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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和以前一样

    段榆意识清醒的很早,在尚未完全清醒的混沌中他就发现自己已经醒了,但没睁开眼,单人间病房里有另外一个人细细索索的声音,轻微又绵密的存在着。

    ——林遂意在卫生间里洗漱,林遂意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林遂意去风窗那里拿昨晚晾的毛巾,林遂意收拾衣被……

    要命。段榆边装睡边艰难的呼吸,他现在开始重新怀疑这是不是梦,睁眼之后还有吗?这是真实存在的吧?大脑应该还没智能到能模拟这些声音来骗自己吧?林遂意昨天是真的同意复合了吗?是的吧是的吧,啊不对,他同意的是自己再追一次……

    “嗯,可以收床,辛苦了。”林遂意刻意的气声偏软,他可能在和医院里的护工大爷说话:“爷爷,你知道住院部楼下哪家粥店的味道好些吗?”

    相对于轻声轻气的林遂意,见惯了病人的大爷嗓门就放开许多。那把声音带着粗粝:“味道价钱都一样,哪有什么区别!”

    “诶,我也觉得没多大区别,可我这个哥哥胃不太好,嘴巴又刁钻,我现在来照顾病人也是没办法呀,只能想着办法。爷爷,您在这儿待了有多久了?”

    林遂意的声音还是很低,但越来越远。他拉着那个大爷边说边往病房外面走了,最终“咔哒”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上。

    段榆睁开眼,感到胸腔里的心脏正不要命的飞快搏动,这太刺激了,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盘桓单循刚才听的没那么分明的“我这个哥哥”。

    我这个哥哥,我这个哥哥。林遂意比他要大三个月,从来没喊过哥哥。

    感情最好的时候,也要求过,他没答应,从来不肯。现在情谊未来都难明的时候到轻易松口了,段榆盯着素色天花板想:应该一睡醒就开录音的。

    至少要留下点什么念想,不管接下来怎么样,好歹往后余生他都能靠那一句打发消磨过去了。

    *

    林遂意给已经在住院部厮混了好几天的姚楚发消息,问责任医生查房的时间大概都是几点到几点。等了十分钟始终没等来姚楚的回复,林遂意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接电话的那声音压的低,一听就不是姚楚的。

    “喂,还在睡觉,什么事情?”

    ……程野你不是手断了吗?你怎么还能拿起姚楚的手机接电话?

    林遂意语噎,噎完他尽量慈爱道:“那你——们接着睡。”

    对方飞快挂电话了。

    Ok, fine。小林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能忍看得开,他直接去护士站问值班护士。值班护士到底年轻,还属于容易被脸迷惑的年龄,见他长得好看笑的又甜,放下手里的事情便好声好气的全普及了一遍。

    林遂意用这张脸迷惑男女老少已炉火纯青,他又谢谢人家护士姐姐转身出了住院区。

    护工大爷说住院部楼下那俩粥店其实味道都不怎么样,能苟活开到今天,完全靠住院部源源不断的患者和患者家属懒得多走几步——谁让住院部里不许外卖进来。

    “其实过条马路对面那个商业广场里的豆浆和白粥就熬的好,多走两步的事情嘛。”护工大爷这么说,说完拿眼睛觑正在千谢万谢他的林遂意,“你们兄弟俩感情倒是蛮好。”

    ……林遂意在这段卡壳了一下,但问题不大。

    护工大爷被夸的通体舒畅,心满意足的走了,他收拾收拾完问值班医生查房的时间也乘电梯买粥去。

    去的时间早,店里的人不多,林遂意有点惆怅的思考段榆这些年口味到底变没变,要不还是蛮横不讲理一点,给他买什么吃什么?

    段少爷的中学时期就知道龟毛地要这店的不要那店的要甜的不要咸的,花样百出,人越长大越不讲理,尤其是病号。林遂意想要不买两样,给他自己挑?

    没想出结果,他接了个电话,接是漫不经心,听见声音那一瞬头皮却麻了一下。

    真麻了。林太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瘆人。

    “儿子,起床了没啊?”

