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湖畔的夜风轻轻拂过,水中映照着倒影斑斓的烟花。

    江海荣转头,看到谢执的温柔目光,也愣了一瞬,伸手扯了扯谢执的袖子,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什么时候跑那去了。”

    谢执笑着不答:“烟花好看吗?”

    “看跟谁看吧,跟你看很美。”

    江海荣笑了笑,扯住他袖子的手悄悄地,缓慢地,再自然不过,又带着几分试探性地从谢执的衣袖滑下来,指尖轻轻擦过谢执的手背。

    谢执几乎是在手边触碰到那一片温暖的同时,就意识到了是江海荣的手。

    不过一小寸皮肤,过电般的颤栗感却谢执指尖一直传到心头。

    他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把手撤开了一点,有几分掩饰地笑道:“那我真是太开心,太荣幸了。”

    “是吗?”江海荣停顿了几秒,也接过话来:“真的开心,不是骗我?”

    “嗯?”谢执疑惑,烟花逐渐熄灭,逐渐稀疏,夜空慢慢归于沉寂:

    “我骗你干什么?你别想多,今晚请你吃饭就是想感谢你,我自己也很开心。”

    “那就好。”

    “好像快要放完了。”谢执抬头看向夜空:“小时候听说不仅对着流星许愿很灵,对着烟花也是,你有什么愿望想许吗?”

    “没有。”江海荣摇摇头:“有愿望我都靠自己实现了,不信这种。”

    “所以你没有愿望?”谢执有些惊异,又接着笑道:“挺好的,看来你已经过上了你想要的生活。”

    “不算。”江海荣摇了摇头,夜空里最后一抹烟花在空中消散,只留下淡淡的烟雾。

    “那你想要什么?”

    “口气好大,”江海荣笑了:“你要替我实现愿望吗?”

    “对啊。”

    “什么愿望你都能实现?”

    “你先说呀,不管行不行我都试试。”谢执推他:“快说,别磨叽。”

    他转头过来,深邃的眼睛正对上谢执的目光,路灯将他的脸部线条勾勒得十分立体,细碎的光影在他眉眼间流转,视线沉郁,又带着几分侵略的危险感。

    “我要你,”

    话音刚落,谢执瞬间一惊,心脏在胸腔里停顿了半瞬,接着沉闷而急促地跳起来。

    他告诉自己冷静,心跳却不受控制,仿佛有什么情绪在胸腔里打转,疯狂地想撕开空气跳出来。

    只听见,江海荣一字一句:“句句有回应,事事有交代,不管我们处在什么关系,我们永不失联,你做的到吗?”

    谢执刚才急促的心跳逐渐沉了下来,这句话被他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很认真地想了想。

    这种一辈子的承诺,实在很不像江海荣会说出来的话。

    意思是就算他们两个没有了合约,仍然不能断了联系吗?

    谢执沉默了下,“你真的想要这个?”

    “嗯。”江海荣点了点头。

    谢执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好,我不失联。”

    “还有,带我去看看你家吧。”

    谢执失笑:“得寸进尺啊小哥哥。”

    “过分吗?”江海荣笑了笑:“但我很想看。”

    *

    当年谢执人间蒸发,他坐在谢执家门口的楼梯边,等了很久,才听隔壁出来送小孩上学的阿姨说,谢执搬家了。

    “搬家了?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阿姨平时看他们两形影不离,有些惊讶。

    江海荣沉默地摇头。

    阿姨给女儿一颗棒棒糖,又伸手紧紧捂住了她的耳朵,犹豫着措辞:“有天半夜,他跟他爸闹了起来,吵得整栋楼都睡不着觉,最后有人把警察叫来了,然后就都被押走了。”

    “为什么会吵?”

    阿姨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没说话,她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我还要送她上学,你在这等我一下吧。”

    阿姨送完女儿回来,抬眼就看见坐在台阶上的江海荣:“别在这儿了,到我家来坐坐。”

    阿姨先上了一杯热茶,又叫他吃了点东西才开口:“今天不用上课?”

    江海荣喝了口茶,没说话。

    “高考比朋友重要啊,感情这个东西就像缘分,有时断了就断了,你的人生才是自己的。”

    “谢谢阿姨,”江海荣轻轻放下茶杯,“学校那边,保送的学生出勤率不会卡太严,没关系的。

    他单刀直入:“谢执家里是出了什么事?”

    阿姨惊讶地看了看他,本来想夸他几句,最后看他并不在意的表情,才回到正题。

    “谢执他妈妈跳楼自杀了。”

    她话音刚落,江海荣头脑空白,耳边房间里电器运作的嗡嗡声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他愣了好一会,眨了眨眼:“怎么会?”

