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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樘音

    2024.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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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楼。

    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紧张气氛。

    坐在主位的女人表情淡漠,手转着笔,面对底下一众比自己年长的男人丝毫不见怵意,甚至其他人会因她时不时的蹙眉而心惊胆战。

    “你是说,要我拿两千万去搞一个没有任何发展潜力的荒废池?”

    “想得美。”

    公事公办的语气,一针见血,直击问题,不留情面,最后文件摔在桌上的呲啦声音正中刺到众人神经。

    糟糕。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拿下北陵那块的方案,用来作为新的实验室基地。”

    “好了,没有异议吧?”

    明明在征询意见,但无人敢说个不字,连抬头都成了一种拘束。

    “散会。”

    如坐针毡的会议终于结束,江凛禾刚踏出会议室,众人皆松了口气。

    都多少年了,还是适应不了江总身上威严的气质。

    就算自诩精明老狐狸的几位副总也纷纷表示自愧不如,苦笑道:“今天还算好了,她没骂人。”

    “是啊是啊。”

    这样的大会基本上每月月半举行一次,部门的重要成员都要参加,时间长达四五个小时,堪称黑色魔鬼日。

    也只有江凛禾能接受。

    她回到办公室,高跟鞋稳稳踩在脚下,与地面发出清脆响声,吩咐秘书进来送杯柠檬水,又继续坐在桌前处理工作。

    夕阳渐渐低沉,落地窗边边隐约染上了橘红色,远处景物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偌大的办公室只能听见笔尖在纸上写字的声音。

    不过她也不完全属于工作狂魔,作为一名精致的女总裁,固定的娱乐与运动少不了,今天周三,是她健身的日子。

    等到下班时间,江凛禾一秒钟都不愿耽误,将笔记本电脑装进包里,和秘书打招呼:“Anda,我下班了,明天见!”

    这一刻她是扬着嘴角的,笑起来很漂亮,脸颊映出清浅的梨涡,明艳动人。

    工作日期间她有固定司机,是一位大学毕业不久的女孩,从来没迟到过。江凛禾觉得她蛮好玩,到底年纪小,胆小害怕的表情全显现脸上。

    “江总,回麓阁吗?”

    “先去兰园庭,我大概要待一个半小时,你可以随便逛逛或者在车上等我。”

    “好的江总。”

    女生偷偷瞥了眼后视镜,缓缓挪动屁股使坐起来更舒服。

    江凛禾把这个细微的举动看在眼里,低头一笑。

    ……

    “三木,坐我车送你回家吧?”

    受林槐邀约,两人做完瑜伽,站在门口分别,江凛禾一手还拎着轻食晚餐。

    “不了,我要去男朋友家。”话毕,林槐还朝她眨了个眼。

    “好吧。”

    江凛禾颇有些无奈,同样都是掌管公司的女总裁,瞧人家小日子多滋润潇洒,时不时谈点甜蜜的恋爱调和一下无趣的生活。

    算一算,这应该是林槐交的第三个男朋友。

    两人臭味相投,都喜欢比自己小的,咳咳,因为都说小的会伺候人。

    “那我走啦,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哦,也祝你路上捡个美少年。”

    貌似是想到有趣的事情,林槐哈哈大笑起来。

    江凛禾当然知道她在笑什么,佯装生气,“我走了奥。”

    “哈哈哈哈哈快走吧,再见。”

    林槐挥挥手。

    -

    天空点缀了几颗星星,江凛禾观赏了会便觉得乏味,还没她的钻戒漂亮。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通行无阻地驶入别墅区,女司机熟练停在门口,声音不大:“江总,到家了。”

    “嗯,好的,回去注意安全。”

    江凛禾开门下车,径直往里面走,不一会儿那辆车子离开。

    别墅很大,但空空荡荡。她不喜欢家里有外人,通常每隔一段时间会请上门保洁。

    刚触摸到墙壁上的按钮,头顶洒下一片光辉,旋即悬挂在别墅外面的墙壁上的灯光大亮。

    倏然,江凛禾听见一阵充满慌乱的窸窸窣窣声。

    “是谁?”

