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酒店。
一楼金碧辉煌，头顶是闪耀的水晶吊灯，酒店里放着徐溢乐听不懂的音乐。
大堂小声交谈的人，嘴里说的都是她听不懂的语言，从未如此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身边是恋人同好友。
她心里很高兴，仿佛在放一首轻快的歌。
进电梯后，陈梦琪忽然问：“溢乐，上次也是你和楚总一起住。”
“会不会觉得压力很大？”
玩笑的语气，好友间的关心。
徐溢乐同样以轻快的语气回复：“有一点，怎么，你要和我换？”
陈梦琪摇头：“有压力那我可不敢换了。”
两人一齐笑起来。
陈梦琪的单人间就在双人间对面，她掩上门，楚蔓希和徐溢乐才进房间。
门轻轻掩上，楚蔓希立即牵起她的手，忽然感叹：“我们这样好像偷情。”
两只手上戴着相同的石头小猫手链，她弯曲指尖，同徐溢乐的手更加贴合。
手掌间的距离归零。
她微微抬头，嘴唇微张，好像有些茫然。
独处的时候，徐溢乐经常做出这样的表情，呆呆的，像是在邀请，一阵浑然天成的魅惑。
楚蔓希靠近，再靠近。
鼻尖擦过她的，眉骨相贴。
她朝她眼窝处望去，像徒步的旅人到达镜湖边，虔诚地俯下身，双手并拢，捧起一汪甘甜的水。
楚蔓希能看见徐溢乐的瞳孔里有个小小的自己。
她低头，吻上她的唇。
徐溢乐才像忽然醒过来一样，回应她的吻。
左腿上前，压在徐溢乐两腿之间。
轻微的失重感，徐溢乐后退，直到背抵上门。
每次和楚蔓希接吻，她都觉得有些眩晕。
仿佛溺死在甜蜜的海中。
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承受着楚蔓希的动作。
荷尔蒙的气息涌动，二人的目光交织。
徐溢乐轻轻点头，释放同意信号。
她今天穿了件短裙，上身是吊带加一件披肩。
楚蔓希刚解开披肩的扣子，徐溢乐就感到一阵热流。
不是情潮涌动的迹象，伴随而来的是小腹轻微的酸痛。
疼痛让她立刻清醒。
“唔……等下。”徐溢乐单手抵在楚蔓希胸前，止住她的动作。
“怎么了？”楚蔓希问。
徐溢乐抬手，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
11号。
是生理期的日子。
“我来姨妈了。”她说，旋即钻进厕所。
坐在马桶上，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拿卫生巾了。
收拾行李的时候，记得带出片的衣服、化妆品、甚至防晒，被出游前的兴奋冲昏了头脑，唯独忘记带卫生巾。
徐溢乐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脸，隔着一扇门，喊楚蔓希。
“蔓希。”
“我在。”楚蔓希就在门外，“你不舒服吗？”
“有点……”徐溢乐说，“我忘记带卫生巾了，你有吗？”
“有，你等等。”
不多时，门边便响起敲门声。
“你锁门了吗？”
“没，你按下把手就好。”徐溢乐回答。
楚蔓希没进来，把一包卫生巾放在洗手台上。
徐溢乐拿过来，是苏菲。她拆开粉色包装，取出一片，自己垫上。
带血的纸巾扔进马桶，被漩涡冲走。
她穿好裤子，走出卫生间。
楚蔓希坐在床上。
“你有不舒服吗？”她关切地问，“我有止痛药。”
“还好。”徐溢乐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早上在机场接的热水。
荷尔蒙的气息散去，室内的温度不再让她感到燥热，徐溢乐感到几分尴尬。
楚蔓希先去洗澡，她坐在床上，忍不住和摄影师发牢骚。
[草]
[正准备干点绿江不允许的事的时候，来姨妈了]
附上一个“烦”表情包——
一只小狗蹲在地上，脑袋旁边是一坨黑色的线。
摄影师知道两人去泰国了，闻言，发了个表示安慰的“摸摸”表情包。
[生理期撞上好时机，确实很烦]
卫生间的门对着玄关处摆放的柜子，台面上放着个烧水壶。
楚蔓希洗澡出来，顺便烧了壶热水。
徐溢乐坐在床上，她走过去，发现人正在玩消消乐。
屏幕上的局势陷入僵局，徐溢乐的手放在两只黄色小鸡上，迟迟找不到第三只。
楚蔓希点点角落：“这还有三个。”
“噢。”徐溢乐看见，伸手，三消完成。
满意地放下手机。
楚蔓希坐在身侧，酒店的沐浴露味道特别，像某种柑橘类水果。
葡萄柚、橘子，酸涩的气息。
徐溢乐伸手，释放想要抱抱的讯号。
楚蔓希会意，贴近。
徐溢乐把头埋在她肩上，左手把玩着小小的玉貔貅。
忽然说：“对不起。”
耳边听见楚蔓希的笑声：“对不起什么呀。”
她心里酸得像盛下一颗明黄的柠檬：“本来想和你在酒店试试的。”
楚蔓希笑容的弧度更大。
“我们又不是，没在酒店试过。”
“以后还有机会的。”
她伸手，轻拍徐溢乐的背。
“后面还会有很多机会的。”
不知是激素作祟，还是徐溢乐单纯想撒娇，她举起左手：“那拉钩。”