    收银台那边服务员正在跟顾客结账交流,商场的隔音效果还ok,听不太见外面马路上一群社畜上班路上堵车愤怒的声音。

    他定了定心神,镇定的开口说:“起了,当然起了,我在买早饭呢。”

    “你能起这么早啊,真少见。”

    “你今天就见到了呗。”

    “不跟你贫,我跟你说件事情。”林太太措辞两秒,“你还记得段榆吗?”

    林遂意手机差点都掉下去了,他现在合理怀疑林太太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说自己其实也在这个医院里,并且很恰好的看到了他。

    还好林太太并没有这么说,但内容上也没比这好到哪去。

    “就是之前和我们家住的挺近的段榆,你们上学时候关系很好的,他老跑到我们家楼下站桩,那个看着有点傻的……林遂意你别跟我说你不记得了,赶紧给我记起来!”

    “……记得的。”

    “他爸爸好像前几天走了,至少要办场白事吧,但他爸活着的时候那场烂摊子弄的,啧。我记得段榆妈妈这两年身体也不太好,唉,前些年小段还没出国搬家的时候,我和你阿姨还是亲密牌友呢……”

    林遂意头皮发麻的更厉害了,他不动声色的深呼吸两口问:“所以你想干嘛?”

    林太太大概是笑了,笑的林遂意心生绝望:“人家有困难,我退了休又闲着,干脆去帮把手。我记得你五六月份有个年假,是不是?也跟着一块儿回来吧,正好还能跟小段见见面,你俩都多久没见过了,还记得长什么样?”

    记得,那可太记得。见过,可太见过了,你不知道你儿子现在正在给那个小段跑出来买粥的!

    林遂意好绝望,他说行,可以,好的。

    林遂意没心思考虑到底买什么粥了,他随手买了两碗外带拎着回住院部,推门看见段榆穿着病号服端坐在床上的傻样更加气息不顺。

    尤其段榆应着开门声,转脸看着他笑。

    要命,更傻了。

    “洗完没?洗完来吃早饭。”林遂意有气无力的搬凳子到床边,他拆开外带的热粥,对上段榆薄薄眼皮下那双眼睛,凝视半晌问:“你爸的葬礼你和你姐打算怎么办?”

    “啊?”段榆拿塑料勺的手都僵硬一瞬,一瞬之后,他反应过来收起表情说:“我爸活着的时候弄出那出事,死了还想回来。我妈的意思是好歹夫妻过,就在原来住的地方简单办吧。”

    原来的邻里街坊,也难怪林太太要去帮忙。段涛那年带走了段榆姐弟后,段榆的妈妈也随之搬家离开 他们家消失的很干净。邻居间唏嘘过好一阵,连林太太都想念了足足一个月她的好牌友。

    这些都是建立在林太太不知道他和段榆那段关系基础上的,要是林太太知道自己儿子和他谈过恋爱,现在指不定什么样。

    林遂意叹了口气:“行。”

    “怎么了?”

    “没怎么。”

    段榆有点慌,他也不知道林遂意为什么只是出去买了早饭回来就惆怅成这个模样,因为排队太长了?那要不然明天还是他去买早饭吧,其实也没必要躺病床了。

    “下个星期我单位团建出去旅游一周,去东京玩。”

    “嗯?”

    “而我不去,我跟着你回去研究你爸的丧事。”

    段榆缓缓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种好事能下来自己头上。

    “段榆,你最好想好怎么补偿我。”林遂意咬牙切齿。

    *

    段涛的头七是在天府公墓的骨灰存放处过去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一双儿女里段榆人在医院,段希人在加拿大,前妻也不过来。人到身后的悲惨境地大概如此,但也并不要紧,林遂意并不建议让段涛的魂魄多飘忽那么会儿。

    如果真的有这个东西的话。

    其实头七那天林遂意还是抽空去了趟骨灰存放处的,他把属于段涛精致方盒抽出来擦拭 ,边擦拭边静默的在心里说话。——这么寂寞的结果是活该。

    他擦完,放回去,“哒”的清响。

    林遂意恍惚有种尘埃落定的错觉。

    段榆在第二天出院,林遂意叫了车问他地址,这人不说话光看着他,眼睛还眨来眨去不肯停。

    “不行。”

    “阿意。”

    “做梦。”

    “阿意,阿意阿意——”

    “你住过去了,那姚楚怎么办?”

