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烈马,大爷我见多了,没有我驯服不了的。”

    他将潘棠提起扔到床上。

    潘棠的意识昏昏沉沉,她仿佛成为汪洋上的一叶小舟,巨大的黑影靠近,将她眼前唯一的一点光遮挡住。

    手无力地抬起想要抵挡,被男人随意拨到旁边。

    随后她听到“噗嗤”一声,脸上洒下一片湿漉漉的液体,抬手一擦,满手黏腻。

    是血,谁的血。

    她眼角落下一滴泪。

    高大的黑影缓缓倒下,后面露出她熟悉的身影。

    ——

    在院子里一直等待的阿酌见天色越来越晚,二娘子却迟迟未归,心里莫名感觉到不安。

    入夜后,整个院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寂静放大了人心里的不安情绪,让他愈发担忧起来。

    直到他似乎听到了二娘子细微的呼喊声。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走向了贤妃的住处。

    不知不觉脚步越来越快,心里莫名生出种不安,这是一种近乎直觉的本能的反应,像是野兽在野外会对危险有所察觉一般。

    他踏进了空无一人的贤妃寝殿。

    幽暗的寝殿里只有零星几支烛火,四处充斥着浓烈的刺鼻的气味,不远处的软榻上,那少女,他心心念念的二娘子,衣衫凌乱地倒在床上,那男人如毒蛇般油滑的手抚过二娘子脸颊。

    一时间再也顾不得任何事,他的心在那一刻犹如山崩地裂。

    他最敬重的人,怎么能受到这种屈辱。

    金枝玉叶般的二娘子,怎么能被人如此对待。

    看那男人的眼神,不知是怒,还是妒。

    一拳带着磅礴内力,未收敛半点,直接将那男人的心肺都震碎了。

    男人看着自己胸口被拳头硬生生打出的一个大洞,吓得双眼圆睁,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瞬间就没了气息。

    阿酌收拳,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拳头亦是不敢置信,他看不到的是,此刻他双瞳泛着诡异的红。

    ——

    “阿酌。”

    她认出他了。

    阿酌瞳孔中的红色瞬间褪去,变为浅淡的琥珀色。

    她流着泪,整个人蜷缩起来,浑身颤抖着,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红,身躯里正压抑着蓬勃的情欲。

    “二娘子...”

    阿酌蹙起眉心,脸上满是心疼,“二娘子,属下带你走。”他将少女打横抱起,感受到了她身上异样的热。

    她咿呀一声,随着药效越来越起作用,随着危机的解除,残存的唯一一点理智土崩瓦解。

    少女被极具安全感的双臂抱着,她朦朦胧睁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俊朗的眉目,仿若要陷入那双琥珀双眸。

    她目中秋水盈盈,明媚一笑,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一个旋身便重新落到榻上,发髻散乱了,乌发铺得哪里都是。

    阿酌只觉怀中少女挣扎一下,挣脱他的双臂落到床上,来不及反应他手中陡然空了,下刻手却被另一只手抓住。

    炙热的柔软的女子的手。

    潘棠感觉自己坠入一汪温泉之中,像是溺水的人竭尽全力要浮出水面,她拼命抓住了他的手。

    对方的手传来冰冰凉凉的寒意,给她带来片刻的舒适。

    但不够,还不够,她从未如此渴望着什么。手于是攀上他的臂膀,再攀上他的肩。

    “二娘子...”

    她手在他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动。”她跪在榻上,拥住少年劲瘦的腰身。

    大雪纷纷落下,天上群星黯淡,月光也不曾有,唯有随处可见的雪色。窗户被风顶撞开了,雪就翩然飘进屋子里,纷纷扬扬的,又在地上融化,化为斑斑水渍。

    “二娘子,这个地方不对劲,属下先带您离开。”

    少女温热的臂膀环着他的腰,从未有过的亲昵,绯红爬上他的脸颊眼尾。

    他用力扳开她的双臂,却得到又一声呵斥,责怪中带着点娇气,“你别动。”

    她重新环上他腰身,明明力量如此不对等,他的力气一下就能将她制服,但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了。

    拥抱还不够。

    潘棠跪坐在床上,仰着头,看着站在眼前不知所措的少年,“你的脸怎么红了?”

