江迹昏昏沉沉的睡着,不是很熟,一点动静就能醒。

    他听见旁边那人拆开感冒药的声音,窸窸窣窣的,烦得很。

    半响,迟也开口:“江迹,你知不知道这盒药已经过期了?”

    过期了吗?他不知道,难怪越来越难受了。

    这盒药是什么时候买的,他也记不清了,好像是两年前?或许又是一年前。

    脑子像是被烧坏了似的,他连回答迟也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胡乱的“嗯”了一声代表他在听。

    眼皮昏昏沉沉的,后来他也不记得了,迟也好像也没说话,他大概是睡过去了吧。

    等他彻底清醒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在医院。

    转头看见迟也在一旁玩手机,“迟也。”出声的时候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你吃了过期的感冒药,我送你来的医院。”迟也知道他想问什么。

    “最好是别乱动,你在打针。”迟也又提醒道。

    他低头看见输液管,难怪感觉手上不对劲。

    江迹不想说话,发烧让他失去了思考力,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问。

    输液?哦,那就输呗。

    医院?哦,来就来呗。

    他拿手机的力气也没有,头就这么靠在后面的墙上,寐着眼。

    不知睡了多久,他醒的时候天都暗了。

    ?不对啊,他不是早上睡的吗。

    现在怎么晚上了?

    他输个液也不用输一天吧?

    江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被烧坏了。

    他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脖子,用余光去找迟也,看了半天也没看见这人在哪。

    就在他去看吊瓶里面还有多少的时候,一片阴影打了下来。

    “?”

    迟也一手拿着粥,一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嗯,是的。”把粥递给他,“在医院,嗯我会看好江迹的。”看样子是林芜的电话。

    挂了电话后,迟也在他旁边坐下,“趁热吃。”还贴心的帮他打开了盖子。

    “几点了?”江迹一直没看手机,他认为天黑应该是他的错觉。

    “六点五十七。”

    “?”

    江迹猛的转头,扯到了针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小心点。”

    “我们是早上来的对吧?”

    “嗯。”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在医院呆了一整天?”

    迟也闻言,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早上睡的像死了一样,应该是没感觉的。”他又补充。

    解余杨他们还叫了你半天,但是迟也没说出来。

    这他妈不是睡着了,这是真死了吧?

    什么感冒药能睡一整天不带醒的??

    “……”都怪那盒过期的感冒药,江迹默默记住那个牌子,下次绝对不买了。

    过期感冒药的威力实在是大,成功的让江迹逃了一整天的课,哦还带上了迟也。

    出医院江迹感觉头也不晕了,只是嗓子还带着痛。

    他手插兜,慢悠悠的走,迟也跟在后面提着药和粥。

    嘶,这么一看,迟也像他的跟班一样。

    医院布满消毒水的味道,实在是没心情吃,他快一天没吃饭,拒绝不了粥的诱惑,出了医院随便找了个台阶就席地而坐。

    因为在吃东西,说话有些不清,“医药费,我转你。”

    迟也报了个数,江迹没含糊,直接转了过去。

    “袋子放地上吧。”

    “不重。”迟也神色淡淡,没有放下的意思。

    一个坐着一个站在旁边,迟也垂眸盯着他喝粥,像是忍了许久,突然说:“江迹。”

    江迹抬头,“干嘛?”

    “要不,你住校吧。”

    “?”

    这人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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