    段榆左手半掩嘴部,他颧骨上扬,眼尾眯起来说——“我和程野说过了,就,你懂的。”

    林遂意看段榆看的微微仰头,当年最后一面的时候,他们身高差的还没现在这么多,他面无表情评价说:“同流合污。”

    “嗯 。”段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理直气壮的点点头。

    “沆瀣一气。”

    “嗯。”

    “蛇鼠一窝。”

    “嗯。”

    “……”林遂意毕竟离开校园那么多年,词汇储备量已经跌至初中水准,他一时间想不出来更多贴切的同义词汇了,于是他瞪段榆。而段榆相当无辜的,甚至眼尾带点笑意的看他。

    “你可真行段榆。 ”林遂意说,“我这就发消息给你看!”

    “发什么?”段榆死不要脸地凑近。

    “发给姚楚让他别上赶着被卖。”

    段榆又掩嘴了,他又想笑。回国也才一个月不到,他好像在祖国新鲜空气的治疗下痊愈了不会笑的病。

    终于像个人了,有温度。

    总之,在程野的拱火帮助,姚楚的视而不见作壁上观与林遂意并不坚定的半推半就下,段榆暂时代替姚楚成为了林遂意的新室友。

    新室友的生活习惯很差劲,是属于会被挂到网上打码骂的那种差劲。都是20好几的成年人了,义务教育好歹也完完整整学了下来,却还得林遂意给他画三八线。

    “厨房,卫生间,客厅,阳台,储物间都是公用的,书房的领域一人一半,两间卧室不可以乱窜。一星期两次打扫卫生,一人一次,包括不限于扫地拖地整理公共区域……”林遂意嘴唇一张一合,听众很不认真的在走神。

    段榆好像在看他,微微歪头,目光也可能是落在他身后的玻璃窗上。

    “你听没听?”林遂意问。

    “……听了。”段榆摸摸鼻子。

    林遂意不信,干脆也不再说。把房门钥匙往段榆怀里随手扔,“不可以随便进我房间,否则让你亲自去描段涛的碑。”

    这个恐吓,段榆并不怎么在意。

    他们相安无事两天,林遂意按时上下班与林立的石碑打交道,段榆似乎很长时间待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在开视频会议。

    后天的假,林遂意和段榆一块儿回去曾经那个小镇。

    段榆在系围裙,林遂意下班推门看见,只一眼险些魂飞魄散,下意识反手把门重新关上。冷静片刻,再慢慢的郑重打开。

    段榆在厨房里系围裙。他人帅,比例好,蜂腰猿臂——还腿长,穿粉色围裙都是男模气质。但他出现在厨房里就不算好事,林遂意还不想死。

    陈姐说的真的很对,做我们这行业的虽然内部购物优惠真的很大,但没必要贪这个便宜啊。林遂意还不想死。

    “段榆!”林遂意冲到厨房门口,审慎的决定不走进去,他镇定道:“放下你的汤勺,脱掉围裙,洗手,出来!”

    水还没倒下去的段榆可太无辜了:“我没违反任何规定,你不能让我去给我爸描碑。”

    “但我可以给你和你爸一起描了。”

    段榆顺从的弯腰摘围裙洗手,动作刘畅优雅,他小声说:“我只是想泡面……”

    林遂意铁面无情:“厨房安全没有万一。”

    他们坐在餐桌旁边用林遂意的手机点了顿外卖,预计需要40分钟的时间,骑手正在前往商家的路上。

    生活好像没有太大的改变,天天做的都是些熟悉的事情,舍友只是换了个人而已,从忠实的好友小姚变成了名义上的追求者,兼顾前任段榆。

    林遂意放下手机后仰,“等吧,你今天为什么进厨房?”

