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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雪族(三)巡视

    第二日辰时,雪央做完早课,在鸣野居水榭用朝食,莫茹在旁待命。

    用毕,有小弟子送来茶水,收拾碗箸。

    “莫叶家的小儿子惊厥反复,是怎么回事?”雪央出关后,本该莫叶莫茹两卫随侍在侧,今日寅时莫叶收到妻子简讯,莫叶的小儿子受惊后高热不止,浑身变红,还反复惊厥,莫叶回去照看一番,所以此时只有莫茹一卫在鸣野居。

    “据莫叶传讯,是族中的小弟子与龙、风、海三族弟子约在岐山论道,但私下动了手,一行小弟子怕被戒律堂发现私斗后惩罚,谎称要在山下看花灯会,想要等到这次四大家论道后再回。但没想到,有十余个弟子被龙族炎龙用墟火制成的幻境所伤,直到昨晚夜间有人出现了惊厥发热的情况,才联系驻守在当地的药乙堂弟子,初步治疗后送去了药峰,我们族里面共有二十二名弟子陷入幻境,昨夜诊治后,已经恢复了。”

    “他们论道输了?”小辈相争是常见的事,几大族的长老们都乐见他们相约比试,好在过程中学习。但相约论道后私自斗殴的事并不常见,各大族的功法并不相同,如果受伤没有及时治疗,很可能给身体神识带来损害,所以小辈相约斗武,都有药峰能够独当一面的掌事弟子特意跟随,但论道不一样,要文雅和平许多,就只有药峰的学徒跟随。在有常识的情况下,很难想象他们为何动武。

    “这次去论道的各家弟子都是十五岁左右,第一次参加论道,心性未定,论道时,龙族的炎龙出口不逊,引起几大族弟子的不满,风族的弟子一喝,同去的带队弟子还来不及阻止,几百人就在岐山道场台上乱斗起来。”修仙界的十五六岁心性只相当于人间的四五岁,几家小朋友相约“论道”,其实就是让他们相约吃个饭,认识一下其他家族的人。谁能想到就这样还能打起来。

    “所以是白挨打,还没有输赢。”雪央道。

    “是的,现下戒律堂已经去药峰拿人了,各弟子的父母也已经去了懋德峰。”

    雪央和莫茹她们小时候虽然也跟其他家的小弟子打架,但都是在熟知族规的情况下,钻空子光明正大地打,是以戒律堂的长老对雪央格外关切,还借雪央完善了不少漏洞,只是经过雪央、雪昭、丹甲峰弟子之后,族规里面的漏洞越来越少,陷阱越来越多,现在的雪族小弟子一踩一个坑。

    雪央放下茶杯,起身整理袖口,“让莫叶明日回来就好”,今天早上估计得在懋德峰听训,下午还得回家教训孩子,“我们早上先去兽峰看一下。”

    “是”。

    兽峰领地广阔,除了方圆千里的地势各异的山脉外,还有一片不见彼岸的深海,兽峰里面养育有各种灵禽,鸟兽,毒虫。

    兽峰主堂,柏舟长老正在带领弟子们封存新育的十万枚兽蛋。

    雪央走进来,上前见礼,彼此问候。坐下寒暄后,雪央递给柏舟长老一个木牌,上面刻了雪央需要的一些灵兽。名柏舟长老明白了雪央此行的目的,“小棠,你带少主去藏书阁,再让各堂把这些灵兽送到藏书阁给少主。”小棠是兽甲堂弟子,名为雪燕棠。少主出关的消息昨晚就传遍了全族,各峰小辈对少主好奇不已,但又不敢擅闯鸣野居,燕棠借接过木牌的机会飞快看了雪央一眼。