    她亮晶晶的眼在黑暗里格外明亮,水汪汪的像只乖巧的猫儿,她也是难得乖巧。

    “我给你吹吹。”

    言罢,少女便攀附着他的身体站起来,她站在榻上,居高临下,一只胳膊勾住少年的脖颈,唇凑在他颊侧,轻轻吹气。

    炽热的气息拂过少年的脸颊,痒痒的,勾引人沉醉。

    “二娘子,此人若是无端惨死在贤妃寝殿,定会惹人非议,我们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贤妃娘娘......”

    话还没说完,以吻封缄。

    两唇相贴,少女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唇,如此滚烫。

    潘棠感觉他的嘴还挺凉,不由得又多亲了一会,气息交缠,她睁大着眼睛,眼睁睁看着少年眼中的冰雪融化,化为满池春水。

    忘记了呼吸,她仰头深吸了一大口气,道:“你话太多了。”

    少年僵在原地,唇上的温热柔软骤然离开,暧昧的感觉还残存这,他心激荡起来,掀起一阵风暴。试问谁被心爱的姑娘吻了,还能淡定?

    他本是微不足道的仰望者,从不奢求有一天能得到二娘子的青睐。

    但真的不想吗?发觉自己有这个念头,惊觉自己无耻,他在心中怒骂自己,咬了咬舌尖。理智,要保持理智,他怎么能对二娘子产生亵渎之意。

    博山炉中的熏香烧了一半,依旧袅袅地燃着烟,甜腻且靡靡。

    少女勾住他的脖子,像一株攀援的滕蔓,柔软的身躯和他紧贴,又往他脸颊边吹气,“你的脸好烫啊,耳朵也红了。”

    “属下没有。”他极快否认。

    “骗人!”

    “我要罚你。”潘棠看着他绯红的耳垂,兀自咬上去。

    体内的气息骤乱,像是数万头远古巨兽横冲直撞,眼前一片血色,吞噬了他的整个视线,理智顿失。

    无人发现,少年的眼瞳转为猩红,在黑夜中犹如两颗红宝石。

    潘棠依旧攀附在他身上,寻找着他身上残存的清凉,企图缓解自己的灼热,但难耐的火焰却如何都缓解不了。

    她的清泉枯竭了,他身上哪还有什么清凉?

    少年的嗓音变得沙哑而低沉,原先抗拒的双手转而拦住她的腰肢,浑然是变了一个人,“二娘子知道自己眼前的人是谁吗?”

    少女的双眸迷蒙而不解,“阿酌,啊......”

    来不及反应,他咬住她唇,汹涌地吻着她,厮磨间几乎要将她拆吃入腹,少女在他手中软得像一滩水,双腿止不住发软,最后无力地跪坐在榻上。

    吻得狠了,他咬破了她的唇,勾引她向更深的深渊沉溺。

    潘棠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挣扎着想要离开,却被他扣住后脑勺,紧紧相贴。她也急了,主动回吻他,将他唇咬破,血液的甜腥味在两人间蔓延。

    阿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体内的那股凶猛的内力又在横冲直撞,心底升腾起极强的破坏欲,他双眼猩红得犹如荒原上的野兽,抱着少女的手不禁又紧了紧。

    寒冬雪夜,天地间仿若仅剩他们二人。

    终于,一吻停歇,得喘息片刻。

    少年拥着她,将她放倒在床上,还欲再吻,胸膛却被她用手抵住。

    “这是什么?”她嗓音沉醉而慵懒。

    她从他衣襟处牵扯出一块手帕,那手帕被他妥帖叠好,藏在衣襟处,随身带着。

    “这不是我的东西吗?”

    她将手帕展开,端详着,看见角落里绣着的一个棠字,淡淡梅花冷香氤氲着,她暂时忘记了那段旧记忆——这是她的手帕,那日为他擦过脸上的草木灰。

    “你怎么偷我东西?”

    “你好大的胆子!”

    潘棠佯怒质问他,却见少年停在她上方几寸,一动不动仔细看着她——看猎物的眼神,“小侍卫你太无礼了,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姑娘!”

    她将手帕蒙住了他猩红的双眼,在脑后打了个结。

    手帕后面,少年睁大眼睛,浓密的睫毛轻颤,嗜血的红色逐渐褪去,变为浅淡的温柔,理智在那一刻回笼,犹如滚滚海浪在瞬间平息,犹如燎原野火在顷刻熄灭,他轻柔地抚上她脸颊。

    这次,吻温柔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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