    “展示拿手菜。”十分钟前的段榆还信誓旦旦说“我只是想泡面”。林遂意不戳穿,毕竟他拿手菜就是泡面的可能性不小。

    “算了吧 。”林遂意说:“炸的厨房是要赔钱给房东的,要是太闲就去收拾行李,后天我们就得滚了。等等,你为什么要展示拿手菜?”林遂意狐疑 。

    段榆抿嘴角。“拉近与心仪对象之间的距离。”他诚恳说。

    心仪对象本人多少陷入了无言的状态里,目光若咸鱼。

    “我追求你快一个星期了,阿意 。”段榆趁着安静的气氛,小声对林遂意说。

    他很会,他真的很会,他一直很会。林遂意恍惚想到。

    ——“我当你男朋友已经快三个小时了,阿意。”

    ——“三个小时了,三个小时了已经!”

    他被抱到桌子上,没完全坐上去,尾椎骨抵着桌沿,存在感强烈的生疼。

    接着被掐着腰向上抬,他完全坐上了桌子,记忆和现实逐渐重合又分离,记忆里是学校要了命的课桌,现在是要了命的餐桌。

    腰间被很轻的扶着,隔着布料透热意。林遂意觉得发痒,烫的他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段榆站的低,抬眼看他眼皮撩起更深的褶皱。他抬眼看高出一些的林遂意,用几乎又红的漂亮眼神和音色说:“阿意,你愿不愿意,可不可以低头,一点点。”

    这人真的很会,还很坏,他只是把林遂意抱上桌这一个简单的举动而已,就把选择权轻巧的交到林遂意的手里。

    十六岁的林遂意低头了,二十六岁的林遂意同样低头。毕竟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弯下脖颈只需要一点点力气。

    神明垂爱人世,是会为他的信徒垂下头颅的。

    十六岁的林遂意在某一个平凡的傍晚,藏在人去楼空的教室里被抱在最高的课桌上。他低头去吻站着的人,睁着眼,睫毛颤抖,教室的窗帘只拉上了一半,橙色夕阳照进来。

    二十六岁的林遂意在同样平凡的某一个傍晚被抱上餐桌,被鬼迷心窍,被相似的夕阳所迷惑。

    他不知今夕何夕,模仿着十六岁的小蘑菇的动作轻轻低下头。

    “谢谢小神明,”段榆咬着湿润的红色含糊不清的轻轻说:“为我低头。”

    为我垂下头颅,为我掉进红尘,为我沾一身不明不白。

    ——妈的。林遂意想。

    *

    林遂意去店里把修好的车给提回来,准备开车回家里的小镇。

    “加拿大开车是左舵还是右舵?”

    “右舵。”

    “行,”林遂意点头,“那我来开。”

    他惜命,并不打算把自己仅有的一条小命给寄托在段榆那被资本主义调教出来的开车技术上。

    段榆自觉坐上副驾,自觉系上安全带。

    那个记忆中的小镇,段榆的妈妈早些年在儿子女儿被段涛带去加拿大之后干脆也搬离,这次是为了段涛的丧事才又回来的。

    据林太太转述,理由相当充分。“哪里的人,哪里的事,让它哪里结束,我现在住着的地方和段涛有什么关系。当然只能会在这办,我充其量做个代办人,前妻志愿做好事而已。”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他妈妈在镇上曾经住的房子也早卖掉,现下正住在酒店里。段榆也同样在那家酒店订房间,而林遂意回家里住。

    门铃响的时候,林太太支使老林去开门,老林开了,“哦呦”了一声,在林遂意的“爸”那声呼喊中大着嗓门对沙发上的林太太说。

    “你说的那个格外可疑的对象也来了。”

    林遂意身后的段榆顿时失去表情。

    *

    格外可疑的对象在门外试图收拾表情,段榆邦邦硬的扯嘴角说:“叔叔好。”

    老林:“……”

    老林顶着老婆儿子门里门外两道目光改口硬往下艰难圆场:“哈哈哈好几年不见呀,小段,叔叔都老了,看个电视竟然还把台词给喊出来!”