    “是”,燕棠作揖答。

    “子易,兽峰近些年并未发生大的变化,你去藏书阁阅览文献即可了解所有情况。”柏舟长老对雪央道。

    雪央放下茶盏,与柏舟长老道谢辞别后去往兽峰藏书阁。各峰主堂内禁止使用术法飞行,所以三人出了主堂后再飞行前往藏书阁,雪央凌空而行,莫茹御剑飞行,燕棠则驾白鹤而行。

    一炷香后一行人到了兽峰藏书阁。

    雪央出示少主令牌,燕棠出示兽峰弟子令牌,二人进入藏书阁,莫茹则留在外书阁。雪族各峰设有藏书阁,储藏各峰的文献典籍,每一藏书阁设有内外两阁,外书阁收藏有关本峰的基础书籍,内书阁收藏本峰的重要记载文献。所有雪族弟子出示身份牌后都可进入外书阁,除族长、少主外,本峰的核心弟子外,外峰弟子哪怕是外峰长老也不能私自进入其他各峰的内书阁,如需查询相关文献,必须到各自所属主峰长老处申请领取令牌后登记进入。

    二人进入内书阁后,雪央寻了一面靠湖一面临院的案牍盘腿坐下,燕棠则与另一内书阁弟子按年份寻了近三十年的文献,依次搬到雪央面前的书桌上,另有一弟子端来清茶,放在另一边的小案上后随侍在侧。

    一上午,二人搬来文献,一人查看文献,另一人搬走已查阅过的文献,时间很快过去。等到院内的树影不再倾斜时,雪央用神识扫描过最后一册文献。

    “谢过你们三人,我已完成了查阅。还要前往其它峰,你们先去休息吧。”雪央对三弟子道。

    “是”,三人行礼告退。

    雪央来到外书阁外院时,莫茹正在接收兽峰弟子送来的灵兽,不久几位兽峰弟子离去。

    “少主,这是兽峰送来的灵兽。”莫茹上前递上五个灵兽袋。

    “嗯,我们与柏舟堂主辞别后就去农事峰。”雪央接过灵兽袋,用神识扫了一眼灵兽袋,里面都是健硕活泼的成年灵兽。雪央将灵兽转移到自己的神识空间后,把灵兽袋单独收于乾坤袖内。

    二人走出藏书阁,外面围了一大圈弟子,看服饰,有兽峰的,也有其他各峰的,正在二三人一堆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见雪央出来,一下子安静下来。又一阵窸窸窣窣的推攘后,响起杂乱的话语:

    “小师叔,小师叔出来了!”

    “嘘,快别说了,少主出来了。”

    “我看见了,你别推我。”

    有些腼腆乖巧的,就只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雪央后又迅速低下头。

    雪央见此,向诸人微笑点头致意,“你们都来药峰藏书阁了,我是雪央,你们按族里的辈分,唤我小师叔就好。”话毕,左手一挥,旋即每个弟子手中都多了一个储物袋,储物袋里面装的是一些修仙界通用的灵玉和丹药。

    “哗”的一声,众人又沸腾起来,“谢谢小师叔!”“谢谢小师叔的丹药!”

    “嗯,不用谢,我在鸣野居,你们有修习上的问题想要问我的,去鸣野居找我便好。”雪族少主要承担巡查、历练、指导弟子修习的责任。“我还要去其他峰巡查,你们要专心修习,先散了吧。”

    一句话,断了众人想要跟随雪央各处巡查的可能,众人只得遗憾作揖告别,“是,小师叔,弟子告辞。”

    午时三刻,农事峰。雪央与雪父雪母坐在山峰亭台上闲谈。

    “阿央,你兄长和嫂嫂正在砾溪一带巡查,文伊去了她外祖家,几日后家宴,大家才回来。”雪母对雪央道。

    “嗯,兄长和嫂嫂办事一向仔细,他们停留砾溪,想来是有所发现。”雪央拿起一个灵桃,用灵力劈成三份,递给雪父雪母。

    “昨日事多,我还没问你,四十年前,你忽然前往人间,十年后又匆忙回来闭关,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解决了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雪父问道。

    “无事,是人间的朋友出了问题,我有所感应,前去查看,事情已经解决了。谢父亲。”雪央神色平静地答道。

    “嗯,没事就好,你现在先休息一下,待会再去农事峰各处巡视。”

