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闪会所酒店套房。
小听敲响房门，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门才开。一个只穿蕾丝睡裙的长发女人站在门里，满不在乎地瞥他一眼，打着哈欠不悦道：“进来吧。”
小听跟着他进了卧室，万星明倚在床头抽烟，早起嗓音有些微微沙哑，但颇为性感：“办好了？”
小听垂头道：“是。”
女人上了床，旁若无人地缠上万星明的身体，与他调情。
小听继续说：“岳先生抓了个正着，很生气，还扇了鸿爷一巴掌，说要跟鸿爷分手。”
万星明“嗯”了一声：“你干的不错，下去吧。”
小听逃似的离开了房间。
熊翔进了屋，道：“大哥，叫早餐吗？”
“不急，”万星明缓缓吐出一口烟，饶有兴趣地问他，“阿翔，你说他俩能分手吗？”
熊翔恭敬道：“我不知道。”
万星明叹了口气：“小鸿这人我太了解了，不得到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别说他那么喜欢岳渊渟，当观音菩萨供着，同起同睡就算了，还亲自接送上学，中午还送饭，又是求手串，又是送玫瑰，”说着说着，万星明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我见过这么多人，小鸿他俩是最痴情的，没有利益、不求权力，你说这样的感情能维持多久？”
熊翔不受控制地想到他的公主，昨晚把人累着了，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睡吧，想到此，他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裂痕，露出一丝柔情。
“我不知道。”
万星明摸着怀中女人细腻的肌肤，看着那浓妆艳抹的容颜，目光骤然凶狠：“小鸿大了，想法多了，竟然学会藏私，也不带给我这个大哥看看，搞得我会做什么似的。”
熊翔听着这些话，不自觉地起了层冷汗，心里道：“公主。”
万星明不想说了，挥手让他下去。待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他捏着那女人脆弱的脖颈儿，疯子一般痴迷享受的表情：“你喜欢我吗？”
那女人根本不敢动，心中发紧，害怕他骤然收力，脸上却一片坦诚：“喜欢。”
万星明挑挑眉：“你爱我吗？”
“爱。”
万星明嘴角含着笑，收紧五指，仿佛杀人的魔头，轻蔑道：“撒谎！你一个表子知道什么是爱。”
“万爷饶命……”女人握着他的手腕，长长的指甲扣着他的皮肤，眼睛不受控制地上翻。
——
岳渊渟刚走到会所门口，上官鸿就追了出来，拉住他的胳膊，卑微道：“我送你回去，你这样子我不放心。”
岳渊渟回头看他泪痕交错的脸，别开眼道：“回去洗脸，这样出门也不怕人笑话。”
“那你别走，跟我一起去。”
“不去。”
上官鸿弯腰与他平视，说：“渟渟，我知道你恨我，你答应过我要辅导小鹄上高中，难道不算数了吗？”
“自然算数。”
上官鸿握住他的两只手，岳渊渟早已习惯了他牵手抱人，竟忘了抽出手，这样听他说完下面的话：“渟渟，现在不是咱俩置气的时候，爷爷接过来得有地方住，也得人照顾，我可以帮你。”
岳渊渟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就被上官鸿打断：“不许有那种想法，念头都不要有。渟渟，你好不容易上了大学，这几年无论怎么难，我都要帮你念完，爷爷那里我来照顾，你不要担心，好不好？”
岳渊渟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上官鸿，你做这些仅仅为了挽回我？”
“我真的忘了昨晚怎么了，可我觉得模模糊糊看见你了，”上官鸿眉头皱了皱，一脸懊恼，有点窝囊，“总之，你恨我是对的，他躺在我身边就是我的错，更别说可能真的……哎呀，你不要我是对的，我也觉得我脏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补上一句，“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
见他这样自责，岳渊渟眼中有点担忧，心想：“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做？他那么看重自己的……贞洁。”
他实在想不出除了“贞洁”两字，更适合上官鸿的词语。
岳渊渟依旧神色冰冷，却没再跟他吵闹：“回房间，换身衣服。”
“好。”上官鸿与他一同进电梯，“你今天去接爷爷，我跟你一起。”
——
几分钟后，上官鸿换了身衣服，又去开车跟他一起回村。
刚出城，岳渊渟的电话就响了，是邻居的电话，他立即接了起来：“喂，阿姨，怎么了？”
邻居惊慌道：“小渟，你快回来吧，你爷爷自杀了！”
岳渊渟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我…我今天早上来送饭，他已经断气了，手腕划了老长的一条口子……”
