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已是农历七月,台风天气应该逐渐少了。昨天风却很大,下着暴雨,直到傍晚的时候风和雨才停了。还在放暑假,一整天在屋子里可把夏天和弟弟闷坏了,但是大风大雨的天妈妈不允许出去玩。下这么大的雨,河水肯定又涨高了。路上是不是又积了很多水?和伙伴们踩水玩,捞点小东西。被水淹过的人家东西又湿了多少?奶奶家有被水淹吗?夏天真想马上冲到外面去看个究竟。刚开始隔着玻璃窗看外面的风和雨拍打窗户,姐弟俩有莫名的兴奋,一想到以上的问题就坐不住了。小人书很快都看完一遍,弟弟拿着外公送的唐僧师徒四人的木偶在演戏。(木偶:二十多厘米高,套在手上进行表演。手掌依托木偶的躯干,食指控制头部,大拇指和中指控制木偶的双臂。表演迈步时可用另一只手去指挥木偶的双腿)夏天现在可不屑跟他搭戏,坐在窗户旁边煞有介事的看大部头的《西游记》,书总不如电视来的生动。这种天气里怕有用电危险,妈妈是不让开电视的。下午雨小了一些有人在外面吵吵嚷嚷。两个小家伙更是眼馋,说只是去奶奶家,看她家里进水了没有,可以帮忙。妈妈说外面的水可没那么快退,即使有进水也得等晚上或明天水退了再清扫。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心事,暑假作业做完了没有?玩了一个月作业可做了一半。两个小家伙知道妈妈一说到学习其它关于玩的事是不能再提的,多说了只会让你即刻去拿书来读,不管你作业、背书是不是都完成了。一直到睡觉时院门都是紧锁,姐弟俩只能隔着院门看围墙外面淹水的路上伙伴们在开心的玩着。

    “姐姐,为什么每次下大雨,我们家都不会进水呢?”

    “我们家地势高呀,你看门口离水位都还差这么高呢?”姐姐张开手,表示有一个手掌高。

    “再多下些雨,会不会呢?”

    “不知道,不过我们家不是还没进过一次水嘛?”

    “要是能进来该多好玩呀,说不定我们也可以在院子里捞东西。”

    “是呀,到时我们还能帮妈妈往外舀水呢。”

    “姐姐,你说发大水,池塘的水也一起流出来了,蛇呀,鱼呀,会不会跑到路上呢?有时我踩在水上,害怕蛇会缠着脚。”说到这里弟弟好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把脚抬了抬。

    “会吧,可我从没遇到,不过桥头可以捡到鱼,大人们不是在发大水时捉到很多鱼嘛。”

    外面还有水,天又暗了,妈妈自然不许孩子们再出去,让他们早早的洗澡睡觉。夏天一天都觉得不开心,睡觉时故意不盖被单。毕竟大风天里比较凉爽,很想入睡时感到冷,还是把被单拉过来盖在身上。

    早上起来,风和雨都停了,天还阴阴的。妈妈一早就布置了作业,今天她要拜神会多做些菜,夏天早上不能出去,要帮忙洗菜还有打扫卫生。看着弟弟急急忙忙的吃好早餐出门,她满脸的不高兴,拿着扫把有一搭没一搭的扫着。妈妈看到了说:“要好好扫,不要画画,都这么大了还整天想着玩。人家小娟一早就洗好衣服,一会儿还要去田里帮忙干活。我现在去洗衣服,地扫好了,把客厅的桌椅也抹一下,好好呆在家里。小娟的妈妈等一下会拿菜过来,她昨天说好了,今天早上会摘一把新鲜的通心菜给我们。拿了后先把菜摘一下,洗一遍泡些水,要跟高妈妈说谢谢,跟人家打招呼说要不要进来喝茶。”妈妈一口气说了这么长,夏天只听到一句,头就低下一点,到最后就是弯腰在扫地的样子。妈妈知道女儿没出去玩不开心,这么大了家务是必须帮着做的,女孩子这些事不是更要学嘛,“听到没有,记得把菜摘好了洗一遍泡水,这样到中午炒了才好吃。”“听到了。”她大声的回答。

    弟弟玩到中午还没回来,夏天帮妈妈准备好拜神的东西后又被派去找弟弟回家吃饭。路上的积水已经退了,到处都是淤泥,小心的挑着干净的路走,有时路上有积水的地方又有砖头铺着,跳过来跳过去的走,很好玩。她知道小弟不是在村头榕树下就是去桥头玩了,还没到村口,演社戏的戏台下一些孩子围在那里看什么。走过去,弟弟也在那里呢。有人在卖鱼。

    从后面拉着弟弟的胳膊说道:“玩得都忘记吃饭了。”

    “姐姐快看,这些鱼就是被大水冲过来的,你没早点来看,早上有一条这么大的鱼,听说有十斤重。”小弟两只手张开表示鱼有那么大,又用两手合成一个圈,表示鱼有那么肥。旁边一个小朋友说小弟太夸张了,没那么肥,鱼大概只有两个手臂粗。弟弟就和那人争起来说有他比划的那么粗。

    夏天不许他再吵下去,拉着他的手往家的方向走,“知道了,以前我也见过那么大的鱼。”

    “什么时候?”弟弟问。

    “去年还是前年发大水的时候吧,反正有看过。”

    “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还小,哪里记得那么多。”

    弟弟边走边说,他早上出门路上就没什么水,有去奶奶家,水只到院子没有进到屋里,一早爷爷已经把院子清洗干净了。他就想到河边去看看水涨了多少,不过走到戏台看到有人在卖鱼。是昨晚到河道比较深的地方抓的,所以才有那么肥的鱼。

    “一个早上你就看人家卖鱼呀?”

    “是啊,有很多种鱼呢。你现在才来都剩下一些小的、普通的了。”弟弟还想说什么已经到家,被姐姐安排好好洗洗手,把都是泥的鞋子也洗干净了才能进屋吃饭。

    夏天居住的地方是被一条河流环绕的村庄。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是从海里浮出来的,因为村里几块大岩石有好几十吨重,而且在一个大人们不让进去玩的荒弃后院里有很多又高、又大的砂石,只有在海边才会有这种石头。她倒是进去玩过一次,那一天刚下过雨,也许是春天吧。从后院的一段围墙内冬青树伸出一条枝叶,上面开着淡紫色的小花。夏天路过时看到觉得很漂亮,枝条沾着小雨滴,小花显得更有精神了。她又不忍心摘,看着周围没人,忽然想翻墙去后院玩一下。院子里草并不多,也没什么树,因为土大多是砂质。长了几株月季花、西红柿,还有一些不知道名字的小黄花。她知道这是小鸟吃了植物的种子,拉的大便在地上就长出来了,是奶奶说的。没走几步路,正想看看石头下的水上面有什么东西,脚下一滑,人掉下去。还来不及多想水有多深,就站在地上,还好只到膝盖,裤脚都湿了。小心的把裤子上的泥揩去,有些地方还用水洗了洗,把裤脚挽上,在水里来回走了几圈,没什么好玩的。下午的阳光却是咄咄逼人,周围又很安静,心里有点害怕。石头又高又陡,{比大人还高}滑滑的砂土表面抓都抓不住,费了好大劲在靠近院墙的一处抓住一些小树枝才爬上来。从那以后夏天就对后院失去兴趣,不过离开之前她还是把一株月季连根拔了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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