    “好”,雪央点头答道。

    雪父与雪母离开了亭台,许久后,一声浅浅的叹息声随风逝去。

    下午,雪央带着莫茹到了农事峰西山。西山一带,是雪族众多新培育的植物物的种植之地,农乙堂驻地在这一带。

    抬眼望去,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的作物在西山的田地里开花结果,浓郁的生机让西山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各色灵气,西山的小弟子在田地间忙碌,灵气跟随着他们的身影一起流动。

    这里不仅有修仙界的各种植物,还有人间的一些农作物和药材,由去人间历练的弟子带回来,一同带回来的,还有这些种子原本的种植土壤和气候记录,经由西山弟子精心改良后,新的更优秀的种子被培育出来,再由西山弟子带去人间。

    雪央来此,就是为了将一批种子收集后带往人间。

    “师妹,你需要的种子在药田那边。”一位青衣男子沿着田间的小径走来,鬓发微霜,眉眼含笑,温润如玉,右手轻轻抬起,指向远处一座小山丘。

    “追羽师兄,别来无恙。”雪央向来人抱拳。

    “无恙,师妹亦安好。”追羽回抱拳。雪追羽是雪恪的大弟子,现为农乙堂的堂主。

    “得知师兄又育良种,特来讨要。”雪恪自小对农事痴迷,长大后选择考到农事峰,凭借自小的积累,很快做出了一番成绩。一百多年后,晋为农事峰峰主。雪央跟随父母在农事峰长大,农事峰的每一片土地,每一条溪流都有雪央留下的痕迹。雪父与雪母很忙碌,雪央与其兄长雪商有的时候由雪父的弟子代为照看。追羽对二人来说,亦父亦兄。

    三人行至小山丘处,这里有五块大小一致的药田,五块药田种植着同一种草药,从左往右依次是发芽、长叶、开花、结果、成熟五种状态。

    “这是一味药材,名浚风草,味苦而辛温,可同时解热毒与寒毒,人间的品种药性不稳定,经过我的改良后,药效增强了许多,你将它们交给人间时,要特别叮嘱他们需要重新界定药性强弱后使用,不能按以前的数量来。”追羽指着成熟的种子对雪央道。

    “好,我会亲自盯着的。”雪央说罢,抬手将成熟的种子收走一半,又从其它状态的几块药田中收集了一些草药,全部装入识海空间。雪央的炼化出来的识海非常大,大到连雪央自己都没有测出来过究竟有宽。将药材放入识海,有不断的温和灵气为草药供给生机,便能一直保持药性。

    雪央与追羽辞别后四处巡视,最后来到匏溪,匏溪东面方圆三百里都是灵谷种植地,西面是龟舟湖,龟舟湖不是一个单独的湖泊,是大大小小、深深浅浅近千个湖泊,湖泊引匏溪的活水形成。湖泊周围是湖田,龟舟湖培育各种渔产品,种植各类水生的作物与药材。

    今天,正逢农事峰五日一次的采集日,湖泊上有许多农事峰弟子正在捕捞各种鱼类送往其它各峰。为了锻炼族中弟子,雪族里面的许多生活事务规定必须亲力亲为,不得使用法力。农事峰的许多采集工作都是由其它各峰调来劳动的弟子进行。有的弟子犯错了,也会被调到农事峰进行劳作,以示惩戒。

    现在,在成片的湖田里面,许多弟子正一边捕捞,一边嬉戏,击水传鱼、挖藕比赛,双手提着装得满框鱼的鱼篓在湖田上奔跑比试。湖田周围的山间小径上,各峰前来领取食材的弟子有序往来。

    雪央在此驻足许久,直到湖田的夕阳被晚风吹皱,吹散,捕捞的弟子在湖田周围点起火把,阵阵稚嫩的渔歌在黑夜中传来,雪央才带着莫茹回到鸣野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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