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易斓想江挽歌了。
江挽歌在半年前和他分手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她的任何消息。
他甚至还找了江挽歌的邻家姐姐云倾言,可云倾言也说不知道江挽歌去了哪里。
凌易斓总觉得云倾言在隐瞒什么,因为他还能看见的时候,他发现,云倾言的眼神总是会躲避他的目光。
不过后来……他看不见了。
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不见。
他的好兄弟许知信来照顾他,许知信也回避他的问题……
凌易斓收回思绪,颓废地躺在床上。
他的手摸到了一个玩偶。
这个玩偶是江挽歌在半年前给他亲手缝制的,他当时还嘲笑她缝的丑。
现在好了,人走了,他就只有少许物品来回忆了。
不过现在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几天后,许知信说要带他去查一下眼睛。
凌易斓于是和许知信一起去了医院。
他躺在病床上,听许知信和医生交流。
“……车祸……后遗症……?”
“……没有……”
“……失忆……”
“……半年……”
两人说话声音太小了,他只听到了只言片语。
失忆?
车祸后遗症?
凌易斓皱起眉头,难道说……他因为车祸失忆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那一刻,凌易斓感觉到一阵头疼。
就好像是箱子的锁被打开了,里面储存的所有记忆都如潮水般涌出。
那是半年前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春风和煦的上午,凌易斓和江挽歌一起去看电影。
两人看完电影吃过饭,又一起逛街,又看了个电影,然后又吃晚饭,吃完之后一起溜达着回家。
就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货车闯红灯了。
凌易斓只记得江挽歌一把推开他,他的头撞到了路中间的栏杆上,之后他就晕了过去。
再之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原来他不是和江挽歌分手了……
听到有动静,医生和许知信走了过来。
凌易斓头朝着声音的方向问:“许知信,你告诉我,挽歌是不是没死?”
许知信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说:“挽歌姐已经死了。那时她一把把你推开,可她没能躲过去。满地都是血。”
“她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躲开!”凌易斓大喊。
“……她有胃癌,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医生说,“如果我没记错,江小姐那时应该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凌易斓哀嚎一声,双手死死抱住头,泪如雨下。
“斓哥,你该做手术了。”许知信说,可凌易斓不说话。
许知信叹了口气:“斓哥,倾言姐昨天早上自杀了,遗嘱中说眼角膜给你。”
云倾言自杀了?
凌易斓愣住了,前几天还和他说话的云倾言,就这么自杀了?
动完手术的第三天,凌易斓就在许知信的搀扶下去了墓地。
他轻轻抚上墓碑上的“江挽歌”三个字。
“挽歌……等我。”凌易斓喃喃道。
他们刚结婚两年,未来明明还很长……
凌易斓最后还是没能自杀,许知信和他住在了一起,凌易斓没再娶别人,许知信也是。
“你喜欢云倾言?”凌易斓看着墓碑问。
“……嗯。”许知信轻轻说。
两人坐在墓碑前,紧紧挨着的两座墓,就像紧紧挨着的他们。
许知信喝了一大口酒,将剩下的酒倒在了云倾言的墓碑旁。
“走吧,斓哥,天黑了。”
两人沐浴着夕阳,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