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暑假我想去东北玩。”她躺在摇椅上，微眯着眼，抬起手正对着阳光，看阳光透过手掌的缝隙。

    “行啊，手上的案子也快结了，大概四五天。”我说着，仍看着手里的卷宗。

    “真是万事俱备啊！我们还有七天就统测了诶！”她笑了，摇椅微晃，阳光融进了笑容，像夏天一样灿烂。

    “去扎龙湿地看鹤怎么样？还有北极村漠河，诶你听过《漠河舞厅》吗？我跟你讲啊……”

    我以为，这些喋喋不休，能陪我一辈子的。

    那天是七月六日。

    “报告林队，发现嫌疑人，请求行动。”是小胡，胡锋，我的徒弟，刚从警校毕业，我带着他。

    “不用报告林队，还啥林队呢，行动吧！”“天啊，赵天明，能不能闭嘴!”我无语道。

    “报告林队报告林队报告林队！”赵天明又开始犯贱了，尖着嗓子模仿小胡的声音，听罢，小胡又和他闹在一块。自从小胡来我们队以后，赵明就多了一个闹腾我的队友。唉，还是人法医肖华老实。

    “行动吧。”我对着对讲机下令。

    屏幕那头，躲在废弃工地中的毛贼被警用手电晃住了眼睛，尚不及抱头鼠窜，便被我们的人拿下。废弃工地旁的空地上，停着十几辆电动车。

    “大功告成,人赃俱获!”小胡的欣喜快要溢出眼睛了。

    “接下来的审讯，交给小胡。天明，你帮衬一下。”听到这，天明的脸都快垮到地上了。

    “你师父就是想偷懒吧……”赵天明的小声嘟囔被我一记眼刀制止了。

    “哎呀，走吧走吧，谁让你师父是队长呢是吧？”他推着小胡往审讯室走去。

    得嘞，案子交给他俩审着，轻轻松松嘛，比我预计的时间还早两天。看看墙上的钟，十二点半，先溜了。

    这个点对于我来说不算太晚，一两点不回家甚至在队里过夜都是常有的事，但按捺不住对案子好消息的传达，我骑着摩托，一路上风驰电掣往家赶。

    毕竟已是午夜，街上行人寥寥，不远处“锦家小区”四个大字发出刺目的红光，在漆黑的夜幕中显得如此突兀，像……像血一样。

    我莫名有点心慌。

    赶到家门口，我轻手轻脚地掏出钥匙打开门，生怕打扰到她。程欢的睡眠向来很浅。关上门后，我摸黑来到卧室，不敢出声。待到眼睛适应屋内的黑暗后，我看见床上只有叠的整齐的被子。

    我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

    她不在家。

    我打了七八个电话。她也不接。

    “程欢？程欢！” 我慌了，人呢？！不应该啊，十一点下晚自习，而锦家小区离她任职的东华中学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大晚上的，人能去哪呢？

    对了，许晴！我赶忙拨通许晴的电话。

    “喂……” “许晴，是我，林川，程欢呢？”

    “啊？”妈的，人还是懵的。

    “我问你，程欢人在哪？！”

    “她今天下午吃晚饭的时候就出去了呀，我还以为她给你送晚饭了呢，晚自习也没见回来，都是我帮她守的……林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骗我，程欢呢？程欢哪去……嘟嘟嘟……”

    我挂了电话，极力想她还能去哪些地方。越想心越慌，手开始出汗，然后开始发抖。喘不过气，像有人按住了我的胸口。全身发凉，像置身于冰窖。

    “铃铃铃——”刺耳的电话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夜色中吓得我一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扑上去拿起电话，是小胡。

    “林队，接到报案，在文昌路……发现……发现一具……女……女尸，但是……但是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我已经不想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