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被看到是很需要运气的，而这份运气似乎落到了曲歆头上。

    某视频平台的百万剪辑师拿着洛阳铲，一铲就铲到了曲歆两年前的角色，让她在互联网上小火了一把，许久没有营业的微博也涨了几千个粉丝。

    其实那个视频她早就看过许多遍了，她的大数据没有忘记21岁的段祁安，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上乘的美人骨和清冷的气质。这个角色和刚出道21岁的曲歆娇俏贵千金苏颐剪到了一起，由于是同一个导演拍摄的，镜头语言都能连上，剪辑起来是有些好磕。

    吴导知道视频火了之后似乎挺开心的，马上发给了曲歆。

    “曲歆呀，我给你发个剪辑视频，你和段祁安还挺有化学反应的嘛。”吴导是个很惜才的人，曲歆在演绎创作上有问题的时候也经常请教他。

    “这个剪得好，但总归是因为您拍得好。”

    “好好好，该领的功劳我可不会客气的。”吴导发来的语音听着很开心，背景音也很嘈杂。“最近在哪个组呆着呢？”

    “刚杀青呢吴导。”曲歆不好意思说自己前段时间遇到了换角的事，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拒绝了潜规则得罪了马总，不少和他带点关系的组都把她拉入了黑名单。在演员这个行当，坐冷板凳的人多了。

    “好好好，唉，那你今晚来一起吃饭吧，你小伊姐他们都在呢，全是熟人。”曲歆确实在吴导语音里听到了几个熟人的声音在说笑。

    “好啊导演，等您给我定位。”

    聊完天，曲歆想起刚开始拍苏颐的时候，那时候段祁安还来探过几次班，后来就完全不知去向了。

    人总会对再也无法接触到的美好事物感到可惜，抛开性格来说，段祁安就是不少人年少时遇到的惊艳的人。

    曲歆甚至记得初见段祁安那天的天气，像《情书》里的雪天，纷纷扬扬下着小雪，轻轻柔柔地落在指尖，堆积在树上、山上、学校建筑上，无声的，萧肃的。

    那天是《如泣歌》试映会的第一站，话剧社协助开展活动。曲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兴奋，为了迎合民国戏的宣传，还特意编了个斜麻花辫慵懒地垂在胸前，浅浅画了个淡妆。

    曲歆在稍显阴沉的冬日里进入了热闹的剧院后台待机，给导演和工作人员提供帮助，只是一切井然有序，就在角落罚站。

    导演助理冯伊发现了在一旁略显局促的她，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姑娘像根芦苇草一样纤细柔弱，气质清冷，但是滴溜溜的眸子让她整个人生动得很。

    “小同学，你是话剧社的对吗？”冯伊走过去拉住了这个妹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对，是的。”曲歆乖巧地回答到。

    “一会儿就跟在我身边帮忙吧。”冯伊觉得和她有眼缘，还给导演、编剧和制片都介绍了一下。

    “歆歆，给你派个任务，一会儿和小夏去拿一下分给大家的下午茶，辛苦你啦~”冯伊姐人特别热情活泼，捏了一下曲歆的小脸蛋，就把她交给正在点单的小夏了。

    “照顾点学妹哈。”

    陆续给大家点完单后，曲歆就闲下来等外卖了，小夏在有人帮忙的情况下就开始摸鱼了，把订单的号码填成了曲歆的，跑去逛新都大学。

    下午茶很快就到了，曲歆找不着人，身边的同学又都在台前忙前忙后。只好自己去剧院小平台拿。

    剧院前有个小平台，大多数时候外卖都会被送到这里，需要走一段路程，曲歆想着实在不行就分两次，总能拿完的。

    但是在看到那一堆外卖的时候确实有些头疼了，正当她苦恼的时候，余光捕捉到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生一个人往剧院走，看上去很有少年感，应该是来观影的学生。

    “不好意思同学，你能帮我拿一下……外卖吗？”她拦住了这个男生，男生直直看着她，她能看到上半张脸，眉眼很好看。

    男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有些刻意的疏离。

    “这些?”段祁安看着一堆外卖，推断出应该是剧组点的。

    “对。”曲歆点点头。

    “好。”然后就一个人拎完了全部，稳步往剧院方向走。

    “带个路。”他两手拎满了东西走了一段距离，回头看还没反应过来的曲歆，身材纤长，干净的气质和洁白的雪很配。

    曲歆为自己的心不在焉而不好意思，赶紧快步跟上，雪慢慢下得更大了些，曲歆试着稳住自己的重心，无奈雪地太滑，眼看就要扑到男生身上，曲歆觉得自己一定会社会性死亡到半夜爬起来懊恼，索性往后仰。

    就在一瞬间，段祁安看着曲歆失了重心往后仰，用两臂把人捞了回来，曲歆背后是温热的下午茶外卖，整个人扑在了段祁安怀里，头顶抵着他的下巴。

    冷冽而干净的雪松香，和温暖的怀抱。

    “雪天让你走路能力退化了？”段祁安皱着眉，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对不起，对不起……”曲歆迅速弹开，心想，真是美色误人。

    “好好走路，摔了尾骨会骨折。”他似乎也不在意，拔腿就自己找路去了。

    到了后台，曲歆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卢至晚，她正在追的一部热播剧女主就是她，曲歆觉得不可置信，心中雀跃起来。

