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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1.0

    “周言清,你眼里只有范娓娓啊!我这么大美女,眼瞎看不见啊。”

    字里行间透着不悦,黄可莹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嬉笑着脸。

    周言清推了推银丝镜框,视线穿过镜片落在范娓娓身上,挂着不失分寸的笑。

    “黄可莹,好巧。介意搭我一程吗?我到北湖云湾。”

    说出的话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我们确实会经过...” 黄可莹像是发现什么一般,眼睛滴溜一转,“北湖云湾。”

    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耐人寻味。

    北湖云湾离医院近,环境好,颇受医院教授青睐。

    与范娓娓所住的小区在医院一南一北,价格一高一低。

    从高铁站出发,确实会经过。

    可是周言清怎么会知道?!

    “那就谢谢了。” 周言清唇角保持着淡笑,然后风轻云淡看向魏桁两人,好像现在才注意到有其他人在。

    然而他只是轻轻一掠,转头对范娓娓问,“你明天也开始上班了吗?”

    极为熟捻语气。

    举手投足间相符的气质。

    他显得多余。

    魏桁不免有些烦躁了,这不废话。

    没话找话。

    这三天明明他才是和范娓娓形影不离,朝夕相处,现下莫名成了局外人。

    小杨向来最会察言观色,当然是观魏桁的脸色。

    他装模作样看了看手表:“范医生,那我们先走了。”

    魏桁还没待他说完,大腿先行一迈,面色冷峭地从她身旁经过时,凉凉觑她眼。

    追着魏桁而去的小杨也不忘给范娓娓一记失望眼神,那模样好像在苛责她始乱终弃。

    范娓娓:?

    ......

    直到坐上车,小杨偷摸从后视镜偷看他。

    依旧是懒洋洋地靠在座椅里,神色淡淡,瞧不出情绪。

    小杨这才期期艾艾喊了声哥,试图委婉地说,“其实,其实呃...现在比较流行什么阳光小奶狗,撒娇小狼狗,或者好歹温文尔雅,矜贵禁欲,总之要够讨人欢心才行!”

    顿了下,小心翼翼劝道:“哥,你得改一个人设,才有竞争力。”

    魏桁掀起眼皮,凉飕飕地,狭长冷淡的眼底尽是不耐烦。

    小杨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找补道:“哈哈,我是说最近的剧本类型......哈哈,类型真多,咱不得好好挑挑。”

    每次魏桁这样看着他,都会扣他奖金。

    这次他好像懒得计较,很快耷拉下眼,整个人更加松散了,只是气压又低了几分。

    小杨松了口气。

    诶,不对,哥现在濒临破产,好像没法发奖金了。

    小杨的腰杆又挺直了起来。

    ......

    保时捷911驰骋在公路上,车上放着首富有节奏的英文歌Starboy,音量过大,搁在耳边就是噪音。

    黄可莹却听得兴奋,握在方向盘双侧的手时不时跟着敲击,头也跟着摇晃。

    开车的心思似乎分了大半出来。

    范娓娓忍无可忍,直接扭到了最小的音量,皱着眉头说,“音量别调那么大声,开着车呢,太危险了。”

    黄可莹呵呵了声:“害,今天才初三,这不路上都没车。平常我可不会这样,我可惜命了。”

    范娓娓淡淡说了句你知道就好,便转头看向车窗外。

    空荡荡的街道,高高伫立的写字楼,好像只有在这几天,向来拥堵、人满为患的云市才会显现出原本的模样。

    她看得出神,不知道再想什么。

    黄可莹从后视镜瞟了眼后座的周言清,又偷偷瞄了眼范娓娓,暗自啧了声,音乐声小了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

    车内空间密闭,安静得甚至能听到空调运作的声音。

    黄可莹就不是个喜静的性子,她必须找点话说。于是咳了几声,开始闲扯瞎聊。

    “周言清,分享下你们科室的八卦呗。”

    “没有。”

    “呃哈哈,不愧一心扑在工作上,难怪这几年发展这么好。”

    “还行。”

    “......”

    有些冷场。

    黄可莹转动方向盘,再次套近乎:“那个,你是不是好事将近了?以后要发达了,别忘了提携我们这些老同学啊。”

    “一定。” 周言清端坐在后方,温润侧脸偏向一侧,“同学里发展好的不止我一个。”

    “范娓娓,祝贺你聘为主治。”

    黄可莹压制住不断上扬的嘴角,余光偷偷扫过两人。

    这一趟来得可值了,她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啊!

    范娓娓愣神几秒,没想到周言清会跟她搭话。

    反应过来后平静地道了声谢谢。

    周言清仿佛没看出她的冷淡,又问:“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庆祝下吗?”

    “......没空。”

    范娓娓回绝的干脆。

    他们现在的关系就是静静躺在双方的微信列表里,逢年过节连个祝福消息都懒得寒暄。

    医院里碰见顶多点个头。

    怎么就可以一起吃饭了?

    她和周言清曾经比较熟,是除黄可莹以外,算的上关系最好的了。

    可那是曾将,三年前就不是了。

    呲。

    一脚猛刹停。

    车上的三人身子微前倾。

    后座没系安全带的周言清一头撞上去。

    咣。

    前座的范娓娓明显感觉后背一震。

    出于礼貌,她还是象征性地询问:“周言清,你没事吧?”

