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生死山渡死生,守灵人医白骨。
现世界早已被分为四界——仙、妖、人,魔。
可在传说中还有一隅独立在四界之外,它上千万年来不与任何一界有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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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风的声音,可见之处皆为茫茫白雪,冷冽的风刮得人耳朵生疼,渡已一人徘徊的雪地中,前面就是巍峨的山脉,他早已无路可走。
又是一阵冷风袭来,可风吹到渡己身上竟没有任何疼痛感,甚至伴随着一丝温暖。
风吹走了眼前的白雾,刹那间一抹红色闯入渡己眼帘,那颜色骄阳似火,鲜艳如血……
渡己想走近去看那一抹红色为何物,但是再次袭来的风雪使他寸步难行。
“师傅——”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传来。
躺在软榻上正在假寐的渡己被这一声猛地从梦境中拽出,闻声望过去只见往日里办事妥帖,行事沉稳的小仙童手里正拎着半桶水晃晃悠悠地往这边赶来。
小仙童搁老远处就看见昏睡不醒的师傅,直接被气的炸毛,一时间礼仪什么的都抛在了脑后。
“渡己师傅!”
又是一声,这次彻底把渡己的瞌睡虫吼没影了。
渡己见小仙童越来越近,连忙起身,整理那早已被压的不成样子的衣裳,又把视线移向眼前凌乱不堪的桌面,上面的书已摞得老高,最边缘的书被打开倒扣着书籍的一角陷进砚台里被染的黢黑。
渡己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施展法术。
杂乱的桌面眨眼之间变得整洁,被染黑的书角已恢复如初。
小仙童气喘吁吁地把水桶“Duang”的一声砸在地面,这一举动让这本就不结实的茅草屋更是雪上加霜,房子左右摇晃了两三下,屋顶上的泥土渣子尽数落在了小仙童的头发和渡己的桌子上。
渡己故作严肃的说:“何事竟如此慌张。”说的时候还不忘伸手拂去小仙童浅粉色头发上的泥土渣。
小仙童晃了晃圆乎乎的脑袋,粉色的短发也随着他的动作呈放射状向四周散开。
一时间这个摇头晃脑的小仙童像极了一个刚长出来的松果。
小仙童用着他那稚嫩的声音大声道:“师傅你看!”
说着,小仙童双手结印在空中比划了好几下,原本空无一物的空中渐渐出现了一个符箓。
这道符箓落在了那半桶水中。
渡己不知道小仙童这是要搞哪出,只能随着他的举动把目光落在那泛着光的水面上。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待许久的两人对着毫无变化的水桶陷入沉思。
渡己叹了口气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毛笔对着小仙童的头就敲了两下,语气颇为无奈地说:“你啊平时偷懒就算了,可这么一个简单的小法术你都使不出来,当真不应该。”
小仙童原本就因为法术失败失落不已,现在被师傅当面点出来直接闹了个大红脸,恨不得直接化回原型用土把自己埋了。
“师傅……傅,我以后定当勤加练习。”
渡己看着眼前的小团子也没多说什么,伸出手来点了点水桶道:“罢了,再来一次。”
这一次,小仙童在施法前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吐了出来,双手在空中比划,画了一个和刚刚一样的符箓。
“结印!”
空中的符箓在小仙童的比划下渐渐成型,可在最后时刻符箓像是支撑不住形状渐渐变得扭曲。
渡己眼看着符箓即将再一次破碎,一直藏在衣袖里的手动了两下就使即将分崩离析的符箓稳固了下来。
那道符箓落在了水面上,又沉到了底部,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成了。
小仙童看着发光的水激动地在原地蹦。
渡己没有理会沉浸在成功喜悦中的小团子。
他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看。
只见刚刚还清澈见底的水顿时变得浑浊,然后慢慢地一抹红色映入眼帘。
起初渡己还以为是人祸之事,但随着轮廓逐渐显形,那竟然是一朵红色的花儿。
渡己惊讶的瞪大双眼,期间甚至呼吸都停顿了一瞬,这花的形状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是这花的颜色像极了刚刚那场梦。
一旁的小仙童看师傅竟然如此反常出声询问:“师傅为何如此惊讶,这不过就是比寻常红色更鲜艳一点的花嘛。”
小仙童不解的挠了挠头,寻思着百里外的那个灰沉沉的山头上不是也长着许多这种模样的花吗,只不过颜色都没有这个这样艳丽,师傅不至于这样吧……
