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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比英语作文比赛先到来的是三月下旬的一次月考,班主任告诉我们考完月考就开家长会。

    说不慌张那是假的,我害怕地要死啊啊啊啊!自从六年级换了个新的数学老师,我的数学成绩就一落千丈,考过的试卷平均分估计都没过及格线。

    突然特别想五年级的数学老师!记得他是一个高个子的帅小伙,姓陈,估计也是二十多岁吧。印象中他总是穿着一件红色体恤和黑色紧身裤,有一颗门牙是缺损的。

    他很喜欢跟我们开玩笑,有一次在上课前跟我们打趣,问我们都有什么特长,当时教室里什么回答都有。

    “我的特长是画画!”

    “我擅长书法!”

    “我会打篮球!”

    “老师老师,睡觉算特长吗?”

    ......

    陈老师最后说他没有我们那么有特长。

    但是他腿特长。

    不出意外的是原本安静下来的教室被一阵阵笑声掩盖。

    他的课总是那么有趣,我们都很愿意听他讲课。

    我现在的数学老师姓邓,她是一位有点儿微胖的女老师,她说她以前是教高三的,授课方式会和之前的老师不太一样,希望我们尽快适应。

    授课方式哪里是不太一样,简直是天差地别!她上课不仅无聊而且还讲得特别深奥。难道她也是那么教高三学生的吗?此时我的思绪就会从课堂上转移到那遥远的未来。

    可是未来永远不会到来,我能拥有的只有过去和现在。

    林枫祈数学很好,超级超级好!我喜欢向他问问题,他总是会很耐心地回答我!但是我从来没有听懂过。因为他给我讲题的时候我会走神,会想他数学为什么那么好?英语也那么好,还会打篮球,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一个人?

    他像水里的月亮,怎么捞也捞不到,一荡漾,便会消失地无影无踪。

    那便是我破碎的梦境汇成的凌乱记忆,拼凑成一个我喜欢过他的证明,荒诞又真实。

    “不是凭什么你数学那么好?”我总是喜欢同他开玩笑。

    “啧啧啧,我上课听课呗,不像某些人啊,心思都飞到太平洋去了,人在心不在。”林枫祈得意地嘲讽着我。

    我很想回怼他,但是他说的好像也没错,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天刚好小落走了过来,看见我和林枫祈在聊天就加入了进来。

    “哎哎哎,你俩聊啥呢?”

    我跟沐妤落关系好,她下课经常来找我,自然跟林枫祈也算熟悉,能够和我们说上两句话。

    “在讨论太平洋航海学家应该如何绘制数学宏伟蓝图。”林枫祈抢先说道。

    “哦~你俩又在说数学呢?”沐妤落问。

    “对。”

    “数学有什么好说的,别说了,越说越乱,跟我出去透透气吧!看你整天闷闷不乐的。”沐妤落说着拉起我的手随时准备冲出教室。

    “还有五分钟上课了,别去了吧!”

    “哎呀出去晒晒太阳嘛!天天在教室里都发霉了!”

    “我的位置不是能晒到太阳嘛!”

    “可是现在放着窗帘!哪里来的太阳啊!你再跟我说话就没时间了!赶紧走吧!”

    我拗不过她,被她拉了出去。

    我就扒在走廊的瓷砖上,一眼望下去就能看过那些银杏树还是冒着小丫丫的状态,不禁想起去年秋天时候的银杏树。

    那时候我扫着清洁区的落叶,一抬头,便是一片又一片金黄色的银杏叶落下。好看极了。

    银杏叶会带着秋的思绪,在地里落下印记,等待着下一个春季来临。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银杏。

    回头望去,是林枫祈被窗帘微微挡住的头,我和小落出来以后他就趴上了。

    他的头一整个埋在胳膊肘里,只有头顶的发梢和一点点侧脸露了出来。我看到这就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把窗帘一把拉起来又迅速放下,然后又蹲了下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应该是没有的。

    后来我去问沐妤落,她告诉我她没看到,当时她在别人说话。她问我为什么问这个?我说没什么。

    “哎竹竹!你是不是喜欢林枫祈啊?”

    “啊?不是,没有啊。我干嘛喜欢他?我很烦他好吗!”

    “哦~那好吧~”

    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答得太快了,在沐妤落听起来不是否定,反而是急于掩盖什么。

    月考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来的快去的也快,只可惜成绩不咋地。

    这时候就是班主任抄家伙的时候了。

    “我们班现在的情况很不理想啊!就拿我语文一科来讲,平均分居然才六十八分!这起码还及格了,但是数学呢!数学平均分才五十五分!连六十分都没有!你们之后怎么办啊?”班主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从今天开始,下课时间除了上厕所任何人不允许离开教室!下课了就给我在自己座位上复习!”

    班上鬼哭狼嚎一片,我倒觉得没什么。林枫祈成绩那么好,以后肯定可以上一个很好的初中!我想和他上一个学校,我要更努力才行!

    当然也还是会有一小部分人不听话的啦!我当然偶尔也会混在里面。

    家长会照常举行,班主任向家长说明了一系列我们月考的情况和之后两个月的复习计划,留了半个小时让家长们交流,学生则是在教室外等候。我们一帮人当然是趴在窗外偷听啦!一是怕班主任打小报告,二来就是好奇嘛!有谁不好奇家长会的时候班主任都会跟家长说什么呢?反正我是很好奇的。

    隐约听到班主任在说我们数学成绩啊!我害怕极了,我才考了33分!这时我的额头已经直冒冷汗了。

    不过幸好班主任不点名啊!只是说,有些同学连四十分都没有。感觉有被内涵到。

    这是就有一位家长开始说了,说什么呢?

