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好吵，周围好像都乱糟糟的。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五感渐渐恢复，意识也慢慢苏醒。
一阵强烈的电流穿过胸膛，我猛吸了一大口气，坐起身子吐了一大口血，像是这口血阻碍了我的呼吸。
还在家里，只是医生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好，毕竟，我还有些咳嗽不止。再次咳出少量血后，胸口的疼痛减轻了很多，出汗回冷一般，浑身清爽。
周围的医生，小心地问我：“你…你没事吧？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摆了摆手：“谢谢，我没事，缓会儿就好了。”
一位护士说：“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你这样子看上去不像没事。”
我摇头：“不用，我的身体我清楚，不必浪费那个时间。”
许是听我说话气足了些，刚才那个医生说：“那你也得去医院缴费。”
“我会找人代缴。”我叫来了旻姐，她是被警察叫来的，“旻姐，麻烦你帮我去医院交一下费。”
话音还没落下，我就将钱转到了她的手机。
旻姐低头看着手机，挤过人群时步子都迟慢了，目光在医生脸上和床被的鲜血上游移，又上下打量着我，像是没听懂我方才的话：“你什么意思？你不去医院了？”
我点头。
她陡然拔高了嗓门：“你疯了吧！？医生，带她去医院再检查一下脑子！”指着血又说，“这么多血，你还不想去医院？乐清，你脑子是不是真坏了！？”
说完就又对着医生道：“带她去医院。”
医生无辜地解释我明确表示不去，结果被吼了一顿：“她脑子都坏了，说的话能作数吗！？”
休息得差不多，我起身朝卫生间边走边说：“我真的没事，脑子也很好，只是我现在真的没时间去医院检查。”
旻姐拉住我：“没时间？你的假已经批下来了，没什么时间？”
我脱出手，笑说：“谢谢旻姐关心我，这样吧，给我一天时间，我明天再去医院检查，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一天时间，耽误不了什么，真要是什么绝症，早一天晚一天更不会有什么影响。”
旻姐抿了一下嘴唇，瞟了我一眼，下决心道：“行吧。”然后看着手机道，“应该用不了这么多，到时候多退少补。”
我点头：“谢谢旻姐，麻烦你跑一趟了。”
旻姐叹了口气：“改天请我吃顿饭就算了。”
“好。”
在超市找到徐风，我给了他二十万，让他去处理他的事，下午三点的飞机，我会来接他。然后联系了C市机场那边租车店，租了辆车，一点打车到了医院，接上了徐风。
本是打算接上他们一家的，不过因为我那笔钱，徐风的爸爸做了一个更好的手术无法离开医院，他妈妈决定陪在他身边，不跟我们一起离开。
我不好强求，说出实情只会让他们觉得我是疯子，于是只劝徐风帮他爸爸办理转院，转去A市，钱不够我再给他们转，还好他听了我的。
候机时，我给旻姐发了一长段消息，大体内容就是提醒她即将到来的灾难，跟她坦白这就是我的急事，希望她相信我，立刻离开S市。
下飞机后，旻姐只让我记得去医院检查，并退还了没用完的费用。
果然，还是没人会真的信。
再次回到基地，我竟生出了一股回家般的安心。
带着徐风找到张新民后，我毫无隐瞒地说出了一切，以及杀死蚁后的方法。
张中将没有立刻答应，他对我的话依旧将信将疑。
我只说：“这事很好验证，抽血送检，结果出来，我所说真假便一目了然。”
他依旧说：“我需要时间考虑考虑。”
“好。”
带徐风离开办公室前，我注意到他的脸色很难看，于是向张中将又要了一个临时权限，带徐风去了军区，射击模拟舱。
阿真带徐风去了控制室，就是去不也能在大屏看见最后成绩，只是看不见我的操作。
一局结束，脱下配套的训练服，我的呼吸还有些乱，衣服也湿透大半，我进入控制室就让阿真他们先出去。
门关好后，我对徐风说：“你依然可以选择不折手段感染病毒，只是请你考虑清楚，在致命弱点暴露的情况下，感染后的你有多大把握逆风翻盘。”
“下马威？”徐风佯装不在乎，“你既然知道了蚁后的弱点，还费劲带我来这儿做什么？不带我过来也威胁不了你吧？”
“是。”
徐风有些意外我的坦诚。
“带你来基地是为了救你一命，拉你一把，也是为断了你的念想。”