    由此可见老林这些年挨的白眼和绝地求生的丰富经历并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在这个时候这个场面下他临危不乱的救回了局面,气氛瞬间回到和乐融洽的程度。而段榆的眼力见还在装作没发生,其实客厅里放的是午间新闻。

    “确实好几年都不见小段,长得更帅了。”林太太笑盈盈的边迎段榆进去边客套说,说他进来和他妈妈重聚之后,又找回了当年的打牌热情,连打几局发现出走多年归来仍是好牌友,又问了几句段榆在加拿大的生活。

    段榆就点头,赞同,“嗯”,他一副很擅长倾听的样子,被林太太拉到沙发上絮叨去了。

    相反,亲儿子林遂意扶着门框站了好一会儿,还是老林干巴巴的说:“进来吧,外头风大。”

    林遂意心里多少有点复杂的,弯腰换鞋进来,老林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看一眼林太太看一眼段榆,说:“我在厨房呢刚刚。”

    “行,我进厨房帮你。”

    “你妈最近又开始沉迷打牌了。”

    “……这不是她灵魂牌友回来了嘛。”

    “最近工作怎么样?还打算回来吗?”

    “还行,这个工作做的挺开心的。”

    老林沉默了半晌,他关上厨房的门,巴望眼客厅沙发上的两个人,压低声音说:“行,你自己开心就好。”

    “我妈那话什么意思?”林遂意也给脖子上套上围裙,状似不经意的随口问道。

    老林干笑一声,“还是等晚上你自己问她吧……那个,小段到底现在还是只会煮个泡面?”

    林遂意转头看老林一秒,洗菜去了。他才不跳坑,他选择不说话。

    段榆只是坐了一个多小时,林太太给他简单讲了这几天和他妈妈商量出来的流程,一切从简了。请的人只有当年几位仍有联系的街坊邻居,还有段涛那边所剩不多的亲朋。但也只办中午一顿饭,反正段涛的头七早过了,这些年又在海外浸润西方神明多年,估摸着请了专业和尚团队来也没太大用处。

    林太太客套性留他吃晚饭,段榆礼节性推拒一次之后坐到餐桌旁。

    饭后他回酒店,林太太打发林遂意送他,段榆说不用,林太太说用。来回两次之后林遂意主动说,别用不用了,折中一下,我送到小区门口,行吗?所以说中庸之道,不愧是国人的文化特质。

    晚上七点多就天黑,小区的路灯全亮着。林遂意趿着板鞋跟段榆下楼,用手机的手电筒照明照在面前黑漆漆的路上,照出一个很圆很圆的光圈,亮的像天上那轮月亮就握在手里。

    夜风有点大,吹的林遂意衣服鼓起来,他走在夜风里,听见段榆说:“紧张死我了,要命的紧张,做答辩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他语气像撒娇,“都出汗了,你摸。”

    段榆去牵林遂意的手,用掌心去包他的手背,他说出汗是真的出汗了,掌心里沁出潮湿温热的水意。凉风一吹,皮肤相交的地方温热的更加明显,存在感强烈。

    “嗯。”林遂意像个哄小孩儿的,顺着他往下说。

    “你爸妈人真的很好。”段榆仰头看天上数量相当少的星星,好像还没从刚才那几个小时的相处中抽身,他翘着嘴角说:“以后,我说如果,以后他们会生气吗?如果我把他们的儿子拐跑的话。”

    “……”林遂意用空闲的那只手把手机灯光往段榆的脸上打,强光刺的段榆闭眼往旁边闪,他闪也不松开林遂意,连带着林遂意被拽的踉跄。“如果你是说我们两个的话,那可能真的还早!”

    段榆睁大眼睛,他想说什么,嘴部在黑暗里动了,但他最终没说。

    “他们不会生气的,只是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话,他们会更高兴一点而已。”林遂意说。

    他对林太太和老林有着奇异的自信,就像他们两个当初完全没有像其他亲戚一样惊异于他到底为什么要去墓园工作一样。

    “那,”段榆认真的说:“你爸妈真的人很好。”

    林遂意睨他。他还想说什么的,但是还没说一声凉凉的狗叫丢了他的魂。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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