“你随我去生死山。”渡己说完这句话便急忙念了个口诀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小仙童一人愣在这里。
反应过来的小仙童连师傅的影子都没看见,连忙对着生死山的方向大喊:“师傅,你等等我。”
这世间分四界,可生死山却不属于任何一界,它掌管着逝者灵魂,每一个灵魂在肉身死后都会重生在这里,等待着一丝机遇,然后重新降世。
渡己身为这代守护生死山的守灵人,他本以为他会像历代前辈一样平平淡淡的过完此生,一生都在这个山头上照顾那些往生花。
他也乐意如此。
可这世间真是世事难料啊。
渡己的身影出现在花圃中,风吹起了他的衣摆,淡绿色的长衫在随着风舞动。
生死山位于中心地,百里之内皆为往生花。
渡己寻了个易落脚的地方,顺着小路往深处前进。
石子路上铺满了鹅卵石,泛着水光熠熠生辉。
在这一片淡粉色的花海中那一抹红色格外扎眼。
渡己很快便找到了那朵花,他凑近去看。
还是个花苞,但是周围却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完全不亚于刚刚手中呈现出来的红色。
“山茶花,这是命中注定嘛……”
渡己看着这还未成长起来的花陷入沉思。
算了。
既然来了,总不能把这个小生命连根拔起,这样实在残忍。
渡己伸手摸了摸花的绿叶,恍然间他似乎感觉到了触动,他惊讶的顿了顿,想来应该要不了多久了。
“师傅——”
身后传来小仙童的声音。
渡己转过身,看着姗姗来迟的小仙童,语气颇为严肃地说:“卜卦之术,你还需多加练习,以后施展时断断不可再像今日这般。”
小仙童连忙作时揖,“徒儿知道了。”
“还有……”渡己转头看了眼那朵往生花,犹豫地说:“你以后要常常来此处照料这朵花。”
混在一群淡粉色中的红色颇为得意地摇了摇那纤细的茎干。
小仙童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伸出小手指着那朵花,语气有些惊悚的说:“师傅……我刚刚好像看见它动了一下。”
此物有灵,虽说往生花皆为灵魂所化,但是有自我意识的可是闻所未闻,渡己之前也听师傅讲过这方面的事情。
渡己看着那朵花,脑海中又响起师傅的话。
“渡己,你可知生死山为什么要独立在四界之外吗?”老人捏着下巴处那一缕白丝语气颇为神气的说。
正在读书的小渡己闻声放下书籍思考着师傅的问题。
“生死山上的往生花皆为逝者灵魂,它掌管着四界的生死命数,独立在四界外……我想……”小渡己稚嫩的声音在说原因的时候语气突然弱了下去。
老人看着皱起眉头的小渡己哈哈大笑,故弄玄虚地说:“这可是四界这千百年来能和平相处的奥秘。”
小渡己的求知欲升到顶峰,他起身走到老人撒娇般的说:“这奥秘是什么?”
老人摸着小渡己的头答非所问:“等你以后掌管了生死山,如果你有机会见到花圃中盛开着一朵鲜艳如血的花你自然就会明白。”
小渡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又是一阵风,远处的云也渐渐飘近,有风雨欲来之势。
渡己像回忆中的老人一样摸着小仙童的头,现在他见到这朵花了,所以四界奥秘到底是什么呢?
“师傅,下雨了。”小仙童捂着自己的头顶说道。
渡己仰起头,滴滴水珠砸落到他的面颊上,再从脸庞滑过,坠入地面。
隆隆雷声震耳欲聋,原本还处在太阳光辉照射下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被乌云覆盖,雨越下越大,但伫立在花圃中的渡己丝毫不觉。
他总感觉会有大事发生,以后天下不会太平,再想过现在这种生活,难啊……
就在小仙童以为自己要变成落汤鸡的时候,渡己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单手念诀,两人周围飘起水雾,下一秒他们就出现在了那间茅草屋中。
渡己松开小仙童的领子,给他施了一个净身咒。
小仙童摸着自己干燥的衣服,眼睛亮亮的就宛如天上的繁星,用崇拜的语气开口:“师傅你教我这个吧,这个比较实用。”
这不比什么占卜算卦之术要方便得多吗,他现在学的这个法术又难学又难掌握还不能轻易使用,万一他一不小心问一个不能问的问题,他这条小命就呜呼了。
小仙童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恳求的态度更加真诚了。
渡己现在的心不在这儿,敷衍地糊弄过去后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傻了吧唧的小仙童还以为师傅答应了,高兴的屁颠屁颠地在屋里边唱边跳。
渡己进书房后就给房间加了一道法印。
静音咒。
渡己感受到身边的气息后站在原地开口说:“出来吧。”
话音刚落,原本只有渡己一人的房间突然多出来两个身影。
渡己看着面前站立的两人,语气淡然道:“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