    “老师,是这样的,我听我家孩子说新换了一个数学老师,这个老师讲课有些听不懂。”

    我靠啊!是我爸爸说的......崩溃了,好尴尬啊!虽然没人认识我爸爸!

    “对啊对啊!我家孩子也跟我说了,他的成绩也下降了好多。”有家长附和到。

    然后越来越多家长开始讨论起来。

    ......

    家长会过后,因为部分家长们对数学老师的授课方式表示质疑,数学老师上课开始对我们进行批斗。

    “大家的数学考成这样是你们自己不认真听课,课后不复习所导致的,跟我的教学方法没有关系,不是我的问题。”数学老师有点不高兴了。

    “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小考了,虽然大家现在是九年义务教育阶段,但是优秀的成绩能决定大家是否可以选择更好的初中,希望大家能在这段时间把能提高的分数提高来。加油!”

    ......

    课后我问林枫祈他想去哪个初中,他告诉我,他随缘,考到哪就去哪。

    其实我还是很希望能和他考一个学校的。一定要把数学再考好一点!

    四月中旬,英语作文比赛。

    去到学校的阶梯教室,很多人,我很社恐,跟着沐妤落他们走,但是在找座位的时候他们和我分开了,感觉有点害怕。

    我不安地到处张望,希望能看到一个我熟悉的人。

    恰好,我一眼望到了在我的斜右边坐着的林枫祈。虽然我还是很不安,但是看到他好像就不那么紧张了。我迅速让自己平静下来等待老师发题目。

    记得当时考的是看图写作,好像是春节前后打扫卫生。当时我脑子很懵,印象深刻的是clean这个单词贯穿全文。想起来就很好笑。“clean windows”“clean the floor”“clean the table”......

    但是呢后来我还是拿了县级小学生英语作文比赛的二等奖。林枫祈是一等奖。我们班就我们俩拿了奖。瞬间就觉得心情好起来了!

    好像我们的差距也并不是那么遥远。

    小落知道我拿了二等奖,回家的路上向我道贺。

    “竹竹竹竹你真厉害!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拿奖!”小落毫不掩饰地夸赞,高兴地就像是她也拿了奖一样。

    “谢谢小落,你也很厉害。还是林枫祈比较厉害,拿了一等奖呢!”

    “能不能别老是提你那个同桌啊,我们现在在说你!”

    “哎呀 那不说他了,说说你吧!我拿了奖你怎么比我还高兴,你都没有拿到唉!”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明明小落是跟我道贺的,我这么说她,她会不会觉得我是在炫耀。她不高兴怎么办,我并没有要嘲讽她的意思啊啊啊啊。

    我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解释的时候,她却拉着我的手说道:“没关系啊,我本来就不擅长英语,老陈抽到我也是意料之外,没拿奖很正常啊!又不是只要我参赛他就能给我颁奖啊!名额有限当然要给真正有实力的人啦!而且这不你拿了嘛!你的就是我的!那就算我也拿了!那我也高兴啊!”

    我愣住了,我没想过她会说这些。但是后来想了想,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好......我的奖就是你的奖!以后都是。”

    沐妤落是我的发小,很抱歉现在才开始介绍她,事情的发展总是需要一个契机嘛!

    我俩的家都在月城街,但是中间隔着一条巷子,木财巷。木财巷里面有一家小卖部,那里的老板是一个和蔼的老伯伯,我很喜欢到他那里玩。有一次我在小卖部门口看蚂蚁,就刚好碰见了沐妤落和她妈妈去买酱油。

    是她主动和我搭话的,毕竟我也不敢和别人说话。

    “你在干嘛?”小时候的沐妤落问我。

    “在看小蚂蚁。”

    “我妈妈说蚂蚁会咬人的,很危险。你想玩积木吗?积木是安全的,我家有!你可以去我家吗?我都给你玩!”

    “好哇好哇!”

    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勇气直接就跟着她回家了。我妈妈当时还找了我半天呢。并且一再强调去哪里玩一定要告诉她,一声不吭就走是很不礼貌且危险的一件事。

    也是这一次过后我就时不时就跑去小落家串门,她妈妈偶尔也会做一些好吃的让她送来我们家,这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我们两家人关系也越来越融洽。

    我们每天一起上学,她的爸爸妈妈经常不在家,只要她爸妈不在家,我妈妈就会让她来我家吃饭,偶尔还会在我家留宿。

    不过她这名字听起来怪好笑的,我以前听她妈妈叫她,还以为她叫沐浴露呢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玩了。

    说到名字啊,我妈妈告诉我她给我取的名字的时候想到孟浩然的一句诗“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于是我就叫江竹滴了。我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听起来诗情画意的!

    其实我也问过林枫祈他名字的由来,他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告诉我这是他妈妈给他取的,但是他爸爸和妈妈离异了,他是单亲家庭,跟他爸爸生活,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那时还不懂离异和单亲家庭的概念,只是告诉他我名字出处的那句诗。

    “我的名字出自孟浩然的‘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这句诗,你的名字肯定也是出自一句诗!”我很自豪的告诉他。

    “等会,你把这诗再说一遍!”

    “啊啊,‘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怎么了吗?”

    “前半句是有‘fēng’‘qī’两个字吗?”

    我又念了一遍,回他:“好像是唉!那你的名字是不是也出自这句诗啊?那你的名字不是和我一个出处了吗?”

    “应该是啦!”

    那时候没学到这首诗,以为谐音一样,字也一样。还在沐妤落面前说过好几次,高兴了好久呢。

    可是后来知道了并不是音一样字也一样,离异和单亲家庭这两个概念之后,就觉得自己很蠢,为什么我要去问他这个问题?不知道他当时回答我的时候有没有难过。还是有一点吧。

    如果我不问他这个问题就好了,那样我就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愧疚了。只是希望他能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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