    她反应敏锐,一脸严肃地盯向声源地,“谁在那里!”

    这一区域的安保做得还行,所以说江凛禾并没多大异样的情绪,镇定地一步步往花丛间迈去。

    那棵高大几近沧桑的大树寂静地伫立着。

    “啊,糟糕,怎么被发现了。”

    周舟懊恼地从树后现身,缩手缩脚,像刚捡完垃圾般,脸上脖子都沾着泥土灰尘,衣服当然也没能幸免,一身价格不菲名牌货穿在他身上跟破烂一样。

    他本来想大大方方站出来自觉打招呼,谁知睡过了头,现下迷迷糊糊地扶着树木当支撑点,看起来非常狼狈,情形如同农场的小偷被雇主逮到。

    “你……”

    江凛禾吐出一个字,眯起双眼,给他机会如实交代。

    左手捏着手机。

    周舟忸怩,黑夜中看不出他脸色发红,站在树边上,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那个…姐姐,请问你家缺不缺园丁?”

    这话实在荒谬,他本人都特别不好意思,要不是走投无路……

    “你是周衍弟弟?”

    片刻沉默,江凛禾观察到对方在听见这句话后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不好。

    “嗯。”

    “那你怎么不回家?”如果她没猜错,周衍和苏忆竹应该也住在麓阁。

    这位弟弟,蹲她家门口干嘛。

    “我……我……”周舟的头更低,难以启齿般,再次抬头,江凛禾发觉他眼眸亮得仿若泛着泪光,跟天上星星似的,“姐姐,我被我哥哥赶出来了。”

    他如今身无分文,只口袋装着支没电的手机,饿了大半天,下午的时候在别墅区晃来晃去,注意到江凛禾家的花园一片荒芜,杂草丛生,才升起为她打理花草的念头。

    “请问能不能在你家当园丁?”

    “不好意思,不能。”

    江凛禾和周衍不对付是圈里人尽皆知的事情,自然她看周舟也不会有好脸色,更不用说两人完全不熟。

    满打满算也就三年前的某次酒局见过一次。

    她不了解周舟的性格,但周衍,是彻头彻尾狡诈的商人。

    两家都从事医疗相关行业,俗话说得好,同行就是竞争对手。

    深邃的天空,明星愈发闪烁。黑漆漆一片掠夺了人的全部安全感。

    周舟舔舔干涩的唇瓣,他是真的慌,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害怕露宿街头,祈求道:“姐姐,那你家缺佣人吗?我可以帮你打扫卫生。”

    真诚得像条小狗。

    “不缺。”江凛禾言简意赅。

    他貌似快碎掉了,肩膀耸下来,吸吸鼻子,“好吧。”睡路边也挺好的,晚上又不冷。

    就算颓废的神态也抵挡不住男人应有的眉清目秀。

    江凛禾好久没结交到这么干净又富有生机的异性。

    突然想起林槐的调侃,心中发笑,所以这算不算是回家的惊喜呢。

    她一向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琐事上,此刻却饶有趣味地问他:“你认识我?知道我是谁吗?”

    汪汪小狗特别无辜地摇头,他只是看中了江凛禾家里糟糕的花园,想帮她打理好,顺便蹭个住所。

    不知哪个表情取悦了她,江凛禾哼笑,用指纹打开大门,“进来吧。”

    周舟讶然,“啊”了一声,生怕对方反悔,紧紧跟着她,不敢喘一声大气,两只瞳孔骨碌碌地转。

    进去之后他察觉,别墅内部结构与自己家完全不一样,门厅高挑,文雅精巧,墙中央一排名贵的画作,看起来清新不落俗,甚至感受到一丝冷清。

    周舟缩了缩脖子,按耐住肚子的饥饿感,讨好地说:“姐姐你真是大好人,就让我住保姆房间吧。”

    他理所当然以为江凛禾已经收下他当园丁和佣人,疑惑归疑惑,视线没有乱瞟,真挚地盯着她看。

    江凛禾微微一笑,她可请不起这位祖宗,只不过念在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可以收留他一晚。

    “我家没有保姆。”自然也不会有保姆房。

    周舟闻言诧异,愣愣“啊”了一声。

    江凛禾:“你什么时候回家?”

