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和凌郁静不是一个班,甚至不是一个学校。
许昭在长秀一中,凌郁静在裕川高中。
不和许昭一个班的话凌郁静简直谢天谢地了,她还年轻想多活几年,要是真和许昭一个班凌郁静怕自己那天忍不住了给他下包老鼠药。
关于他俩学校的这个问题,通俗易懂的讲,就是一个学校寄生在另一个学校里,共享师资地域教育资源,性质上一个是公办的,一个是私立的,私立的借助公办的名气招生,公里的收私立高中上交的钱。公办招生看成绩,私立招生看钱。但是名义上还是两个学校,招生时也是分开招的。
许昭上的是公立的那所,他中考的成绩可以说的上是非常好,满分660,许昭考了654,仅仅语文作文和阅读理解扣了三分,英语作文扣了一分,中考排名位列全市第二。如果不是每个市单独出卷而是全省统一出卷的话,许昭这成绩也完全可以在全省拿到前三。但是他们这块为了保证人才不流失,有个相关政策,那就是不允许学生到市里面去上高中,尤其是考的好的。
但人都是往上走的,哪有窝在原地踏步的道理?
凌驾普通高中的师资,优质的教学环境,优胜劣汰的学习氛围,试问哪个高材生不想为自己的前程考虑?
普通学生倒也罢了,到哪儿上不是上?但是许昭家里情况有点特殊,许爸爸是在政府里任职的,官位还不小,在许昭中考成绩出来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们家。
上面给了许爸爸两个选项,要么许昭留在长秀里那所重点高中读,要么许爸爸这个官别做了,许昭去都城读那所在全省都排得上名号的高中读。
许爸爸当是可以说是非常硬气,辞呈都写好了,正准备第二天就交上去的时候,许昭和许将国说:“没必要那么麻烦,到哪里上都一样,没什么区别,你努力了那么多年,不用为了我放弃。”
许爸许妈当时眼泪就掉下来了,顿感天赐好大儿,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儿子,害的儿子有学不能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对不起许昭。
结果许昭这孙子反手宰了他爸妈一顿,赛车手办模型电竞配置器跑鞋欧洲两月游统统拿下,他爸妈还贼愧疚,怎么弥补都觉得不够,许昭那年才十五岁,他妈给他名下过继了三套市中心的房子。
凌郁静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眼红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只能感叹。
果然,人生的分水岭是羊水。
她愿意和许昭一起分享那三套房子,哪怕是以蟑螂的身份。
凌郁静就很不一样了,他们中考那一年外面都在传闻裕川要从长秀一中搬出去了,但是之前裕川的分数线一直比他们普通高中诚丰的分数线还要高上几十分,往年长秀一中的录取分数线如果是560,那么裕川的分数线就是550。
而凌郁静看着自己486的中考分数痛不欲生,自己的失败固然令人心痛,可好朋友的成功更令人宫寒。
在经历过家人的拷打和自我的痛苦挣扎后,凌郁静报了个职校,压根就没考虑过裕川。
结果在分数线公布后,凌郁静傻眼了。
啥?485?
大妹子你说你分数线夺少?485?
哈哈,分数线好低啊,但是我没报,嘻嘻,好想死捏。
没报就不能上,但是凌郁静为了避免进职校两年之后就出去给人做牛做马,和家里闹上了一闹,过程不太愉快,但最终还是上了裕川。
长秀一中是一个年纪一栋楼,而裕川作为长秀的寄生虫,自然也是有样学样,长秀一个年级十三个班在三四五楼,裕川一个年级七个班在一楼二楼。
凌郁静之前还嘲笑长秀真不会做人,让自己的学生爬楼梯,后面凌郁静才反应过来这长秀做人是真他妈精啊。裕川的学生天天下课拎了个羽毛球拍两眼一睁就是干,导致学考全班物理平均分16。
长袖的学生下课上厕所都有时间限制,每天只能在厕所和班门口的那段路程里眼馋的看一眼,然后继续回班苦哈哈的读书,结果导致先进班许昭奥数竞赛一等奖。
精,太他妈精了。
凌郁静趴在课桌上咀嚼这些无聊的内容,渣渣都反刍了好几遍,愣是没尝出什么滋味,困意像浪潮一样一波一波袭来,眼睛肿胀酸痛,三天没合眼加上今天早上被许昭那么一刺激,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到了极限了。她十分顺从自己的本能,三天没怎么合上的眼睛终于得到了舒缓,安适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一朵轻飘飘的云,游荡在令她魂牵梦萦的乌托邦里,像是回到了母亲的子宫。
开学不出意外,又是占刘婷这个事呗在讲台上哔哩吧啦一顿说说说,台下的人低着头昏昏欲睡,没一个人在认真听,都被周公勾了魂。
谁还在开学前一天晚上早睡啊,爱谁谁,反正不会是他们。
凌郁静在靠后排的座位睡的十分安心,反正这么多人睡呢,法不责众,就算占刘婷这个小贱人再怎么针对她,有本事就把全班人一起轰出去啊,死猪不怕开水烫,有本事打死她。
