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中的录音笔

    “各位朋友、家人们,我们现在就站在位于纽约的海豚酒店楼下,这里昨天发生了一场大火,巧合的是我昨天也住在这里,我就在八楼,和我的女朋友,我身边这个身材火辣的宝贝度过一个香艳的夜晚。”

    “但是昨天凌晨,这里居然燃起了熊熊烈火,据说是14层,而且还是那个著名的凶间,1408!1408啊!各位!”

    “这酒店一大半的住客都是为了观望这间从未被人征服过的凶间而来的,迄今为止出了整整56起离奇死亡案件,可就在昨天,它居然着火了!”

    “这意味着什么,难道凶间的传说要被打破了吗!?”

    “不管是谁,又或者这个人是活着还是死亡,这都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成就,起码我们都知道了,凶间1480也不是不可打破的,不敢想象这对后面接踵而至的挑战者来说会是怎样的动力,总之,哥们今天也算是见证历史了!”

    一个年轻白衣小伙一边拿起他的手机四处拍摄直播,一边朝酒店方向指指点点,面色红润,张牙舞爪,那模样就像什么狂热粉丝来到偶像见面会现场。

    前段时间,他和女朋友还在群英荟萃的缅因州,据不完全统计,每年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五十六,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侥幸掺合进神秘诡异的恐怖事件里,而且能够活下去的人十有八九不是在精神病院就是身居寂静之处。

    注意,此恐怖事件均非人为。

    再注意,这已经成为除了环境宜人,民风淳朴以外,缅因州的第二大吸引点。

    尤其是年轻人,总是向往这种刺激危险,可以在生死间来回徘徊,还能意外在困境中获得散发浓厚荷尔蒙机会的挑战。

    要不怎么说欧洲那边人少,是有原因的。

    只是就在他离开也没有遇到任何诡异的事情发生,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没想到才离开缅因州的第二天,自己在纽约住的酒店就发生的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恐怖探查爱好者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来自缅因州的赠礼。

    不出意外,他很快就被维护现场秩序人员赶走,就连记者现在都不允许进入,更何况一个旅客还敢明目张胆地直播。

    闹事的不单是白衣小伙,这已经是警察挥走的第五位近距离围观者了,无不意外的是,他们抒发的内容基本一致,都是在为1408间房而发感想。

    克莱星顿街2254号,纽约的海豚酒店,臭名昭著的凶间1408,整整56起死亡案件,如果再加上昨晚不明原因的起火,那就是整整57起死亡案件。

    昨晚,酒店经理告诉他们,昨晚这里还来住了两个人,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和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大学生。

    他们是坚持入住的。酒店经理耸耸肩。

    他真的阻止了,什么高级套房同等价格安排,自己从员工手里收走的限量版乐高玩具免费赠送,绝版球星海报要拿就拿,甚至1939年产的拉斯科威士忌都拿出来贿赂。可两位客人就是非要住1408,即便各种威逼利诱。

    他能怎么办,难道非要客人去找律师,通过法律手段放行吗?

    他们绝对会的。经理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睫毛颤抖的表现仿佛是想起了某个怪物。

    你不知道那个男人,金发那个。他的法律意识比我们任何一个都强,差点当着他的面写出来酒店究竟哪里侵犯了他的哪些权益。而那个男孩,看起来很好说话,实际上也在喋喋不休地补充。

    他们的举动影响了后面的人,我们的酒店还需要正常运行。即便把他们单独拉去一个房间,我也没有那个能力说服他们。他们这个年纪就喜欢一味孤行,精力充沛。

    所以我只能让他们住进去。

    经理感受到警官眼神中暗藏的责怪,他明白他们在谴责自己为什么不再努力阻止,这也是两条鲜活的生命。显然警官干了这么久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没有继续说什么,留下另一个人接着问他,然后走上楼梯,前往案发现场。

    到了14层,他们口中的凶间1408,即便传闻再邪乎,现在也只是一片废墟罢了。房间里大半变成灰烬的摆饰,墙上被烧毁留下被撕碎的裂痕,这是火焰燃烧过的杰作,又或者是恶魔吞噬的残余。

    地板上还有碎一地的玻璃,上面遗留斑斑血迹,应该是有人被尖锐的碎片划伤。

    最令人注目的还是墙上的那行暗红色的大字——

    「烧了我」

    又或者是浴室镜子上的血红字迹——“你永远无法离开。”奇怪的是,这里如同鲜血一样流下的字迹,它的痕迹却像一把刀划过镜面,整整齐齐地往下流,比起客厅那行乱流暗红颜色的大字,这个更像是一种警告。

    这些都能暗示两位住客的下场。

    肯定凶多吉少。

    警官接近绝望地想。刚才他们已经询问了大部分住客,他们都说没有看见过一个金发男人带着男孩离开这里,即便是夜晚值班的前台,保安均未见到符合印象的两人。

    他们长的很像,不是说长相——但也有点——而是某方面的气质,第一眼不会很惊艳,但绝对是能让你记住的类型。前台小姐对着他说,手里还拿着咖啡杯,再过五分钟她就要去工作,该死的火灾已经让她精神疲惫。

    他们没有出来,就像爱斯说的那样,我没有看见他们。安保人员同样露出可惜的表情,他说昨晚那个男孩在拐角处撞到他还说了声对不起,自己可是把一杯酒水撒到他身上了,那真是个乖孩子。