徐风轻哼了一声：“你有这么好心？”
“你可以不相信，反正我对自己这番话问心无愧。”
就在我准备开门离开时，他又质问道：“这么多次重生就为了救这些垃圾？”
我扭过头，对上他阴冷的眼神，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徐风，你还是人类，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感染了病毒，我就不是了。”他气定神闲，似乎现在的自己已经是永生不死的蚁后，“人类想反抗蚁后多容易啊，全部自杀不就好了，这样蚁后不就死了，可他们做的到吗？他们做不到。那活下来的垃圾成为蚁后的食物有什么问题？”
这一瞬，许多类似的话在我耳边炸响。
徐风的确不止一次告诉过我人类世界“劣胜优汰”的隐藏规则，只有卑劣的人才能在这个世界活的风生水起，才能在这个末世活下去。
这个隐藏规则不该存在，却被很多人奉若圭臬。
确实很荒唐，很可笑，很愚蠢。
“照你所言，蚁后的出现才是正义？”
他轻叹了口气，手指轻轻划过身后的控制台：“难道不是吗？像你这样的人注定活不过这个末世，活下来的只会是那些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之辈。他们不会对别人的不幸伤心自责，只会庆幸倒霉的不是自己，这种人成为蚁后的食物，难道不算自食恶果，活该？”
“听上去很有说服力，我都差点儿要信了。”我远离门边，“那在这之前呢？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另一部分人死去，却什么都不做？那我不也成了你口中的垃圾。况且，就算蚁后成功实现了所谓的共存，这些垃圾也不会成为它的食物吧？成为食物的，只会是比他们更弱小的人。”
闻言，他不再与我争辩这个话题，而是说：“当英雄有什么好，不过一个虚名，当他们不再需要你，你就是垃圾。”
“徐风，你不必再跟我说这些。如果我先遇见的是你，我会赞同你现在说的一切，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就算真的有，你也不会对那时的我有一丝同情与怜悯，在你眼里，我不过是食物而非人。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在我听来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我。
“我知道你的过往，理解你的恨，可若让你成了蚁后，那种事也不会消失，只会越来越多。你看不起那些垃圾，可最后也与他们没有分别。”我转过身，握着门把手，“我希望你不要抓着这件事不放，好好活下去，或许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照亮你，改变你的人。”
打开门时，阿真他们迅速散开，假装没偷听的样子有些滑稽。
我叫过阿真，问他下午到科研区的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他跟我说都安排好了。
也不知道听了多久，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再没有要呛我的意思。
第二天，我又到了张中将的办公室，这次冷星也在，决定抽取徐风的血样送去检测。
冷星说起了一件事，考虑到徐风的基因具有特殊性，那么解药一旦研制成功他或许会很危险。
我也正想说这件事。
一番考虑后，血样采集的事交给了我，昨天阿真他们偷听的事我也告诉了冷星和张中将，血样来源，必须绝对保密，这样徐风以后才能安全。
自然，我进军区的事也批了下来。
检测报告出来后，关押蚁后的隔离室也开始修建，有了信息素，各地避难所的伤亡率都降到了最低，甚至可以小范围进行生产活动，物资不再是有限不可再生的。
隔离室快修建完毕时，科研区的解药研发部就开始着手感染血样，启动研究，另外三所避难所的资源也全部倾斜向高山基地。
这次捕捉蚁后格外简单，非常很顺利，双眼打瞎，再将枪抵住它的额头，它便瞬间安静下。
我主动请缨去看守蚁后，上次的事绝不能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