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互相扶持的日子总是比一个人硬抗要好过。
小阳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一份生计——去裁缝店做些刺绣的工作。
草原的女孩手工活自然不差,没过多久小阳便拿到一份可观的薪水。
发工资那天,小阳一如既往给俩人做好了早餐,然后去领了自己的工资。
她特意和老板请了半天假,希望和討禧一起庆祝。
回家的路上,小阳幻想着討禧惊喜的表情:那双桃花眼先是惊讶紧接着又转为喜悦与骄傲,消瘦的脸会泛起红晕,嘴张张合合说不出一句话。
年少的女孩总是充满希望,她甚至看到了她们幸福的未来。
拧开门把手的那一刻,小阳突然第一次意识到:
命运就是命运,总是喜欢捉弄无辜纯良的人,就像不顾她们的死活。
討禧的父母来了。
听到敲门声时,討禧还以为是小阳,小跑着去开门。
可是门外,是两张熟悉又冷冰冰的脸。
两个人擅自闯进,横坐在沙发上,留討禧在门边愣着不知所措。
“还站着干嘛?怎么你爸妈来了连水都喝不上一口?”
“听说你和你的编辑说你要不干了?”
“怎么我们养你这么大,还没指望着你养我们,你就打算窝在这个小破出租屋里待到饿死吗?”
“你的同学都在银行做领班了,你现在连给人家提鞋都不够格了。”
父母的逼问如同连环刀,一刀一刀正中讨喜的心脏。
而最后一句话的说出,也让討禧明白父母为什么会突然到来。
討禧弓着背,像处于防御状态的猫,冷着脸给父母倒了些水。
与其说她的父母是关心她,倒不如说是她令她的父母失去了谈资。
曾经她因为热爱读了top大学的中文系,是同年龄小孩考大学考得最好的。
那时的父母逢人就说:
“我女儿将来是做大作家的”
“她根本就不用我们管,我们也不怎么干涉她”
討禧曾以为父母真的这样想,可是她错了。
当她哭着说“我做一个作家有什么不好,你们不也想我成为一个作家吗?”
母亲随即就摔了杯子,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骂她“当作家能有什么出息,你进体制内步步高升不比做一个作家有面”。
可是他们从来没想过討禧从小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语的人。
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们自己的女儿。
最后争吵以父母的“反正你现在靠我养,听我的就行了!”,和討禧的夺门而去租下这间地下室结束。
那年討禧22岁,刚刚毕业,接受到最亲近的人的讽刺和社会最苦涩的毒打。
3年后,他们又来了,带着新的消息和比较。
像是雄赳赳的将军带着刚磨好的利刃,却将刀尖冲向自己的子民。
嘲讽子民不捧他们为王是多么愚钝的决定。
小阳开门的一刹,三人同时转头,给门口的女孩吓了一跳。
母亲看着小阳,冷笑一声。
“怎么,自己养活不好还收养起流浪猫狗来了?”
討禧想冲过去捂住小阳的耳朵,小阳却比她脚步更快,把杯中的水泼到了叫嚣的女人脸上,又把杯子砸在瞠目结舌的男人的脚边。
杯子破碎的声音拉响了战争。母亲哪里受到过如此激烈的反抗,飞身就要打小阳。討禧转身将小阳护在身后,迎上了劈下来的那一巴掌。
討禧感觉自己眼前白花花的,耳朵嗡嗡的响。
但她还是拼命的将小阳推回卧室,反锁在房间里。
小阳在屋中急得要命,她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泼妇的母亲能养出这么温柔的女儿。
她知道討禧不会还手,而討禧现在就像孱弱的羊要独自面对两匹暴怒的狼。
她会被撕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