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紧皱着眉头,头上渐渐渗出了一层汗。
这个梦像是无限的轮回,一直在纠缠他。一开始是轮回一次就醒来,到后来逐渐变得不可控起来。他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轮回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他的世界从中间开始撕裂,大地和天空旋转融合在了一起,他整个人也连带被压缩了进去。
直到一束昏黄的光线照进沈君怀的眼底,他抬头看到了一个白裙飘飘的中年女人,坐在桌前冲他微微一笑,招呼他过去。
沈君怀乖顺的缩在她的怀中,她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发,眼中流露着慈爱的神色。
楠木桌面,摆在桌子上的鲜花在微风中摇曳,昏黄的灯光笼在女人的脸上,让她原本就美丽的面容更加温柔。
沈君怀贪恋着她的气息,身体却是紧绷着的。
下一秒,花瓶被重重摔在了地上,地上一片狼藉,女人的脸开始狰狞起来……
又开始了,沈君怀面无表情的抬头凝视女人的面容,似乎想再多看几眼。
他的身边光景不停的转动,无数的人冲他指指点点,谩骂的声音不绝于耳,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同样的轮回,世界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病床上的沈君怀睁开眼睛,熟悉又陌生的雪白病房,他又回来了。
他动了一下,右手却似有重物,他侧头一看,自己的手正被人握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雪白的耳朵。
毛茸茸的,看起来似乎很好摸。
“你醒了?”顾南风本来就觉浅,此时他一动他也便醒了。
“嗯,你在这守了我一夜?”沈君怀立刻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回来。
得到顾南风肯定的答案后沈君怀一脸古怪的看他,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如果你出事,我也会受牵连,解决起来就更头疼了。”顾南风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先一步澄清道。
沈君怀没有说话,两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病床上的沈君怀昨日脸上异常的潮红早已退了下去,他又恢复了病态的白。他原本就生的瘦弱,病号服似乎与他不太相配,整个人套在里面有些空荡荡,他像极了一个瓷娃娃,似乎一碰就碎。
顾南风突然想起来昨日赵智渊同他讲的话。
沈君怀有很严重的精神障碍。
这种疾病是基因携带的,如果不受刺激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犯病。但是两年前他还是犯病了,甚至严重的时候他会产生很严重的幻觉。他产生了自残行为,用痛苦来缓解和麻痹幻想的产生。
他的手腕上有深浅不一的疤痕,顾南风送他来医院的时候最新的伤口还在滴血。
他原本都已经一年多没有再犯病了,之前通电话的时候虽然听起来有些异样,但是赵智渊没有想到昨天会突然犯病的那么严重。
自残行为……受刺激?顾南风细细想了一下,前天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手腕的绷带,再联想到他对别人和自己态度的不同,难道……他是因为他才受的刺激吗?
“我都已经醒了,顾老师可以走了吗?”不待他细想,沈君怀便下了逐客令。
“我去叫赵医生过来,有事你再联系我。”顾南风不愿多想,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沈君怀道了一声谢谢,可是那声音实在是太小了,顺着风一吹便了无痕迹,以至于顾南风顿了一下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赵智渊赶到的时候沈君怀已经换完了衣服,将病号服整整齐齐的叠放好放在了床上。
“昨天你被送过来的时候快吓死我了。”赵智渊在做了一些检查之后,松了口气。
“你胳膊上的血染了你那朋友衣服一身,远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修罗!”
沈君怀听了没有搭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昨天夜里你一直在盗汗,眉头紧锁,一直说梦话。一把就抓住了你朋友的手,怎么都不放开。”
沈君怀的脸上难得的流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笑容,“没有做噩梦,只是梦到了一个故人。”
然而这份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的笑容随即一冷,“还有,他不是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