    周言清理了理头发,又恢复到一丝不苟模样,笑容里却带了几分温度。

    “我没事。”

    黄可莹则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那行,到了。”

    范娓娓垂着眼,没说话。

    周言清也没再强求,道完谢,提上行李离开了。

    黄可莹好奇极了,东瞅西看地,心里齁痒齁痒地,快急死她了。

    “娓娓,当年你和周言清为什么闹掰?” 黄可莹终究按捺不住,直白问了出来。

    毕业工作后,黄可莹后知后觉察觉,范娓娓已经很久没有提过周言清了,明明以前那么熟。

    范娓娓默了默,坦然说:“因为不适合继续做朋友了。”

    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走散的朋友而已。

    “也对,不是所有的朋友都能走到最后。”

    看出范娓娓不想多说,黄可莹适可而止。

    大学八年,她同范娓娓和周言清不是没一起出去过,那时还有周言清的室友,偶尔也一起。

    可是谁能想到他们居然是约在图书馆!

    回回如此!一坐下就是学习一整天!!

    就黄可莹上了大学就解放的性子,学习求个中等,哪能受得了苦行僧的日子。

    所以她并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不介意,她可以等到娓娓愿意分享那天。

    汽车停在范娓娓小区门口。

    黄可莹好像想起了什么,双眸微眯,有些生气又危险地说,“范娓娓,老实交代,你和魏桁怎么认识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终于还是来了。

    范娓娓三言两语简单地概述了来龙去脉。

    黄可莹表示就这?显然不放过她,整整一个晚上,追着范娓娓问细节。

    事无巨细,讲了个透透地。

    黄可莹餍足的放下了筷子,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保密。

    最终范娓娓买了单,并表示接下来一定请她吃十顿饭,才就此让黄可莹彻底满意,就此揭篇。

    -

    接下来的几天,范娓娓投入到了工作中。

    医生这个职业,节假日是玩不痛快的。

    按照排班,她初四到初六上班,初七休息一天,初八正式复工。

    好在还在春节期间,病患人数不算多,手术也不多。

    范娓娓尚有闲暇时间继续看文献。她需得把零散的时间利用起来,争取两年发三篇,三年发五篇,为将来升副高做准备。

    至于魏桁,至于那三天,仿佛从来都未存在过。

    时间也来到了初八这天正式复工的晨会。

    新来的张主任到任不过三周,除去春节,其实只有两周。此时已经在首座上滔滔不绝讲了半个小时,仔细一听,全是场面话和画饼大话。

    范娓娓落在后座,听得昏昏欲睡。昨晚她熬了个大夜,终于把下一篇论文的整理思路理顺了一遍。

    “好,也不浪费大家时间了,开始交班吧。”

    主任重重咳了声,终于切入正题。

    昨晚值夜班的老师们一个接着一个汇报,直到轮到她身旁的何飞。

    何飞有些紧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即便照着报告念,还是磕磕巴巴的。

    咚咚两声——

    张主任敲在实木桌上,直接打断,“这都汇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实习的?”

    何飞涨红了脸:“不是,我规培第二年了。”

    张主任火气更大:“第二年了,还做不到脱稿汇报?谁带的你?”

    何飞羞愧的垂下头,不敢往范娓娓方向看。

    会议室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目光都转向了在场唯一的女医生。

    众目睽睽之下,范娓娓站了起来,平静地说:“主任,是我。”

    何主任:“范娓娓?才升上主治就对工作松懈了?别高兴得太早,你主治的正式聘用书还没有发下来!”

    这显然是明晃晃的迁怒。

    其他人看向范娓娓目光带了些可怜。她也太倒霉了,撞到主任的枪口上。

    有人明显看出这是主任的下马威。

    新官上任总得有烧三把火。

    这个时候范娓娓认个错,主任最多再骂她一顿,火气消了,杀鸡儆猴效果达到,也就了了。

    哪知范娓娓丝毫不畏,不慌不忙开口:“主任,我通过了主治医师考试,符合每一条聘用的条件,聘用书迟早会下来的。”

    张主任本就秃顶,头发没剩几根,听了这话气得似是根根立了起来。

    他啪地把一叠文件一甩:“行,范娓娓,从今天起,你去管12床到30床的病人,每天给我汇报。”

    话一出,在场的其余医生面面相觑。

    张主任站起身,吼了声散会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真是反了,连一个小小的主治都赶在晨会上顶撞他,往后如何管理科室!特别是老主任一派的那几个老狐狸,对他表面有礼,恭敬不足。

    有和范娓娓相熟的同事过来劝她,去和主任低头认个错,服个软。别对着干,倒霉吃亏的只有自己。

    也有同事事不关己高挂起,这火没烧到他们身上就好。

    会议室渐渐空了。

    何飞有些无措,讪讪苦笑:“范老师,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范娓娓长呼一口气,安慰道:“没事,只是接下来我们会很忙了。”

    接下来的一周里,哪里是很忙,是忙得脚不沾地,昏头转向。

    每天早会汇报时,自然少不了被主任针对。

    18个病人,8个危重,范娓娓连续熬了三个大夜,全身像散了架一样,嗓子也疼,眼珠也枯涩,脑袋更像是被灌了铅水,一团浆糊。

    终究还是强撑下完病嘱,迎来了她的下班。

    她终于可以回家睡个好觉了,不用中途被护士叫醒。

    范娓娓这时有了点精神,换下白大褂,摸出手机看了看,晚上10点23分。

    手机屏幕上微信消息太多,折叠了许多条。

    范娓娓就靠在衣柜边,一边快速看过去,一边挑着紧急的回复。

    直到她看见魏桁的消息:对方无应答。

    他在一个小时前给自己打了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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