后面的话岳渊渟已经听不清了，他仿佛被人按进水中，窒息感渐渐淹没了他。
上官鸿见他神色不对，连忙停车担忧地摇他肩膀：“渟渟，渟渟，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岳渊渟陡然深吸一口气，神思回归，抓着他的胳膊，道：“上官鸿，快开车！快啊！”
“好好。”
岳渊渟的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上官鸿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渟渟，到底怎么了？”
岳渊渟了无生气地呢喃：“我爷爷…也没了。”
“我陪你回去看看。”
——
两个多小时后，岳渊渟回了家，看见躺在炕上的爷爷，手腕垂落，地上积了一滩血，另一只手里捏一块碎瓷片。
邻居不好意思道：“小渟，我昨晚带了面汤过来，结果碗摔了，我没想到你爷会藏一块儿……”
岳渊渟红着眼眶，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声音冰冷坚定：“报警！”
“什么？”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愣住了。
上官鸿道：“你觉得爷爷是他杀？”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一个周不到，爷爷奶奶相继出事，我不信是巧合。”
邻居道：“老爷子一直瘫痪在床，总跟你们说不想活了、不想拖累你们，会不会真是自杀？”
“我不信！”岳渊渟转身朝他们吼道，“一定是他杀！”
说完他拿出手机打了电话，所有人全部退到门外，等着警察来。
人群议论纷纷，上官鸿搂着岳渊渟的肩给他一个支撑，另一只手用手帕擦他的泪，轻声在他耳边说：“我在呢，别怕，我在呢。”
半个小时后，一群警察拿着工具上来，为首的道：“谁报的警？”
“我。”
上官鸿扶着岳渊渟走过去。
“死者在哪儿？”
“在屋里。”
为首的警察一打手势，他们训练有素地开展各自的工作。
“谁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邻居大嫂站了出来，跟他们描述发现死者的过程。
女警员问道：“姓名”
“项小翠。”
“年龄。”
“56。”
“与死者什么关系？”
“我是他邻居，”她一指隔壁的房子，“我就住那儿。”
“你怎么发现死者的？”
“我今天早上来给他送饭，就发现老爷子已经死了，就现在那样，”她强调道，“我可什么都没动，把我吓得要命，赶紧给他孙子打电话。”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比如门窗未关？”
“没有，我要给他送饭，所以他家门晚上不上锁。是这样，他老婆子前两天去海熙找孙子，老爷子瘫在炕上，不能动，托我照顾几天，我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项小翠后悔道，“早知道这样，打死我都不帮这个忙。”
女警员继续问道：“他老伴儿去海熙找孙子，因为什么事儿出去？”
项小翠看了一眼接受询问的岳渊渟，低声说：“老两口好不容易供出个大学生，孙子上了大学不学好，找了个混混男朋友，还带家里来。”她示意女警看上官鸿，“就是他。前几天，这个小混混天天缠老两口，要他们把孙子嫁给他。这小混混走的第二天，岳奶奶就去了海熙，说要带孙子回来，这一去，也没什么消息了。”
整间屋子都被拉了警戒线，人群散后，岳渊渟立在大门外，脆弱得微风都能把他击倒。
上官鸿陪他站了许久，岳渊渟看着他，眼睛早已哭肿了，上官鸿心中一阵抽痛，恨不得替他受了所有伤痛。
“渟渟，我会在你身边。”
上官鸿觉得这安慰苍白无力，根本没有任何宽慰人心的作用。
岳渊渟道：“你觉得我爷爷是自杀吗？”
“我说不好，”上官鸿眉头微蹙，“最近发生太多事了。”
——
晚上上官鸿找了家旅馆，带他去休息，可岳渊渟睡不着，他脑子里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儿，一件连着一件，奶奶车祸、上官鸿出轨、爷爷自杀，仿佛所有的背叛与不幸一股脑砸在他身上，要把他一举击败。
上官鸿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有耐心地哄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警察查了一周，有牵扯的人连番审问，都没有任何疑点，跟岳渊渟说了他们查出来的结论。
岳渊渟依旧不信，他没有证据，只凭直觉，他甚至怀疑奶奶的车祸也有问题。
岳爷爷被送进了焚化炉，永远尘封在骨灰盒里。
上官鸿跟他一起处理后事，繁忙中没有察觉手机来了条短信，随后这条短信又淹没在其他短信中。
岳渊渟不得不回海熙，他在这里已经没有家了，岳奶奶的墓重新扒开，又再次填土，二老在地底永远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