    他明明记得,谢执家庭美满,父母恩爱,是他曾经羡慕不已的生活。

    “我也觉得难以置信。”阿姨娓娓道来,“那天我半夜被吵醒,就听见谢执和他爸爸在吵架,他爸爸想要把他带走,谢执却不肯。”

    阿姨抬起头,回忆起了当初的那场情形。

    那天半夜雨很大,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不依不饶。她正要再睡,却听见有人高声争执。

    谢执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你今天跟我答应好了,明天就到那个小三的床上了,你当我不知道?我妈跳楼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话音刚落,谢邱金的巴掌随之即来,一声沉闷又响亮在走廊里回荡,谢执被打得踉跄了下,脸上瞬间浮现起通红的手掌印。

    “你记住,她跳楼是她自己的问题,心里太脆弱,承受不住压力,跟谁都没有关系。”谢邱金一字一句地说,表情阴沉。

    谢执低头沉默了很久,接着把抽屉里的钱包拿出来,塞进口袋里,抬步就要往外走:“我们两就断绝关系吧,你当没我这个儿子,去跟那女人再生一个满意的。”

    “你说什么?”谢邱金愣了一下,脖子青筋暴起,抬手指着他:“你再说一遍?”

    “你心里太脆弱了吧,我又没说什么大事。”谢执笑了一下:“我说,我要跟你——”

    话音未落,一只沉重的玻璃烟灰缸突然被谢邱金抓起,毫不留情地砸过来,砰得一声,重重地砸在谢执挡住头的手臂,又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下一瞬间,谢执二话不说,随手也拿起旁边的书包就走,却被谢邱金拉住。

    拳风直朝谢执而来,打到谢执的下巴,让他直往后踉跄,却在难受地喘了几口后,咬牙反手给了谢迎金一记肘击。

    两人纠缠在一起,拳脚相加,房间内充斥着沉闷的锤击声和急促的喘息,电视机被砸烂,茶几被撞翻,所有东西散落一地,狼籍一片。

    终于,谢执抓住他的一个破绽,狠狠用手肘砸向谢邱金的肋骨,谢邱金身体一晃,踉跄倒地。

    他的眼睛却还是闪着愤怒,盯着谢执。

    “我会恨你一辈子的。”谢执喘着粗气说:“恨你抛弃妈妈,恨你爱上别人,还诬陷妈妈偷人。”

    他说着说着,用手狠狠地揉了揉眼睛:“我更恨我自己,如果我告诉她,如果我不那么犹豫,如果我不是硬要有证据,我真胆小真懦弱真不要脸。”

    豆大的泪从他眼睛里掉下来,啪得一声,打在地板上,很响。

    *

    那个时候。

    谢执该有多难过啊?

    江海荣还记得,坐在阿姨家柔软的沙发上,听她娓娓道来,他的心就像面前阿姨倒的热茶,随着时间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冷下去。

    谢执离开的那天,他还在外地的竞赛集训营做题,满心都是数学以及名次拿到之后,未来或许会轻松一点的期盼。

    那段时间他们很少聊天,江海荣玩手机的时间也很少,两人聊天一般也都是谢执说话比较多。

    说某天学校标识坏了,班里那个男同学不小心走进女厕被骂:说教物理的小王老师剪了个中分,结果被大家偷偷改名叫小全;说小白加小白等于小白兔(two)

    他说了很多开心的事,说了很多别人的事,唯独偏偏没说到自己的事。

    江海荣已经不记得,自己那天从阿姨家回来,心里是什么心情了。

    他头脑空白,只是一味机械地抬腿,走回家。

    谢执跟他家不过上下楼的距离,很近。

    门没变,景没变,但什么都变了。

    他曾一遍一遍地拨打谢执的电话,一次一次地发微信,但始终得不到回应。

    曾不止一次多走了两步,不死心地敲门,再坐在台阶前写作业。

    刚开始手机震动时,还会期待是谢执发来的消息,不管场合时间,尽力拿出来看。

    直到一次又一次的短信,通知,广告,看到麻木,他就习惯了。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有些人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放不下了,时间一久,发现也很久没有想起来了。

    只是偶尔看看这个电话号码,江海荣还是会想到谢执,想他去了哪里,又是不是有了新的家,吃的睡的还好吗,有没有好好读书?

    那天初见,看见谢执竟然在酒吧里跳舞,他再三提醒自己,却仍忍不住,扯住了谢执的领带。

    再见,又提出了包养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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