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刚过，洛阳城的每条大街小巷便流传着这样一个神奇的故事，赋闲在家的前御史大人陈寿历经十年时间写就了一本书，此书备受天上的文曲星青睐，甚至不惜下凡也要一睹为快。

    作为这一桩奇闻的当事人，陈寿听到这话哭笑不得。起初自己只是病急乱投医请个法师做法罢了，如今非但驱邪不成，反而走漏风声，经过一传十十传百，流言已经变得越来越邪门了。

    若真是如此还则罢了，权当是对他能力的一种侧面的肯定了，可到现在为止，就连他也不知道，这位传闻中出现的文曲星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以及为何会找上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文人。

    说来也怪，自他书成后总是休息不好，甚至在一次辗转反侧之际，似乎还听到了些许微弱的叹息声。莫非是进了梁上君子不成？可待他凝足目力看去，却全无所获。反思片刻便也释然，若真是进了贼，自然不会让他看到。况且他已近天命之年，就算是看到了又能如何，只怕也是有心无力罢了。

    他此生经历数次贬谪，又不愿攀附权贵，家中的确是清贫了些，可总不至于让贼看了也叹气吧，想到这里他甚至还有些想笑。于是他轻笑了一声，“不知阁下到来有何贵干，在下只是一介穷苦读书人，不如各行其是，可好？”

    话毕，他索性直接入睡，一夜好眠。次日家中一应物什也并未遗失，便没有想太多，而那声叹息也不再听到过。奈何好景不长，时间过去半月有余，他又碰上了奇事，这次是直接见鬼了。

    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陈寿书房之中，甚至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动静也一动未动，反而两眼直直地盯着满屋的藏书及散落的书稿。

    所以当陈寿进门的时候，便看到屋内平白多了个陌生的人。他正想开口询问来者身份，一阵穿堂风吹过，那人身形跟着晃动了几下，而烛火照耀之下，地上并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他心道，自己这是撞见鬼了，索性开口问道：“你是鬼？”

    “……”

    见对方并未回应，他换了个说法：“你是谁？”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下意识附和着：“我是谁？”

    陈寿踱步走到桌案前，一边整理着案上的纸笔，一边等着那人的回答。

    果然那人思索了片刻，又说道：“我好像忘了我是谁。”

    陈寿停下手中的动作，觉得事情开始有意思了：“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那人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些书：“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一睁眼便在这里了。”

    他好奇地看着那人：“你在看什么？”

    在他探究的注视下，那人答道：“书。”

    “什么书？”

    “……”

    听到他的话，那人恍若未闻。横竖等不到结果，陈寿索性从书架上选了数卷孤本，将其一一放到案上，开始翻看起来。待到他添茶的功夫，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人早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