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死亡吗？不痛了。

    好凉爽！林笑不由发出一声喂叹。

    她放开四肢任由自己漂浮，感受着波动和毛孔被抚慰的舒适，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想哭。

    从二十岁那年祖父去世以后，她就再也没哭过了。

    是因为来到和祖父同片的天空下，所以才终于唤醒了泪腺吗？

    等等。天空？

    林笑倏地睁开眼睛，随着肌肉的突然痉挛她开始不受控制地上下浮动。

    眼前是一面红色光滑的石壁，隐约透着晶莹的光芒，随着光芒她向四周望去，原来这是一块小湖泊，而她如今正置身于这湖底正中心处，月光从上而下笼罩着她，如同舞台上孤独的光柱。

    没空惊讶许多，她的目光突然被角落里一个蝴蝶双翼彩凤麻布包吸引，她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地便游动到了洞角。

    外祖父？这是外祖父的包！

    这是外祖父六十大寿时她亲手缝制送给他的！

    图案不伦不类却是她最喜欢的蓝紫色蝴蝶和传说中的凤凰。

    她跑遍了附近所有的山才好不容易凑齐了京蓝花汁在月光下滋养了半年才能使这蝴蝶遇水不溶遇火不燃，更是可以在月光下折射出镭射般的光芒，美丽极了！

    她绝不会认错！这就是姥爷的包！

    他总是随身带着这个包，寸步不离。

    包在这里，那么姥爷一定也在这里！

    突然她慢慢僵住了，手腕却不自主颤抖。

    月光似乎从不会在湖泊里转变方向。林笑明明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一般，可是这个湖泊里连水纹都未曾惊起分毫，更不要说光芒了。

    她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脖颈，向上看去，却只看到一块微弱的白光，看来这里实在是够深的，不然也不会连月光都显得如此惨淡了。

    传说中人死之后只有两个去处。

    心愿已了可入轮回也就是地府。心愿未了者，则会来到地宫，地宫不在地下而在深海之中，深海中有一位神明，若能唤醒他，便可实现心愿。

    她终于动身起来，笨拙地扭动着身躯向四周游去，细细查看每一块角落，甚至是湖底散落的珊瑚贝壳碎片都被她一一捡起查看，似乎是不愿放过一丝发现祖父痕迹的机会。

    可她的运气用光了，除了无意中掰断了一根红珊瑚的角和踩碎一颗颗夜明珠以外，再无收获。

    似乎是气极了，也似乎是实在再也难以忍受这里的寂静，她再也无法控制住面部表情，对着头顶的月光狠狠地伸出了右手，

    “你马泽法克是不是有病啊！我马泽法克被你马泽法克搞到了这个马泽法克的地方！演了马泽法克那么久的圣女！勤勤恳恳兢兢业业！马泽法克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你要这么对我！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你也要带走他！你带走他还要留下他的包给我让我睹物思人是吗！我睹你个马泽法克！”

    “右手是我在向你致敬，左手是我要法克优！”

    她目眦欲裂，怒吼着伸出双手向上高高举起，用力伸出一只手指发泄着内心的怒火。

    海藻般的长发随着她左右走动而上下漂浮着，发尾的焦香似乎在提示着一切是多么的荒诞又合理。

    世人常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上天怎么会在意一只蝼蚁的怒吼呢？

    显然，愤怒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除了解决自己。

    失去意识之前，林笑恍惚觉得自己还可以继续再扮演十分钟的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