    不,没有看到。又一个男人冷漠的回答,他是住在楼下的房客,昨晚的大火严重影响到他的生命安全,他现在还待在这里就是为了找酒店负责人讨要个说法。

    不知道是第几个人和他说差不多的话了,负责本案调查的警官揉了揉眉心。

    作为一名唯物主义者,他很难相信关于传闻中的鬼怪妖魔论说,一般这种非自然力的传说是罪犯们犯罪时最天然的掩盖理由。尤其是当警察毫无头绪的时候,背后的罪犯总会推他们一把让他们更加相信是妖魔鬼怪做的,而不是人为,虽说不能让警察放弃调查,但也能拖不少时间。

    而现在,他不得不拿起同事给他的资料,仔细观摩发生在凶间1408的每一起死亡案件。

    缺胳膊少腿已经算是够轻的了,还有人把自己脖子割破后还用针线试图封回去,可以好不夸大的说,整间室内都是由各种各样的尸体组成的。用探照灯一照,在荧光下,房间的另一面显露出来。

    沙发上,墙上,地毯上,就连油画上都是喷溅的血迹留下的痕迹,尤其是床上,甚至可以勾勒出尸体的轮廓,不只是一个,而是层层叠加。

    之前也不是没听局里的前辈、外面的年轻人谈论过这座凶间,而当自己真正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上下犹如被冷水浸泡般冰冷,被寒风凛冽吹过般刺骨。

    跟他进来的同事捡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捂着嘴巴避免自己真的吐出来,还差点被残缺的桌子绊倒。

    不过恰巧是这个举动,让警官,卡尔莱斯注意到桌子下面被各种碎渣掩盖的黑色小棍。

    老天!

    莱斯把它捡起来才发现居然是个录音笔。这绝对是目前来说唯一有用的线索。

    它甚至完好无损!

    或许也是这点让莱斯看到点点希望,他强撑不适和同事继续把房间里里外外检查了一边,就连墙皮脱落的缝隙都没放过。

    可惜除了录音笔,这里什么都没有。

    更不用说两位住客的尸体,连残肢都没有,估摸着在昨晚已经化成灰,和这座凶间融为一体了。

    活着走不掉,死了也不行。还真是悲哀。

    年轻的同事说了一句,惹得老警官往他那瞥了一眼。生死大忌,也是随便说说的?

    现在还没出报告,别那么着急下结论。莱斯不抱任何希望,干巴巴地说。

    说实话,年轻同事不知道莱斯到底在坚持什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周围一片狼藉似乎还没有让这位老警察死心。他认为那两个年轻人已经死在凶间的爪牙里,毕竟据酒店经理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能在房间里坚持一个小时,而昨晚的大火说不定只是凶间处刑的另一种方式。

    莱斯,别把自己逼的那么紧。年轻同事刚想安慰他,就进来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莱斯……

    女人略过年轻同事,直径走到莱斯身边。

    这场大火是人为的。

    莱斯今天终于露出除了严肃和悲哀以外的表情,他惊讶地看向女人递给他的报告,就连年轻男人都挤进来。

    是酒精和烟,有人把他们点燃在床上,里面的棉绒很快烧起来,然后迅速吞没整间屋子。

    年轻男人想起碎一地的玻璃,里面或许掺杂了破碎的酒瓶,至于喷溅的鲜红流水,也许不只有某个人的血液。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男人扭头看向莱斯,眼神突然变得复杂。

    如果这是一出惊悚吓人的恐怖片,那么编剧就不应该让我们知道是人为,这应该是某种非自然手段的自燃,为了加剧节目效果,不然只会让原本吓得人屁滚尿流、满地找牙的R级,变成一部平平无奇的悬疑片。

    莱斯挑眉,算是回答男人。作为常年外出办案的警察,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在空闲时间看各种各样的电影,这也是他和队里的小年轻唯一有的话题。

    如果看了一千部以上的电影,你就会知道发生在这个世界上压根没有任何离奇的事情,这句话和,如果你研究了一千场以上的案件,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什么离奇的案件,两句话含金量在某种意义上的相同的。

    而且那瓶酒是自带的,女人继续说。

    前台说两位住客并没有点其他的服务,酒水餐饮也没有,经理说他们也没有拿走1939年产的拉斯科威士忌,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流露出点遗憾。

    所以两个大男人带着酒来凶间过夜。

    这他妈的谁知道搞什么!

    听起来像是某些不良平台打了十级马赛克视频里才会出现的高级关键词。

    莱斯的思绪只歪了几秒,带着两人离开房间,现在这里要留给更加专业的人勘察,而他们要去听录音笔的录音。

    上帝。耶稣。拉奥。梅林。

    希望里面能有线索。就算为了两个孩子,充满同情心的莱斯如是想,他的手掌被冷汗入侵,烦躁地在裤子上磨蹭。

    很快他们找到一个稍微安静的地方。

    滋——

    滋——

    嘈杂的电音后,一段温和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这令他们感到震惊和意外,因为比起他们所想的惊恐尖叫或撕心裂肺的求助——年轻男人甚至打算捂住耳朵,但被女人轻蔑看了几眼——这段声音反而平稳,像是在聊家常便饭般娓娓道来:

    “你好,我是巴里艾伦,我和我的朋友彼得帕克,那个年轻的男孩,是来这里寻找写作灵感,我是一个作家,而他是一个漫画家,我们两个在半路结交,这是我们一起到达的第一个战场,我想这会是最刺激的一次。”

    “事实上确实,我们已经在这凶间困了将近一个小时,你们绝对想不到我们经历了什么,我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被困在1408的人都是自杀的了。”

    “这里是地狱。”

    “而接下来,我讲和我的朋友一起讲述我们正在经历的一切。”

    “巴里艾伦和彼得帕克,在这里经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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