    听这意思,是赶他走嘛。

    周舟忽然情绪低落,“我干活很好的。”

    他嘀嘀咕咕,声如蚊呐。

    “什么?”江凛禾皱眉,继续说下去,“今晚你就睡一楼的客房,明天早点回家,你哥一定很担心。”

    “他才不担心我,就是他把我赶出来的。”周舟摇摇手,满不在意,不太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他往别处看,“姐姐,你家真是漂亮,那我——先去房间了。”

    他还挺有礼貌,说了好几句“麻烦了”。

    江凛禾第一次把比自己高不少的成年男性留宿家里,却一点不担心,因为对方傻白甜的样子实在有趣,毕竟满眼的清澈感并不是人能装出来的。

    至于听他说被哥哥赶出来?

    大概是小孩子的玩闹。

    谁不知大名鼎鼎的周衍宠弟狂魔,两兄弟几乎可以说相依为命长大。

    周衍有两根软肋,一根是苏忆竹另一根就是周舟。

    -

    耽搁不少时间,江凛禾带回来的轻食早已凉透,她走进厨房拿了个盘子,把沙拉和三明治摆好,又为自己榨了杯鲜橙汁,这就是今日晚餐。

    想起房间里的那个也许还没吃过饭,江凛禾犹豫要不要喊他出来,告诉一声可以随便享用冰箱里的食物。

    还是罢了,少吃两顿饿不死,要是真把自己饿死,那他也是蠢得没边。

    江凛禾心安理得喝了口橙汁,满足地弯起嘴角。

    头发扎起露出漂亮的脖颈,在柔和的灯光下细腻如丝,透着淡淡光泽。

    就算不远处的房间住着某个活生生的陌生人,也打扰不了她享受独处的惬意时光。

    周舟进门时的惊讶眼神藏都藏不住,她知道那是在想什么。

    孤独?空虚?或是寂寞,江凛禾觉得都与她无关。

    两个本就两个世界的人,蓦然其中一个闯进另一个的世界,定然不适应,希望小孩早点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今天的她已然犯了原则上的大忌。好奇是一方面,她收留那个可怜兮兮的男人也是一念之间的选择。

    也就一晚,待明日太阳升起,会重新步入正轨。

    -

    陈妈焦灼地在客厅走来走去,时不时望望外面,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吸引她的注意。

    “舟舟回来了吗?”

    “没有。”苏忆竹摇摇头,同样很担心,没忍住捶了一下丈夫的肩膀,“你又骂他干嘛?现在舟舟离家出走了,满意了吧?”

    周衍疲惫地捏着眉心,“放心,我看过监控了,没出小区,不知道躲在哪个朋友家,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

    “舟舟有什么朋友?”陈妈一下子没控制住声音略大了些。“周舟可什么都没带走啊,晚上睡哪吃啥啊。”

    兄弟两个都是她带大的,周衍周舟都对她敬重,把陈妈当成真正的长辈,就算此刻话里多了几分埋怨,周衍也耐着性子听。

    “陈妈,你先去休息吧,那小子被惯坏了,在外面吃吃苦头也好。”

    陈妈独自生闷气。“苦头有什么值得吃的。”

    苏忆竹没说话,但显然也不同意周衍的观点。

    “我明天要是见不到舟舟你就等着吧。”说完她转身就走,送给周衍一个白眼。

    顿时他气不打一出来,怎么都把怒火撒在他身上。等那臭小子回来,要他好看!

    周衍松松领口,气得不轻,恨不得明天就把集团卖了。

    真是的,他这么辛苦到底为了谁,家里竟无一人关心他的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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