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凌郁静睡的香香的,周围忽然变得嘈杂起来,像是一块酥肉掉进沸腾的油锅一样,窃窃私语与惊诧吸气一直塞着凌郁静的耳朵,让本就精力交猝的凌郁静烦躁不已,又不好意思发作,凌郁静烦闷的趴在那生了会闷气,打算等这阵子动静过去了继续睡会,谁知躁动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得,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
凌郁静生无可恋的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重新束好,一抬眼就看到了教室门口站着的两个人。
她刚睡醒,眼睛雾蒙蒙的,像蒙了层纱似的,什么东西都打了马赛克。
嗯...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但是应该是一男一女,她看到短头发和长头发了。
然后呢?这是干什么,不就俩送资料的嘛,这么激动做什么。
凌郁静对班里人的躁动十分不解,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仙下凡了呢,一天天咋咋呼呼的,神经病啊。
她这句话在心里还没骂完,就看见占刘婷一脸亲切的招呼门口那俩个人进来。
?大姐,没必要这样吧,对个送资料的都这么和颜悦色的,那我这个在你手底下受尽磋磨的傻缺像什么?你这样会显得我像个m。
我不要脸的吗?
终究是错付了。
凌郁静纳闷的趴在桌子上,脸贴着冰凉的桌面,鼻子里充斥着木质苦涩的香气,这破课桌,不止气味是苦涩的,连味道也是,关于这个定论,毫无疑问是凌郁静实践过的。
不过哪个好人没事舔课桌?还是不知道多少人用过的课桌。当时凌郁静发现自己干了这蠢事之后,搓舌头都差点去了半条命。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舔桌子,更莫名其妙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难不成是在13班这个精神病扎堆的地方呆久了自己精神也不正常了?
她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甩出脑袋,冷不防听到了一句话。
“这是我们班新来的两位同学,以后大家就是一个班的了,好好相处。”
哦,原来不是送资料的啊,插班生啊。
凌郁静这会儿醒的差不多了,视物也清晰了,她对新转校生有着浓厚的兴趣,抱着万一是个帅哥的心思抬起了头。
只一眼,凌郁静就想原地尖叫,真正明白了有些人一张脸就能把她迷成智障
嘶,帅啊。
我老公就长这个样子啊!果然某些人生下来就是要当我老公的。
看上去好爽。
这长得也太努力了吧。
怪不得他们班那么吵,凌郁静对她刚刚在心里骂人的行径向他们道了个歉。
“这不怪他们,要是我在大街上碰到这等档次,我至少得目送三千米。”凌郁静眼珠子都黏讲台上那个身姿挺拔的少年身上,心里嘀嘀咕咕的想着。
她正胡思乱想与帅哥三年抱俩的幸福生活时,一道清韵的声音斜着插了进来,不轻不重,像是有一支没开刃的羽箭,钝感的矛头缓慢的蹭了一下凌郁静的左心房,让她有一种奇妙的血液停滞的感觉,很熟悉,好像听了很多年,很多遍一样。
“大家好,我叫陈骄景。”
这一句话给凌郁静平白无故的惊出一身冷汗。
有些熟悉,却又不像记忆中那个熟悉的人。
没有这么平和的,陈骄景不会这样说话的......凌郁静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那个被她一直忽略的女孩。
当看到那张胜似旧日容颜的脸映入眼眶,毫无顾忌的展现褪去了青涩,迎来盛夏明媚盛开的模样,凌郁静愣住了。
陈骄景......
真的是她......陈骄景......
指针停止不动,血液滞涩,记忆定格。
她长得高了一些,虽然她本来就很高,但是比她去上大学那一年还要高,凌郁静感觉自己这句话简直是废话,人不长高难道往里缩吗?神经病。
陈骄景初三的时候不是去北京上大学了吗?怎么又回来上高中了?去上大学之前还让自己给她发信息……结果她给她的电话号码发信息,得到的是对方的号码已经注销,自己也从来没有收到过她的消息……
凌郁静支着头看着台上面容平静的陈骄景,脑子里乱成一团。
搞什么啊。
来裕川这个破地方来上什么破学啊?不读书改行演电视剧了?天之骄子流落落魄宗门?
还成了她同学,搞什么,一个许昭还不够,再来一个陈骄景?
什么鬼剧情。
看来要准备两包老鼠药了。
凌郁静呆呆的看着讲台上面容毫无生气的陈骄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去声音,只是隔着几米的距离,那样平静的对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