尾指弯曲，成一个小小的钩状。
楚蔓希也伸出手，勾住。
“拉勾上吊。”她拥着她，“盖章。”
拇指相贴，印下一个郑重的章。
“太幼稚了。”徐溢乐从她身上下来。
“明明是你要盖的，现在又嫌幼稚了？”
楚蔓希无奈地点点她的鼻尖，而后催促：“快去洗澡吧。”
……
第二天，楚蔓希很早就醒了。
不知是不是生理期的缘故，昨晚徐溢乐睡得不太安稳。
尽管酒店是双人间，有两张床，两人的选择是睡在同一张床上。
她和徐溢乐一起睡了一段时间，还是第一次发现，她睡觉会这么不老实。
入睡的时候乖乖窝在自己怀里，到半夜了，突然踹了自己几脚。
楚蔓希被踢醒，发现徐溢乐纯粹是无差别攻击，一切都是睡梦中无意识的举动。
醒来后，发现身边人睡得正香，又好气又好笑，替她掖好被角。
睡去之后又做了梦，睡眠浅，清晨的阳光透过酒店淡色的窗帘，映在她的眼皮上，楚蔓希早早醒来。
看了眼时间，轻手轻脚下床，洗漱、化妆。
眼妆画到一半时，徐溢乐醒了。
她昨晚定了闹钟。
今天要去见客户，不能迟到。
睁眼，看见楚蔓希的背影。
正对镜梳妆。
她下床，拿起一堆化妆刷旁的保温杯，喝了口水。
“早。”
楚蔓希正往眼皮上上亮片，冲她wink一下，以示回应。
见客户，化的淡妆，大地色系的暗色，正中土豆泥质地的香槟亮片一点，提亮。
她对着镜子检查，看哪里有没有缺陷，稍作修补。
徐溢乐简单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光脚踩在地上。
楚蔓希提醒：“穿鞋，免得着凉。”
徐溢乐嘴上应了，伸长腿，绷直脚背去够拖鞋，手上却不老实地去搂楚蔓希的腰。
“这样就不冷了。”
拥抱几秒，转瞬放开，把手机支起，对着上面的时间抓紧化妆。
酒店有赠早餐，三人在楼下用过餐，准备出发。
楚蔓希打了车。
徐溢乐坐在后排，透过车窗，看这座陌生的城市。
曼谷给她的感觉，有些像香港。
繁华褪去，遗留下旧时代辉煌的痕迹。
这国家有浓郁的宗教氛围，错落有致的房屋后，露出巨大佛像的一角。
慈眉善目，俯瞰人间。
陈梦琪见她看得入神，开玩笑：“怎么，看得这么认真？”
徐溢乐敛回目光：“我在想……中午吃什么。”
陈梦琪一笑。
前座的楚蔓希忽然想到昨晚的梦。
她入睡快，但睡眠质量一般，稍有动静就会醒来。
昨晚，先是被徐溢乐踢醒，而后因为一场梦醒来。
梦里，徐溢乐忽然不再搭理她。
没有缘由的，前一刻还如爱人般亲昵，下一时刻注视自己的眼神已经形同陌路。
不论她如何追问、哀求，都问不出理由。
醒来后，楚蔓希有一会儿联想到狗血淋头的剧情——
徐溢乐可能是失忆了。
等彻底清醒后，又觉得有些可笑。
梦境不过是大脑将现实的经历提取、凝练，再加工，虚构的一段记忆。
但此刻在车上，她又有些惴惴不安。
楚蔓希转转左手上的小猫手链，捏住上端的小猫头。
石头的边缘尖锐，在柔软的指腹上留下一道红痕。
耳畔，司机的提醒把她拉回现实。
“到了。”
她点头，下车。
灵枫今天约见的工作室，是徐溢乐之前翻看的那本宣传册的出品方，名字简单，Unicorn，意思是独角兽。
Unicorn的logo也同独角兽相关，一个简单的独角兽符号，尖角边围绕着几颗星星。
工作室设立在曼谷的繁华商圈，有自己的独栋小楼，可见资金雄厚。
楼体整体设计偏未来工业，延申出的玻璃窗下栽种着绿色植物，抬头看去，像一片空中花园。
楚蔓希向前台接待的小姐说明来意，身着制服的泰国女人操着一口流利英语，让她们稍作等待。
过了十几分钟，她接了个电话，来通知三人上楼。
徐溢乐问：“他们工作室很赚钱吗？”
“嗯。”楚蔓希点点头，这家工作室是Merry推荐给她的，前身是家MCN，签了很多泰国有名的网红。
她随口说了几个名字，其中就有徐溢乐一前在YouTube上看过的吃播。
陈梦琪用海外社交媒体更多，听了之后，给出结论：“那他们家影响力还蛮大的。”
“确实。”楚蔓希点头，“这家公司的市场敏锐度也很高，发现国内短剧很火后，就一直想要和国内的公司合作。”
“之前和他们商务沟通过，我们是目前看起来最有诚意的一家。”陈梦琪说，“其他家还在观望，我们直接飞过来了。”
三人闲聊间，电梯已经到了指定楼层。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银色金属门缓缓向两边拉开，徐溢乐闻见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正对着电梯门是一条红毯，向前延申，看不见尽头。
目力所及，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徐溢乐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芭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