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两朵花。”

    干枯的声音从颜尘生背后响起，幽暗的深处走来一位杵着拐的老人，似乎在回答颜尘生的疑问。那声音沙哑却有力，透出着一股不合时宜。

    颜尘生一愣，看这人眼熟，他思考了一遍所有在副本中见到的npc或者其他人，终于想起了他是谁。

    卖花人，不过是进入副本前遇到的。奇怪，颜尘生分明记得当时的卖花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如今却已经胡须花白。莫非是时间出现了偏差？总不可能是这位卖花的中年人特意染白了头发。颜尘生深觉诡异，却没执着于卖画人，而是震惊于这一切的巧合。

    突然出现的卖花人就像是一切的起因和开头。他买了一朵奇怪的花，接着进入了紫水晶系统，遇到了有着同样花朵的玩家。颜尘生认为这不会是巧合，至于那人……一定有事瞒着他。

    卖花人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他求助似的望向墨执，奈何得到了冷冷的眼神。不如不看……

    “墨执，我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颜尘生定定地望着他。叶让青从头到尾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其中的暗流汹涌，想摸些小玩物，又不敢再动架子上的物件，此时正无聊得围着颜尘生转。

    “尘生，我并不觉得你知道这些会对你有任何帮助，不过你想知道，我便说上些解解闷。”墨执一向很诚恳。

    叶让青不转了，浑身僵硬地站在距离颜尘生一米左右的位置。等等，他叫他什么？尘生！这个世界终于疯了。

    “进去说吧。”墨执做出“请”的手势。颜尘生这才发现身旁的墙上有一道密码锁。他想要回避，见墨执毫不避讳的输入了六个“8”，还是礼貌性地回过了头。

    方才古董室晦暗无光，进到内部才发现这里其实很大，是有着超过600平米的大平层。若说外屋是古董店，内里则更像是生活区，暖黄色的灯光慢慢变亮，家具不多，但五脏俱全。沙发、床铺应由尽有，倒是惬意温暖。

    颜尘生在沙发上坐下，墨执则是亲自给叶让青切了些水果。叶让青受宠若惊。

    “帅…帅哥，你好！”叶让青感动的快要落泪，他伸出手。墨执没有回握，只是笑盈盈地回以微笑。

    “你好，好久不见，你还是一样。”叶让青跟来得及深究他说了些什么，有些害羞又尴尬的收回手，挠挠头吃起西瓜来。

    “这是我家，不用避讳。”墨执甩身。这么一说，颜尘生倒是客人了。他在颜尘生身旁坐下，开口道：

    “这个系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更像是邪念与欲望汇聚出的垃圾场。在这里，人的邪念和欲望会被放大，善意显得弥足珍贵。”

    “至于这股邪气的来源…”墨执意味不明地看了颜尘生一眼，最后顿了顿。

    “不知。”

    颜尘生接受了这句干巴巴的“不知”。

    “你我多半是碰巧得到了这紫晶花，被吸入了系统。而你我接触过的人也有半数可能会变成游戏玩家。”说着看向远处傻傻吃西瓜的叶让青。

    “你说谎，明明是你卖给我的花。”颜尘生神色从容质问道。

    墨执这才想起颜尘生多半是想起了那卖花人的模样。神情有些不自在，咳了两声。

    “巧合也未必不会发生。好了，你想问的我都回答了。”

    “对了。”墨执拉住刚想转头走人的颜尘生。

    “我们的花应该是同一株，之后副本多半要一起面对的。花瓣发光的夜晚会进入副本，不如到时你白天就过来吧。”

    颜尘生拉着叶让青走到门口，回想起墨执的话，美其名曰培养默契，嗤笑一声变离开了。不过说实话，他很久没遇到这样不同寻常的人了。

    之后的几天颜尘生没有收到墨执的任何消息，他发现墨执好像不太会使用社交软件。颜尘生像平常一样生活着，做着与之前同样的事。

    这一天，颜尘生打开手机。

    “墨执，你为什么当时能够摆脱郝主任的控制。”

    颜尘生按下了“发送”键，看着平整干涩的文字，觉得有些无趣，过于直接了。他关上手机，突然反应过来他并没有跟谁发消息的习惯。

    墨执送走了客，轻笑一声，理了理头发。

    “老大，陛下变化真大。”身后冒出一眉目灵巧的青年人，身着紫色回纹长袍，不像是现代人的装扮，显得格格不入。

    “白二，陛下只是失忆了。”那人话音未落，方才躲在暗处的卖花人突然过来，他淡淡回答道。随即施了个术法，却见那花甲老人摇身一变，默然变成了那紫衣人的模样，当然，除了衣服是青绿色。

    不知道的人多半以为他们是双胞胎兄弟。青衣人名叫清一，人如其名，每日穿着一身青衣，是墨执的跟班。至于白二，则是他自己的魂魄所化，脱离了己身成了人。墨执总说他是在鬼届压抑惯了，心中的跳脱和顽性冲破了束缚，变成了如今的白二。清一不信，便起了一清二白这样一个不俗不雅的名字。

    清一生性淡然，正直踏实。而白二则是恰恰相反。也算得上一堆冤家。

    “他何止是失忆了，那简直就是换了个人！”白二几乎跳起来，他不喜欢清一这幅一本正经跟他斗嘴的样子。

    “老板，清一修习必定偷工减料了！你看他一个简单的换面之法，这才几个小时就容貌衰退了。”白二拗不过他，想起他方才的卖花人，指向他道。

    清一还未回嘴，墨执先开口了。

    “陛下…陛下没有变。”清一白二皆是一愣，双双望向墨执。他们能看到墨执的笑容，有一瞬间像是回到从前。

    思绪仿佛还在上世，滚滚长流冲刷时间，风声好似能带走一切，可日月星辰又怎能变。

    墨执有个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人。他曾想过，不是他不会忘，而是他不能忘。

    思绪回到那年，亦是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