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见过楚蔓希这样傻得冒泡的时刻，看对方呆住、瘪嘴、想找补又找不出来的样子，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笨蛋。”
楚蔓希没说话，过了一会，突然问：“那你是怎么发现我就是Sofia的？”
徐溢乐：“我偷看了你手机。”
“你手机经常没熄屏就放在桌上，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信任度测试，后来发现你纯粹就是不在意。”她说。
“后来，我还发现了你的小玩具。”
徐溢乐把那只“白管口红”从枕头下翻出来，放在手心。
“我一开始真的很忐忑不安。”她说，“还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双胞胎姐姐。不然，为什么对我的出现也没有任何反应？”
徐溢乐仍记得当时的感受，只觉自己像一头林中小鹿，在密林之中静谧生活，某天忽然撞见人类的影子。
“我哪敢有什么反应。”楚蔓希无奈，“和你同居以后你说过多少次要离开灵枫了？感觉我数都数不清。那我要是见面第一天就扑上来，拉着你的小手说，我就是昨晚和你聊骚的那位，你不得立刻辞职逃出公司了？”
“估计还得在脉脉之类的软件上把灵枫挂上去，让我司彻底颜面扫地。”楚蔓希越描越黑，“不把你留下来，想出短剧这么好的点子，我也要把Richard赶出公司了。”
徐溢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好吧，你说得也对。”
“不过……”
“嗯？”楚蔓希见她面露犹豫，“我也不会怎么样你，最多就……”
伸手暧昧地在徐溢乐臀上掐了一下：“有话直说吧。”
“我确实在想跳槽的事。”她说，“已经在找下家了。”
徐溢乐观察着楚蔓希的表情。
她已经找了一段时间的下家。只是，一直没同楚蔓希讲过。
怕她不理解，又怕她希望自己留下，略施美人计，自己就丢盔卸甲。
“找的怎么样了？”楚蔓希问就，“难怪这段时间，偶尔看见你在刷手机，愁眉苦脸的，我还以为刷社交平台也不高兴呢，甚至想要不要给你约个心理医生。”
“还行。”徐溢乐说，“不过，我没再找互联网公司。”
“倒也是个明智选择。”楚蔓希表示了赞同，“做平台的几家，在各自领域几乎已经做到了一家独大，发展到了顶峰，接下来只需稳定基本盘即可，没什么新的发展空间了。”
“换赛道未尝不可。”
她捏捏徐溢乐的手，觉得她像一只从前被关在笼中的白鸽。
现在，金丝笼的大门打开，而它也振翅几下，做好了高飞的准备。
远方是春暖花开。
……
睡前，徐溢乐忽然接到陈梦琪的信息。
[你和楚总之前在看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酒店隔音这么好，我都能听见你那边的鹅叫]
楚蔓希正要关夜灯，提醒徐溢乐：“别在黑暗里玩手机了，小心青光眼。”
徐溢乐乖乖“嗯”一声，又看一遍屏幕上的“鹅叫”二字，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什么啊。”楚蔓希伸手，把她捞进自己怀里，“和谁聊天笑得这么高兴？”
“我要吃醋了。”
徐溢乐把手机扔在一边：“是你的下属，有夫之妇，陈梦琪。”
楚蔓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她说你像只大鹅。”
楚蔓希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小声说。
“再说一遍，扣你俩这个月的全勤。”
“喂！”
徐溢乐翻了个身：“我要打倒你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说着，轻轻锤了锤楚蔓希的胸口。
“快睡吧。”三十多的人已经困了，懒得和她再争辩，吻吻徐溢乐的嘴角，用工作做借口，“明天还得见客户呢。”
徐溢乐果然不再说话，轻轻回吻她一下，闭上眼。
“晚安。”
……
次日见客户安排在早上，和昨天不同，今天分外顺利，当场达成合作，只等后续法务那边下合同。
陈梦琪提议说要出去逛逛，另两人欣然同意。
坐在一家简餐店内，边吃，边查看攻略，讨论一会要去哪里玩。
上桌的咖喱蛋包饭还一口未动，徐溢乐低头看小红书上的攻略，陈梦琪正彩虹屁上司今日表现，她的奉承从不刻意，听起来让人觉得真心。楚蔓希倒也不把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找准时机，反夸她的翻译两句。