    卢至晚和镜头前差距不大，身段特别有韵味，丹凤眼高颅顶，露出的颈部皮肤如同绸缎，说话也是柔柔的。

    “祁安，你是因为迟到了所以请大家吃下午茶吗？”外人都能听出来两人很熟，曲歆此时才反应过来他是这个剧的主创段祁安。

    “不是，剧组点的。”段祁安放下下午茶，手指都被勒红了，把鸭舌帽和口罩都摘了。

    曲歆觉得他好帅啊，和卢至晚一样异于常人的好看，至少曲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头小身长，精雕玉琢的一个人。

    只是这样的人在面对卢至晚这样的大美女时还是和木头一样，曲歆有点担心成片的效果，段祁安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臭屁样，怎么沾染红尘俗世的爱欲呢。

    观影开始，曲歆就窝在剧院后方观影。

    她刚刚对段祁安先入为主的印象完全被打破了，男主周乐哉和段祁安完全是长得相像的两个人，周乐哉如痴如狂地爱着女主宋敛溪。

    宋是周的初恋，初见时是摇着一片扁舟醉卧荷花丛的才女，晚期是带着民国时期的堕落和纸醉金迷的军阀太太。导演拍前期有关女主的镜头都拍得很朦胧，希望以此引入留洋海外的商会会长的儿子周乐哉，隔着大洋洲，以文会友喜欢上宋的故事线，但是正是因为稍微模糊不清的镜头，让人觉得暧昧而梦幻。

    随着剧情的不断深入，镜头也逐渐清晰，镜头语言也更加大胆。二人逐渐纠缠不清，期间偷偷恋爱，争吵和好，各自婚嫁，一段孽缘延续了数十载，最终因为军阀被伐，宋随夫赴台，此后再无音讯，只有晚年一封自海外漂泊已久的泛黄书信寄到周乐哉旧址，读信之时，宋已离世，周已垂暮。

    昏暗的环境似乎是一层保护色，曲歆毫无顾忌地为这个故事流泪。

    曲歆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样好的演员了，只是从一个动作，一个神态就能让人感受到他们的所思所想。

    电影播放完毕，不少同学还在啜泣，等主创上场，大家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到了提问的环节，台下的观众也都很积极，大家对于主创段祁安这样一张生面孔有很多好奇。

    这个环节中一个女生主题明确地向段祁安提问：“我想请问男主，你对于主观上的想爱和客观上的不能爱会怎么抉择。”

    段祁安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想了一会儿，然后慢条斯理地举起话筒：“我想我的人生不会出现不能爱，因为我会创造条件去爱，爱一个人除了讲究缘分，还要看你怎么去争取，容易得来的总是容易失去。”

    曲歆看着台上回答问题的段祁安娓娓阐述自己的观点，语气冷静而沉稳。

    让她有些好奇，段祁安现在或者未来的女朋友究竟有多优秀，以至于他会愿意改变些什么也要去爱。

    “那我想知道男主理解这么透彻，有女朋友了吗？”女生直白得可爱，但是这不是一个演员应该告诉观众的八卦。

    “无可奉告。”曲歆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怅然若失，其实她也很好奇，有还是没有呢。

    晚上剧组招待大家吃饭，段祁安吃饭很慢条斯理，并且赏心悦目，曲歆不由得就多看了几眼，或许是感知到了视线，段祁安一个抬头就撞上了她的视线，曲歆正喝着红酒，吓得呛了一下，止不住咳嗽，脸刷一下就红了。

    “歆歆，哎呀你少喝点。”田希注意到她涨红的脸，有些担心地捏了捏她的手，声音不自觉也大了些，引得导演编剧看过来。

    “小姑娘慢些喝哈，别把自己喝醉了，哈哈。”曲歆更觉得丢脸了，奈何始作俑者像是刚刚注意到她一样看过来。

    还好选角导演文哥把话题岔开了，聊到导演的下一部片子《浮世茶》。“我看新都大学不仅仅有学霸，话剧社里还有那么多帅哥美女，趁现在人齐，文哥我诚邀大家来投简历试戏，试上了咱们暑假立马开拍，报酬一分不少！”吴导是个很喜欢用新人的人，他觉得新人的那种生涩感有时候会有不一样的化学反应，同时对于演员与角色的适配度要求也很严格，但是作为业内好评的导演，他倒是有这个底气的。

    “好啊，小研哥你记得给我留个角儿啊，跑龙套也行，我也想上电视！”周魏和小研哥已经混熟了，第一个站起来捧场。

    “我也想去！”“小研哥你留个联系方式呀！”“我也想试试。”

    随后曲歆也顺其自然地加上了选角导演，和同学们一起去试了人生中第一部电视剧《浮世茶》，得到了女三号苏颐的饰演机会。

    20岁那年暑假她在片场见过他几面，都是他来探班导演，和她只是点头之交，后来偶然听说他退圈了，在英国留学。

    自此他们就再无交集，吴导演带着她跑了不少剧宣，认识了不少圈内的工作人员，慢慢开始上道，在22岁大学毕业的时候签了鱼丸娱乐。

    算一算，他应该已经读完硕士了。