只有徐溢乐一个人，上下滑动着图文消息，看自己觉得感兴趣的地方，完全脱离于工作之外，像是个来春游的小学生。
楚蔓希在桌下蹭蹭她的鞋尖：“快吃饭吧，不然都要凉了。”
徐溢乐点头，乖顺放下手机，和盘中的黑暗料理大眼瞪小眼——泰式绿咖喱，虽然底色仍旧是传统咖喱的黄，但由于加了新鲜青辣椒的缘故，整体发青，看起来像是巫婆在坩埚中熬煮后得到的产物。
她捏着叉子和勺子，切碎裹着白色米饭的蛋皮，把饭、咖喱浓汤和肉菜搅拌到一起。
陈梦琪看楚蔓希，像被洗了脑似的，越看越喜欢，打趣道：“楚总，你关心徐溢乐的样子，真应该录下来发给人力，活生生的招人宣传片。”
“灵枫有这么人美心善的上司，不怕骗不到新来的小朋友。”
徐溢乐以为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正要开口，一块无骨鸡肉顺着舌头的动作，卡在喉中，害得她连连咳嗽。
陈梦琪忙给她递纸巾。
徐溢乐喝了口椰汁，缓解喉中卡了异物的干涩感觉：“都怪你乱说话，害得我吃不安心了都。”
“M……楚总本来正常关心一下下属，你说得这么夸张，小的受宠若惊了。”
陈梦琪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肩膀：“我的我的。”
“你刚刚一直看手机，想好去哪玩了吗？”
徐溢乐点点头。
“想去看水佛寺。”
她拿起手机，屏幕对着其余两人晃了一圈——曼谷水佛寺，建在都市中的一尊金色大佛，因为身形庞大和周围高低错落的城市景观形成鲜明对比，看起来很有冲击力。
“就去这个吧。”楚蔓希说。
“噔噔”两声，徐溢乐手机发出一声微信提示音。
是置顶人的消息。
她拿起来，看见身边人发来的消息。
[演技挺好，留在灵枫屈才了（狗头）]
徐溢乐趁陈梦琪看路瞬间，伸手轻勾一下楚蔓希的小指。
楚蔓希没什么表情，提醒：“专心看路。”
……
徐溢乐在小红书上找了个水佛寺打卡点，分别转发给了陈梦琪和楚蔓希，打了车，直奔打卡点。
司机是泰国人，会说简单的中文，像“你好、“谢谢”、“下次再来”，陈梦琪的泰语水平也大抵如此，靠翻译软件和打手势交流，看起来也没遇到什么阻碍。
两人聊了一会，徐溢乐好奇地问：“你和他说什么呢？”
陈梦琪：“我问他去那边的中国人多吗？打听了一些打卡点相关的事。”
“说去的中国人蛮多，河上可以乘船，能讲价，不贵。等看完还能去附近做马杀鸡。”
司机转过一个路口，把她们放在河边。
河水像条环绕城市的绿带，碧波荡漾。河面上涂抹着彩色油漆的画舫来来去去。
陈梦琪同楚蔓希去买票，兼讲价，徐溢乐趴在栏杆上，望着河面上起落的白色水鸟。
远处，大佛金色的影子隐隐约约。
船票还是纸质的，小小一张，像是电影票，能放进口袋。徐溢乐端详着上面看不懂的泰文，内心平静。
一艘船上，一趟能走十五个人，陈梦琪票买的早，先行一步，上了前面的船。
上船前，同她们挥挥手：“我先去终点等你们。”
眼看着载她的那艘画舫消失在视野里，楚蔓希才牵起徐溢乐的手。
“怎么忽然想到要来看大佛？”楚蔓希问。
徐溢乐说：“现在工作不好找，跳槽前先来拜拜佛咯。”
楚蔓希失笑：“不会难找的，你这么优秀。”
“你对我有滤镜才这样说吧。”徐溢乐自己清醒的很。
工作人员举着喇叭，在码头前召集游客。
从码头的木台到画舫上，有段连接用的木质阶梯，徐溢乐轻巧地蹦上去，像只动作优雅的水鸟。
楚蔓希占了个靠窗的位置，画舫启动，船上人能感受到河中水波的晃荡。
徐溢乐像个孩子，脸贴在玻璃窗上，望着前方。
大佛什么时候会出现？
楚蔓希像是能读懂她的心声似的：“别急，在前面。”
坐在前面的人先看见，举起摄影设备，拍照。
徐溢乐的反应倒不同，低下头，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大佛眉眼温柔，眸中倒映着整个世界。
她在心里默念着自己的愿望，希冀能够实现。
等画舫掉头，看不见佛的身影，才睁开眼。
楚蔓希调侃：“许了什么愿望？这么虔诚，眼都不抬一下。”
“看不出来事业心这么强。”
徐溢乐靠在她肩头：“我许的愿望是……”
她凑到她耳边，轻咬她的耳朵：“希望我们能永远、永远在一起。”
楚蔓希一愣。
这个愿望，上次听到，还是在简淑媛那个小孩口中。
永远，多么遥远、不切实际的一个形容词。
但她的回应是郑重握住徐溢乐的手，给出承诺。
“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